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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2)

>所以,一旦我病了,青篱总是分外忧心,我私下里揣测,她忧心我用药倒比忧心我的病情还要多些。

整整三天过去,我的病未见减轻,青篱变了策略,膳后早早地把药端上来。

“怎么回事,现在还未到用药时间呢?”望向杯中那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浓稠液体,我反射性地皱眉。

青篱若有若无地瞟了旁边的萧泽一眼,恭谨地回道:“夫人服药三天,每次都是在膳后半个时辰后,病情却不见好转,所以奴婢就把煎药的时间提前了。”

萧泽凝重的目光望了过来。

我“唔”了一声,忙道:“知道了,药先放一放,我略下下食,也等药凉一凉再用,你退下吧。”

青篱若有若无的目光再次飘向萧泽那里,恭谨不变:“药温正好,奴婢已经试过,太凉了怕夫人又会向前两日那样恶心呕吐。”

就是如此,身体的本能反应总是盖过理智,呕得翻江倒海的可怕经历让我对吃药心有余悸。

我头皮发麻,觉得今天的青篱颇有点老妈子的味道,于是催促道:“好了,知道了,你去备些香瓜子过来,待会压一压药的味道。”

青篱郁郁而去。

刚想着怎样打发走室内的另一个,就见萧泽已经端起案上的药汁,若有所思地沾了沾唇。

我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道:“君上不是还要接见齐国的使者么,天不早了,让大国使者等久了不好。”

萧泽抬眼看我,慢悠悠道:“使者来了自会有人通报,倒是这药,夫人还是及早用的好。”

我托了托额,虚弱地挣扎:“唔,我会的,君上说那齐使来萧为什么事来着?”

“声子的婚事。”萧泽淡淡地解释,“齐国的君太后是我们的一个姑母,原本说好过几年再把声子嫁过去,谁知齐君薨了,新君至孝,不忍母亲日夜悲泣,便想着把太后母国的女子娶过去给母亲作伴解忧。”

我一时唏嘘,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庆幸道:“这齐国的使者来得真是及时,母夫人定会觉得君上是为了会见齐使才从龙山匆匆赶来,如果知道是因为我扫了兴,不知道会怎样不高兴呢?”

萧泽问:“你很在意?”

我微微点头:“自然,偶尔也会有我想要讨好的人么。”

萧泽挑眉:“哦?比如?”

我正色:“比如我在乎的人,我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人。”

绕口令一般的说辞,却取悦了对面的人,他的眼底泛起深深的笑意,唇角弯起。

“我的夫人如此贴心,那这一次就由为夫亲自伺候你用药如何?”

我的笑顿时有点僵了:“夫君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必操心了,政事要紧。”

萧泽上前一步:“夫人的病是为夫心中的头等大事,哪能不操心,来,乖乖喝下去。”

那神情仿佛大灰狼温柔诱惑地对小绵羊说:“来,乖乖给我吃下去。”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即便是僵硬的笑,也有点撑不住了。

萧泽看着我:“怕苦?”

我摇了摇头,虚弱地交代:“不全是,主要是味道,我对异味比较敏感,药的味道尤其不能忍受。”

萧泽微微蹙眉。

我含糊道:“唔,我会用的,不过药也凉了,待会我让青篱热热再用,君上该起身了么?”

“不急,”萧泽不为所动,神色平静地尝了尝药道,“不凉不热,正好。”

径直把药放到我手上,意思明显。

我瞪着手中的药直皱眉。恰青篱进来,萧泽取过那本是给我瓜子自己悠闲地嗑了起来。

我目光炯炯地盯着那杯药,两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嘴去。

“闭上眼,屏住气,一口喝下去,相信我,非常简单。”萧泽好整以暇地做现场指导。

我开始闭目运气,内心做天人交战:是冒死喝下去呢,还是冒死拖延下去?

“如果这两日婧乖乖用药,病好以后泽赏你一件大礼,包你喜欢。”萧君大人笑眯眯地抛出诱饵。

我一个没忍住,上钩了:“什么大礼?”

“惊喜!”萧泽抿唇微笑,“说出来就不灵了,但绝对合婧的心意,如何?”

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在神秘大礼的诱惑下,我一鼓作气吞下药汁,壮士断腕一般。青篱麻利递上麦芽糖。

“好了,现在我也该去见见齐国使者了。”

萧君大人神情潇洒地弹弹衣襟,翩然起身。

我的目光从他远去背影慢慢移到案上那一堆剥好的瓜子仁上,眼皮一跳:他所说的合我心意的大礼不会就是这堆剥好瓜子仁吧

两剂药服下去,身体大有好转。深秋的阳光薄如蝉翼,温和明亮。

萧泽带我出门。

我心中各种揣测,难道萧君大人要赏我的是一座山或是一片地,竟需要本尊亲自移架过去查看?

辚辚的车马声停下,我急急地掀开帘子,登时抖了:“君上……君上是要送我……猪肉?”

一排排悬挂猪肉的架子密密相连,一扇扇鲜红的猪肉塞满视野,已经不属于这个季节苍蝇违背常理地活跃着,绕着那些血渍杂碎嗡嗡飞舞。

我的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

萧泽看了我一眼,拉着我从另一边下车。

原来这里是一处闹市,举目望去俱是肉食交易,正是为窝冬祭祀做准备的时节,到处人语嘈杂,异味浓重。

我懵懵懂懂地随萧泽走入对面的巷子,停在一座宅邸前。

太史府?

最有书快气息的府邸,落在最具烟尘气息的闹市?

经过刚才那一幕的冲击,此时的我已经生不出更多的情绪波动了。

“以前君父听说了太史府的环境,曾提出要赏太史一处新宅,但太史为人耿介简朴,拒绝了。”萧泽低声解释。

我点了点头。

太师府确实简朴,就连太史夫人也是布衣荆钗,还要亲自下厨为来客操持茶事。

太史府唯一富有的就是书房中那排排书架上层层叠叠的竹简。

置身其间,就像置身于书简的山川海洋。

神秘大礼云云,我已经无力想象了。

“太史,把那竹简拿来给夫人看看。”叙礼已毕,寒暄一阵,萧泽含笑吩咐。

太史早有准备,白简墨篆很快呈上。

凝目看去,是一段萧史:四年秋,公娶己氏夫人,念及先母,颂《击鼓》第四节 ,以之为誓。

我有点呆,见四只眼睛炯炯地看着我,我费力地挤出一点笑来:“太史的书法甚为传神。”

太史笑:“那这片竹简就送与夫人了。”

我僵笑着道谢。

萧泽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夫人惊喜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

身旁的两人继续交谈,我郁闷地翻看那片竹简,也就是一片竹简而已。

郁郁地把竹简揣进袖子,郁郁地和太史夫妇告别,郁郁地上了马车,对面的人还心情颇好地询问:“怎样,这个大礼是不是很合夫人的心意?”

我嘴角抽搐:“合,合,夫君的礼让为妻我大长见识。”

萧泽曲指敲了敲我的头,从我袖中摸出竹简,逐一指点:“四年秋,这个己氏夫人会是指谁?”

我想了想,睁大眼睛:“我?”

“《击鼓》的第四节婧还记得?”

我凝眉沉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携子之手,与之偕老。”

““以之为誓”可懂得它的意思?”

我眼神微动,似有所悟。

萧泽叹息一声把我拥进怀中:“以史表…情,你夫君算不算古往今来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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