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堪称绝妙的时机,还是灯光绚烂的舞台,他把一切都布置得精致美丽,让人窒息。
很少人知道,我的父亲是池袋分局的警视厅厅长,而我的哥哥也已经是刑侦一课的年轻课长,生在一个警界之家,我的家人不曾对我的未来产生过任何怀疑,对我抱有过高期待的父亲甚至让我打小就接触诸多黑暗,拜次所赐,年纪轻轻的我早已见遍了各式骗子与恶棍。
但是,像这么美的“坏人”,我确实是第一次见。
他的身上是一件长及膝的绒边大衣,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打扮,唯有那双鲜红的眼睛,时刻闪烁着不知名的碎光。
在一大群恶棍中,他慢慢向我走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皮鞋的后跟蹬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动。他的脸很美,在我看过的所有男人里,毫无疑问地站在了顶峰的位置。但是最美的,还是他的笑容。
没有感情的笑容。
只是为了笑而笑,他的笑容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清澈透明却见不到底,这种几近病态的美感让我一下子窒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他自然而然地向我迈步,并伸出手。
“你好。大小姐。”
等察觉过来,我已经毫无防备接过他递来的手。
他的掌心宽大,能把我的完全握紧。这样一只大手,却不带丝毫的暖意。
他盯着我的眼,看了几秒。我瞪大了眼,为了不放过他脸上任一点表情,我瞪大了眼,努力地直视着他。
“还真是个有趣的大小姐呢。”他最后下了结论,并把我拉起来,“你不怕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我也不知为什么。
但是真的好美,不止是外表,包括他身上隐隐透出的气质,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都美得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把我的观念与美感都全盘推翻的男人。
“呵呵,真棒。”他忽然松开了握紧我的手,伸手在我的头上摸了摸,“你……有病吧。”
我没病。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
20岁生日那天夜晚,在短短的3分钟之内,我成了他的信徒。
那已经超越了爱慕,成了一种疯狂的追捧。只要能离他更近一点,我愿意付出一切。但是不可以,不可以走近,因为临也先生笑着说了,说不可以靠近他。
我只能听话,保持着距离,把自己的冲动压制在水平线下。
很快,我认识了好几个跟我相似的女人。
除了普通的叛逆女高中生,也有那些充满风韵的美丽少妇,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里头居然还有几个孤寂的小学生。一旦跟那些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们聊起临也先生,她们就会露出一种几近恍惚的神色,疯狂的程度并不输给任何人。
政府高层的女儿,商社社长的情妇,估计还会有更不得了的人物,全都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蜘蛛网之中。
黏住她们的却不是蛛丝的粘度,而是另外一种接近信仰的精神毒物。
但我跟她们不一样。
不甘于安稳,不甘于一通虚假的电话。我要向他靠近,向他靠近。
哪怕只是半步,哪怕会为此窒息而死,我也要向前爬动。
为此,我必须要得到更多的力量。
※
“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快就想进警局?你忽然是怎么了?”
我当然不能说我是为了别种目的,我只能说我想早日为社会服务,成为父亲与哥哥心中的骄傲。我知道他们喜欢听我这种模范生一样的恶心对白,既然他们喜欢,那我就说吧,反正都说了20年了,多说几句也不会怎样。
更何况现在的我不一样,我有我的目标。
身为情报屋的临也先生一定很需要警方内部的信息吧?
通过入局考试的那一天,我笑着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对面的临也先生只是静静地听完我的述说,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笑,就算不去看,我也知道那个笑容会美得让我想掐紧自己的脖子。
“呵呵。”他轻笑,像夸奖一只小狗一样说道,“谢谢你。”
那一天起,我学会了微笑。
无论对谁我都笑,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笑得像临也先生一样美,但是我还是想要笑。
只不过是这样子随性的笑一笑,我也觉得自己离他更近了一些。就算那距离还不足一毫米,也是有进步。
大概也是因为临也先生教会我笑的方法,加上有父亲与哥哥的七色光环庇佑,我在池袋分局内如鱼得水。我知道所有人都对我充满了好感,无论男女,一概如此。到了这个地步,我才开始放手去追查与临也先生有关的资料。他的过去,他的犯罪。他身边所有我能追查到的人际关系网。
很快,一个名字钻进了我的脑里。那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让我着实有些不悦。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放肆地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我单刀直入。
临也先生,平和岛静雄是你的什么人?
“嗯?……哦,那家伙啊,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
“呵呵,大小姐,我知道你在追查我,没关系,你就尽管查吧。我最喜欢像你这种有病的人类了,别让我失望。……但是,有关小静的事,我想你最好还是别干涉太多比较好喔。我很讨厌那家伙,更讨厌跟那家伙扯上任何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挂了电话,我想,真的要查一下那个平和岛静雄究竟是何方神圣。
※
身在池袋的人,不知道平和岛静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但我在那个时间段里一直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有关临也先生的一切之中,就算接手过平和岛这个男人的相关案子,也没能在脑中留下什么印象。
这家伙在警局还是有不少踪迹可寻的,大多是小罪名,像是破坏公物罪、斗殴打架等等。偶尔拔根电线杆,扔扔贩卖机之类的。是的,都只是些小罪名,虽然有点难以置信。
这样的人会跟临也先生有什么牵扯吗?
那句“最讨厌的人”让我相当地在意。
如果是喜欢一切,就代表一切都不喜欢。临也先生喜欢我,喜欢其他跟我相似的女孩,甚至会去爱路边一只快要饿死的老狗。我们很清楚这点,也乐于接受这份残酷的平等。但是这中间出现了一个“讨厌”,情况就变得有些奇怪。
——居然是“特别的人”。
我开始在“与我相似的女人”中探取这个男人的情报。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都给出相似的反应。她们都苦口婆心地劝我,不可以跟临也先生提起这个人。听说在过去,曾有个女孩向临也先生探听有关这家伙的事情,第二天开始,就再也接不通临也先生的电话了。
我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已经大胆地向临也先生探问过这个男人的事情,也不认为自己会就此被临也先生割舍。不如说,因为我提出的那个问题,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缩短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仅仅是跟他提到这个男人的名字而已,就做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做到的事。
真让人火大。
我暗暗把这把愤怒的火压制住,继续保持着人人有份的廉价微笑。
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总会有机会的,平和岛静雄。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