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了,别老抱着他,惯得一点狼样都没有。”他深深的觉得这玩意随人,被静研养的没脾气,咬人都不疼,见着他还躲得老远,改天拎出去宰了做顿狼肉得了。
小白狼很不缀的冲他磨牙,被夏绥远拧眉一瞪,立刻一个激灵,一边呜呜的退着,一边缩到静研怀里,只露出两只玻璃珠子似的眼睛。
“你吓唬它干嘛?”静研伸手逗弄着它,稍微有点不满。
夏绥远直接把小白狼的颈子往起一揪,直接抛到墙角去。小狼崽在空中圆润的一滚
,悲惨的嚎了一声,就只得爬起来默默的舔着毛。
夏绥远拍拍手,转过头笑的一脸光辉灿烂,多余的麻烦解决了,赶紧睡觉才是正经事。
安续绕过了屋内屏风,抬眼一瞧,见静研没什么精神的靠坐在床榻上看着书,挑眉低笑,回头杵夏绥远:“哎,这回怎么这么乖?”
夏绥远翻了个白眼,很不愿意和他瞎搅合:“你是来看病的,做正经的!”
“哼。”安续抽了抽嘴角,很嗤之以鼻的耸肩。
他倒是大大方方的上前,自床沿坐下,对着静研很温柔的笑道:“小娘子,把手伸过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静研放下书,狐疑的扫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不免有些犹豫。
“别胡闹,她这两天气色不好。”夏绥远在他脑后敲了一记。
安续捂着后脑,一本正经的道:“我看病还是你看病?哪儿凉快哪儿眯着得了。”
夏绥远被他说得一滞,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好撩袍到一边去坐下,瞧着这边的动静。
静研见他一脸憋屈的转头,低头掩口一笑,卷了衣袖将胳膊伸了过去。
她本来没见过安续,只听人提起此人岐黄之术堪称世间一绝,年纪轻轻便已经荣升医官之首,如今更是只给陛下一人诊治,只当是几十岁的老伯,从不知道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生了张娃娃脸的年轻人。
安续将她手拉过平放在脉枕上,手指娴熟的扣上去,垂了眼仔细切了良久。
夏绥远见他初时还有些不当回事,后来渐渐面色严谨,又从新换手切了一回后,面上露出一种似喜非喜的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神色来,不免心急,索性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安续舒了一口气,撤回手起身,弹了弹衣衫上的皱折:“没怎么,还是体虚,要多进些食。”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几若耳语:“出去说。”
到了门外,他方才收起了刚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其实我刚才没枕清楚。”
夏绥远本来还有些凝重,听了他这话有些不爽:“没枕清楚你吓唬人。”
“哎,我又不是神仙,再怎么也做不到事事都料的清楚。”他施施然的拍着身上的白袍:“过半个月我再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喜脉。”
最后那两个字如同一道炸雷,大晴天的劈下来,将夏绥远活生生的震得外焦里嫩。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她那个毒……”他突然紧抿了唇,静研回来这一个月,似乎确实没来月事。
“也许是体质不一样,呵,我就说那老刘头不可能害自己亲生闺女,这不是……”安续笑的越发欢快:“我刚才看了看,她身体里的毒快清的差不多了,估计就算没怀上,你这几天再努把力也该有结果了。”
夏绥远沉默,半响抬头紧盯着他:“回去好好和陛下报备,少说我藏着掖着的。”
“嘿,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怎么回事儿似的。你放心,没确定之前我才不会自砸招牌,陛下那里自然是先瞒着,否则,万一过两个月发现不是,我这脑袋还要不要?”安续仰头大笑,扔给他一张早已经开好的方子,转身离去。
夏绥远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皱眉瞧着他离去的背影,面上虽丝毫不露,心中却早已波澜万千。
静研刚将袖子卷下来,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也有些奇(提供下载…87book)怪,低头瞧了瞧手腕上筋脉,心道莫非是什么不好的病症?
她这还正胡思乱想,那边夏绥远已经很快的回来,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倪端。
“怎么了?”她疑惑的问道,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光。
“没事儿,身体弱,他开方子就爱这么喳喳呼呼的。”夏绥远随手将手里的药单递给锦绣,低声吩咐道:“你去找若姑娘,叫她按照这个方子安排了。”
锦绣福了身退下,他方才坐回到静研身边去,将她抱过来问道:“闷不闷,想不想出去转转?”
静研诧异的抬头:“你昨天不是说等看了病还有事,要进宫的吗?”
进个鬼,夏绥远心底咒了一句,难不成还送上门去给人抓尾巴不成?
“不去了,今天就陪着你。”他俯身取了鞋子给她穿上,“骑马去城外转转。”
静研一听见马这个字,浑身都不怎么舒爽,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露出来,只好低头不语。
“我骑马,抱着你,行了吧?”他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小懒虫,快点起来。”
两人磨了一会儿,方才出门,路过李如花住的院落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静研好奇的向里面扫了一眼,正赶上李如花那个叫做“婵娟”的壮硕侍女正往外走着,于是上前多问了两句,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李如花昨晚上一个人回来了,倒头便睡,这会儿还没醒。
静研惊异:“怎么一个人?孙大人呢?”
“孙大人将王妃送回来便出府了,没和王爷作别吗?”
夏绥远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捂额十分无语,二娘你能不能争争气,到手的鸭子愣是飞了,你说你人格高尚也不是就这么一会儿吧,钻的什么牛角尖。
静研好像有点惆怅似的瞄了他一眼,夏绥远赶忙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好了好了,我们别扰了她歇着,先出府去吧。”
静研想想也是,也就随了他去了。
他们这次却没去城外的武威营,夏绥远搂着静研,控着马一路缓慢的出城,到了城郊一处村落的农田处,方才驻马立在一侧看着。
这里盛产的是晚麦,最后一批甚至要在快入冬时方才成熟,故而如今天气冷了,地里也不乏来去劳作的村民。
静研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看得呆了,忍不住抬头问夏绥远:“他们怎么一直弯着腰,都不歇一会儿?”
那地里还有一个不足十岁的瘦弱小孩儿,跟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背后拾捡着别人收割完零星掉落的麦穗。
然而今天落下的似乎不多,而且走到哪里都有村民偶尔上前哄赶,故而她们只能等着人彻底走掉了,才能在几乎已经干干净净的地里努力的翻找。
“那个女人是个寡妇,一个人养了那个孩子,家里穷,又没地,只好出来捡这些东西。”夏绥远扬手示意她接着看。
“那些人为什么撵她?给她一点不行吗?”静研的眼珠黑亮中透着一丝疑惑,如同天上坠落的星。
“因为他们自己也未必吃得够。”夏绥远亲了亲她的眼角:“要养家,要糊口,要交纳赋税,最后能剩下多少?勉强够一家子人饿不死罢了。”
静研似懂非懂的继续转头看,细细的眉毛颦在一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只要一点穗子,也许就足够那母子两个活上两天的。”他叹气,并没有点透,策马上前,行至那对母子面前,自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