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什么。
用完晚膳,天已大黑。既是天子派出的马车,路上自然无人敢造次。他们靠路边停下,十个护卫轮流巡查,就这样安全的渡过一晚。第二日,三月初一,依然细雨绵绵。距离下个可以提供休息的县城不过半天路程。但是这事也马虎不得,必须提前准备免得让人有可乘之机。接引的老头派出十个护卫里的一个先行离开去到那县城,吩咐县令准备妥当不得有误。他们一行人则慢悠悠的在路上晃,派头十足。这一路上行人较多,都是附近村庄赶往县城去的。远处甚至可以看到田野还有农夫在插秧,这个县城是距离陵城最近的一个,自然周边居住的人多,且人气十足。不止原来的村民,还有许多未能进到陵城的难民流民,都聚集此处。当然,也是王演之下的令,干脆把他们集合起来开辟一个新村庄算了,一劳永逸。从反馈来看,这个方法非常奏效。难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听令行事。他们被集合起来后就开始屯田,种的粮食大部分上缴只余下小部分自用,这点王演之做的还是很厚道的。
不少小势力不仅强迫百姓屯田,种出的粮食甚至一颗都不给,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偏偏还逃跑不得,一旦被抓住下场就是个死,搞得民不聊生。凭着这个做法,王演之的声望再次提高,百姓都很买他的帐,也算是为失败的西征稍微挽回些面子吧。杜启明坐在窗边,掀开窗帘探头看外面的景色还有来往的路人,他快要窒息了,车厢内气氛十分尴尬居然没人说话。他现在非常想念跟刘一还有云坚一起的日子,那两个孩子不仅窝心还很懂事。尤其刘一,简直是他的开心果。“公子可有不适?” 杜启明蔫头耷脑的样子被那人看在眼里,一上午了眼看县城越来越近,他还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没有。” 杜启明头都没回随便应付了句。那人点点头又继续说:“公子可是闷了?前方就是庸县,我们在那停留一日。”
为了不让杜启明再觉得无聊烦闷,那人从这句话后便开始与他闲聊。明明不熟的二人,那人却可以聊得天南海北,还不忘把萧益也拉进来。杜启明心想自己到底看低他了,还以为不过是个小贵族,没曾想这人谈吐不凡看样子似乎也读过不少书,那他到底是谁?王演之派的很有可能,又或者,他其实是天子身边的人?毕竟这马车是天子派来的啊。而且,那人不伺候萧益单独伺候他。如果是王演之的人,断不会伺候他的吧。因为先前萧益曾向他说过寻人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说,王演之只知道萧益寻良才,却不知萧益准备让他做皇后。贵族是不会无故去伺候另一个贵族的,更何况他在王演之眼里压根就是介草民啊。
不会吧,难道真是天子!想到这,杜启明心脏怦怦直跳有点小紧张。天子派人是来试探他的么?如果不满意,他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自己?思绪一旦打开,就像火箭那样直接冲到外太空,拉都拉不回来。杜启明越想越不靠谱,越想越出神,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这可怎么办?“公子,公子?” “啊?” 杜启明一直在走神,那人连叫了好几声他才突然听见猛的抬头。那人笑笑,只说:“想是公子乏了,前方。。。” 话刚说到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有人高声通报:“禀尚书令,庸县已到,县令已在外等候多时。” “知道了。” 杜启明诧异的看了眼那人,敢情对方还隐瞒身份!萧益很快掀帘下车,上前与县令寒暄。车内只剩两人,气氛又开始诡异。
“老臣断不会害公子性命。” 那人突然开口笑意盈盈的看着杜启明。心事突然被揭穿,好不尴尬,杜启明僵硬的笑了笑。那人继续浅笑着,又道:“老臣定会如实禀报天子,公子莫要担心只安心赶路便是。” 我靠,我安得了心么!杜启明扭曲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什么叫如实禀报?这人真是个老狐狸啊,先给颗糖最后来记闷棍。
杜启明拼命掩饰自己的情绪,干脆掀开车帘往外看萧益那头怎么样了,怎么还不回来啊。那人见杜启明面露恼色却使劲往下压,不由得笑意更深。捋捋胡子,那人端起茶来喝了口,好茶好茶啊!许是萧益感觉到了杜启明期盼的眼神,没多久他便转身回到了车上,杜启明大大松了口气。这人肯定身份不低,一路上萧益从没有张口问过,从他神态看这两人显然彼此早已认识。按理说,萧益应该向杜启明介绍才对,可人家丝毫这种念头都没有。这样,杜启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人身份不简单又很得天子信任,怕是官职比萧益还高啊。胡思乱想着,马车缓缓启动没多久便进入县城。随后,他们在县令府中住下,县令一家住到城内大户人家去了,县令府是专门腾出来给他们的。百姓被道路两旁的衙役拦住,但围观的热情分毫不减。
在护卫的保护下,杜启明和萧益下车率先进入府邸,郝冲几人紧随其后。而那个神秘人却独自留在车上,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悄无声息。怕有人趁机拨乱,几人午膳和晚膳都是那个骑马的老头带人亲自做的,虽没有大鱼大肉可乡间小菜却也爽口。杜启明饿坏了,饼子终究抵不上油水啊,他懒得管什么礼仪反正也没学过,吃得狼吞虎咽的。郝冲他们身份不够不能与杜启明坐一起,在另一桌坐着还不同房。那里气氛更加热烈,几人连筷子都扔了直接上手,郝冲与刁永脾气相近,纷纷举杯畅饮十分爽快。而杜启明这呢,萧益与那个老头吃得斯斯文文,杜启明心里再次开始想念郝冲他们了,跟这两个人吃饭胃口都能掉光。两个人吃相雅观,饶是再饿杜启明也不好意思继续狼吞虎咽了,只得学着他们的样子规规矩矩吃饭,好在先前狂吃了把。
待用完晚膳,县令非常体贴的送上香汤让他们沐浴。说起来,还真没好好洗过一个澡。虽然被人伺候着非常奇怪,杜启明还是忍了下来。几人一夜好眠,第二日神清气爽的上路了。那人果然还窝在车厢内,连位置都没动过,杜启明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小心谨慎竟然到如此地步。后半段路程非常顺利,虽然再没有县城供他们好生休息却也有些村庄,老头早就叫人安排妥当,待到了地方直接过去休息便可。可以说,后面的路程与旅游无异,而且非常舒适。萧益的伤势日见好转,现在伤口的疤已经结牢只等长肉了,原先还见些血丝呢。那人依旧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杜启明愣是撬不开他的嘴。到是那人借机与他说了许多天子的生活习惯还有性格,连三位皇子都粗粗提到只是没细说。
除了这些,那人每天还借着与他闲聊的机会纠正他的发音。如果发音不对或者偏差太大,这天的午饭或者晚饭就会被区别对待,比如只能吃一小半饼子,杜启明简直欲哭无泪。顺便那人再教他些礼仪,尤其是面见天子时的礼仪。还有对待皇子和朝臣分别用什么礼仪,杜启明听得头昏脑涨,总有种婚前培训的感觉。萧益则是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还提出点意见,那张微笑的脸怎么看怎么猫腻。杜启明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一到陵城就被直接拉进宫了吧,要不要这么干脆!路上是提心吊胆的,说实话这一切真的太玄幻了,虽然过了这么久可心里还是一点准备都无。这个地方确实很奇怪,男人娶男人也就算了,天子娶男子也是这么无所谓的么?王演之能够允许?怎么搞得好像板上钉钉一样。日子一天天过,培训内容由浅入深,口音也被那人强行纠正得差不多了。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他们的马车抵达了目的地。
天子一早就接到信报,称他们抵达时间大概是晌午。那时天子也刚好下朝,正好闲来无事便吩咐下人替他更衣,他要亲自前往萧府看望萧益。萧益身受重伤,天子驾临看望重臣也是常有的事,并不突兀。再说,天子窜个门也是可以的,以前的皇帝无聊时也都窜过大臣家的门,没什么目的,真的只是去闲聊而已。对此,王演之只冷哼一声,并未加以阻拦。他太忙也不想看萧益那得意样子,再说他们不过得了一个良才而已,他可是门下三千门客呢,有什么好气的。暂时让天子高兴一回,才能将他更牢的掌控在手啊。陵城守城的长官一直站城墙上举目远眺,左盼右盼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三天前,天子就下令让他们等着萧益。白白淋了三天的雨,今天可算是解脱了。马车非常显眼,守城的长官远远一眼便望见,他赶紧整理好衣衫亲自出城迎接。陵城不愧是首都,城门高大不说且看上去就知道非常坚固,易守难攻。
前面还挖着条很深的护城河,将陵城整个环抱其中。杜启明注意到,陵城外还有条大河想是城内的下水道与之相连吧,如今看来,连护城河的水估计都引自这河。马车稍微停了下,前方有人接引。这次萧益没有出面,那老头代替了他稍微寒暄几句。不久,车身一动再次启程。从入城门开始,杜启明便感受到热闹的气息。人声鼎沸嘈杂不堪,杜启明微微掀起车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突然有种清明上河图活过来的感觉。市井百代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各种小摊叫卖声不绝于耳。不同于唐朝的长安规划明显,这里显然杂乱些。商业区和居住区没有明显分工,就不知道卖东西分类不分类了,比如马市和菜市,会不会分开在不同街区或是杂糅一起。想到便问,萧益给予解答,肯定的说马市菜市是区分街道的,包括专门的酒楼一条街都有。那也算是小吃街吧,杜启明想,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吃吃看呢。
很快,嘈杂声渐离渐远,马车向左一拐便走到了另一条道上。这里皆高门大户,全是陵城权贵居住的地方士族扎堆。此处街道比外面更加干净,杜启明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专门维持清洁的衙役存在,就跟现代清洁工似的。啊!皇宫!果真不同凡响呐!杜启明看得眼都直了。远处皇宫森然挺立,大气磅礴的建筑物直跃眼底,想忽视都难。原来如此,想是住得离皇宫越近身份越高。萧益身份高贵可没王演之高,所以在距离皇宫一半路程的时候就停下了,萧府已至。
第22章 凤还巢6 初见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立刻有人跑进去通传,不久后,管家急急赶来出门迎接,一同前往的还有萧益的两个儿子。萧益夫人身子弱一直重病卧床,如今也没能出来迎接。萧益率先下车,儿子们与管家还有下人齐齐向他行礼。萧益再将郝冲等人拉过来一一向管家介绍,意思非常明白,这些人切不可怠慢。顾不得多言,萧益又从车厢内将杜启明迎出来,亲自扶着他下马车。此举无异于告诉他们,此人地位非凡不可造次。几人又再次向杜启明行礼,他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当下不知该怎样还礼。
萧益心知他为难,便拉着他的手非常亲切的引他入门,不需他再还礼。临入门前,骑马的老头与萧益寒暄几句便指挥着马车离去。萧益的大儿子眼珠转转,突然想到驾临的天子,心下便已了然,此人怕是来头不小啊需谨慎对待。进了萧府,再不是路上共患难的友人,而是身份有别了。郝冲随着刁永而去,刘一与云坚则跟着管家往萧益儿子们住宿的地方走去,各归其位。杜启明被萧益拉着一路左拐右拐头昏眼花,已经辨不清方向了。哎呦!杜启明一下没注意撞到了萧益背上,对方脚步突然停下他毫无防备。
待杜启明重新站稳,萧益松开他的手疾步上前。原来前面站了个人,怎么说呢,那人长得白胖像个大包子。只见那人对萧益耳语几句,眼睛还不住飘向他,杜启明没来由的浑身一抖。很快他们结束了交谈,萧益返身拉着他朝回走。不久后,两人进了间屋子,感觉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萧益让杜启明暂且在此处沐浴更衣,待会儿会有人来唤他。然后又疾步而出,杜启明莫名其妙,他挠挠头,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很快,下人将香汤送上,杜启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这次他学乖了,下人一进来他就吩咐他们放好东西便出去,他习惯一个人洗。本以为下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没想到这些人素质非常高,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皆低着头乖巧的出去了。杜启明非常满意,待他洗完擦干身子时,不知又从哪儿冒出的人给他适时的披上衣衫。杜启明瞬间无奈,原来他们一直在啊!也太悄无声息了吧!下人手非常灵巧,三两下为他穿好衣衫且梳好头发。
杜启明注意到,他穿的衣服皆是上等布料,包括腰带都非常华贵。他想到,在原来世界的古代这等装饰物也分三六九等,尤其是上面的图案,严格按照社会身份等级使用,不可乱用。如若不然,会受到法律制裁,罪名就是以下犯上。没想到,这里也是如此。他摸摸头上用来固定头发的玉簪更证实了他的想法,萧益真的是把他摆在很高的位置上了。刚开始,杜启明对他颇有怨言。可相处以来直到今天,他的怨气也消失殆尽,剩下的就是盟友间彼此的信任了。
既然命运就是如此,不如正面接受杀出一条血路。“公子,萧大人传话问您可否歇息妥当。” 正胡思乱想呢,有下人在门外禀报。杜启明暗想对方真是抠得准他的时间啊,回答到:“好了。” “萧大人有请,小人这就为您引路。” 杜启明起身,在下人的引导下不多时便来到一间大屋前。估计是会客或者议事用的地方吧,挺大的,杜启明想。“公子您且稍等片刻,小人立即去通传。” 杜启明点点头应了声。“禀大人,杜公子到。” “快请!” 下人转身回来恭敬的说:“杜公子,请。” 门被守在外面的下人从两旁拉开,杜启明注意到门外摆着两双鞋,他也入乡随俗脱鞋入内。
只几步距离他就看见萧益正与另一个人说着话,气氛很是轻松。待他一到,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他。杜启明怔愣一顺,突然想起马车上那人教他的礼仪,快速向两人行了个礼。萧益笑眯眯的邀请他坐到自己身边,心里则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而后,下人为杜启明斟茶,然后将纱帘垂下最后退到帘外待命。从杜启明进门行礼开始,他就感觉对面那人目光有意无意总是扫向他。偏偏萧益又不做介绍,好不尴尬。萧益说的基本上是他路上经历,刚开始杜启明还能插上几句嘴。可到了后来,就开始谈论朝中大事。杜启明明白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可现在萧益却不避讳他,想是彻底将他绑住不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了吧。
唉,杜启明暗自叹气,他倒是想跑来着,怎奈人生地不熟啊。“杜公子。” 嗯?正想着自己问题呢,对面的人忽然叫他,杜启明猛然回神一脸迷茫的看着他。那人见杜启明眸子黑亮且肤白,看样子应该没受过什么苦,皮肤光滑细腻。他甚至注意到杜启明的双手,看起来也是没做过重活的样子。此刻迷糊的神情偏又为他添上了一抹韵色,明明心不在焉的却要做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真是有趣得紧。
那人笑笑,明知故问:“杜公子以为如何?” 什么?杜启明彻底迷茫了,都怪自己神游天外没听到他们谈话啊!这要怎么办?他求助的看向萧益,萧益却低头喝茶当没看见。那人见他吃瘪样不由轻笑出声,杜启明瞬间涨红了脸。要不老实回答算了!管他是谁呢,还能因为这个吃了他不成。下定决心便要开口,可话还来不及吐出,却见萧益忽然起身说有要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不是吧!杜启明嘴唇微张颇为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我靠!太不讲义气了吧。
“啊!” 杜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