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将玉握在手中,放在胸口的位置,神色痛苦。
辰溪仰头喝了一杯酒,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恩。”
锦儿没有谦虚,因为在辰溪面前,他不需要谦虚。
纵然辰溪没有杀神的力量,却也有乱世的魄力。他仅凭他自己,就可以一夕之间杀掉一座帝国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锦儿一直比辰溪厉害。
但是辰溪知道锦儿的身体状况,知道他熬不了多久,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他在等,一直都在等锦儿有一天受不了的时候。
如今,这个所谓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他却不开心。因为以前的他怕锦儿,怕锦儿会毫不犹豫的除掉自己。
而现在,他怕锦儿离开自己,永永远远的离开。
在知道锦儿的心里装的只有低妆的情况下,辰溪又怎么去魅惑锦儿?
那些年,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永无出头之日。
他真的怕极了锦儿,尤其是这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袍,于是他捏碎了酒杯,用流淌着黑色液体的手猛的抓住了锦儿的胸口:“你喜欢白色的衣服,是因为你以为衣服上不会染上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么?”
“恩。”
正是因为这些年,他已经很少有过大的战斗了。
所以他的衣服一直都很干净,不像以前,时不时就有一场战斗,衣服不是破了就是脏了。
他喜欢干净,容不下任何瑕疵。
“可是这次你应该穿黑色的,因为我怕低妆见到你受伤的样子,会心疼。”
锦儿落寞一笑:“他不会心疼的。”
辰溪会然,他们的友谊谁也看不透。
这个时代,谁也不会相信,两个魔与魔之间会有‘爱’的诞生。
不管谁在成魔之后,除了欲望越来越强,其他七情都慢慢淡化了。简单来说,就是魔根本很少有‘友情’和‘爱情’。
这是自天地以来不变的规律,谁也不信改变它的会是锦儿和低妆。
而低妆和锦儿的承诺只是一句话而已,轮回咒早在上古时期就失传,锦儿又怎么会这种咒语?
只不过,是一句承诺而已。
但锦儿却为了这句承诺,当牛做马了十几万年……
辰溪咬牙:“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可以受伤,却不可以死,因为你是低妆活着的唯一寄托。你和低妆一样,允许对方受伤,却不允许对方死。只要任何一方消失在这个天地,另一方也会悄然死去。”
他们活着,只剩下了寄托。
辰溪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啊!
因为他们彼此都以为自己只剩下了彼此,而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事便是孤独。
倘若有一天,彼此失去了彼此,彼此又还有什么活下来的念想?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很久以前低妆有深爱他的屏玉,锦儿有敬仰他的辰溪。但只是一个寄托,和一句承诺,让他们走到如今这般田地,抛弃了不该抛弃了,却留下了本来美好如今不堪的情谊。
辰溪放肆大笑着:“低妆,锦儿永远的主人。哈,永远有多远呢?比我站在这里,你站在那里,我走向你的距离,还要远吗?”辰溪跪倒在锦儿的脚下,泣不成声。
当年纵横五界的他,如今也像个孩子一样。
“低妆,我的低妆。”锦儿不忍的闭上了眼,在反光的灯下,显得特别安详。他承认,他和低妆就像是一朵双生花,只要其中任何一朵死去,另一朵也活不了多久。
而半江离开了一会,接着一颠一簸的走了出来。此刻的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伤得样子。再往后看,他拉着一条铁链,铁链之后绑着一个人。
那个人,很好看。
锦儿看着他,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这个人是谁呢?好熟悉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你身旁,你会不会嫌弃
拿起经书,和尚盘坐在小溪边默念。虽然书中的文,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是看着这充满神秘的文字,他还是觉得一股心安。
这是他成佛后的第三万年,也是第一次以神佛的名义来渡魔立地成佛。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他最喜欢的偈颂。
再看他,青涩得有些不像话,就算光头也阻止不了他异于常人的眉清目秀。美,也算美得极致,就是不知道路过的仙人,或者妖魔会不会为他一见倾心呢?
“低妆,听说今天神佛下凡呢!”
猴子精趴在低妆的背上,低妆撇嘴:“你是想让我去寻他吗?可是天下那么大,我怎么找的到他?”
“不一定,有些事情很看缘分的呢。”猴子精爬到低妆的胸前,笑:“你运气一向很好,别对自己没有信心嘛。”
低妆不去理他,将怀里的偷来的酒肉拿了出来,边走边吃。这个吃相很不雅,与后来的他简直有天壤之别,但是与以后的他,也许锦儿更喜欢这个无拘无束的低妆。
“喂,你看,那里有个和尚。”
猴子扯着低妆的衣服,要他看自己手指的方向。
低妆添了添满手的油,瞧着猴子这般兴奋,也不好去泼他冷水:“恩,是个和尚,你要不要去问问他,他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个神佛啊?”
“好啊!”
猴子爬上树,几个跳跃便到了那个和尚的边上。
和尚正看着一本经书,猴子念了句:“阿弥陀佛”,但是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和尚便露出了邪恶的面目,将猴子抓来,吞入了腹中。
低妆暗想不妙,这和尚乃是妖魔伪装的。
但猴子已死,低妆知道自己去救他也是徒劳,还不如先逃了再说。
可是想到自己艰苦环境下,就这只猴子精陪伴自己,难免觉得不能舍弃。于是低妆退了两步,又抽出了剑走到了那假和尚的身旁。
“阿弥陀佛!”
假和尚念经,若不是亲眼瞧见他吃掉了猴子,可能还真会被这人迷惑。
“哼,竟敢伤我兄弟,偿命吧你。”
低妆一剑乱砍,假和尚吃了妖,功力也是大增。
“小妖精,看我怎么收降了你。”假和尚变幻原形,是一只大猛虎。
猛虎扑向低妆,低妆迎出的剑被他咬在嘴里碎裂,眼看不妙,低妆想逃却被猛虎一拍给失了神智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低妆瞧着身旁的大物吓了一大跳。
正准备找武器出来时,猛虎伸长了舌头舔了舔低妆:“阿弥陀佛。”
这次,是真的和尚。
淡淡的佛光在他的身边围绕,看样子他本身的道行就不可估量,再加上这佛光,望去都令人敬仰。
他走到了低妆的身旁,浅浅的笑着。
如沐春风,三月时的人间气息,和顺安详令人感觉奇妙。
“施主,贫僧已经受降此妖,不会再伤害施主了。”
这个和尚的声音真好听,模样真好看,性格真温柔。低妆望着他出了神,若不是猛虎又伸长了舌头舔了舔他的脸,低妆都还不知道自己要愣多久。
“你就是那个神佛吗?”低妆问。
和尚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贫僧只不过是一个小和尚而已。”
小和尚?
呵,小和尚哪有这么简单?
他既能受降煞气如此之重的猛虎,又怎么会简单呢?莫不是谦虚?低妆知道越是谦虚的人,就越不能小瞧。
“听闻神佛下凡,各地伪装和尚的妖魔颇多,你不是神佛又是什么?”
和尚笑了笑,看得出他容颜的纯洁。
那一股仙人都比不上的淡雅气质,又何止是小和尚那么简单?
但既然这人不愿承认,低妆也不便多问,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呵呵。”
和尚又是轻笑。
他没有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或者其他什么客气的话。
只是望着低妆:“施主叫什么名字?”
“你呢?”
“贫僧没有名字,也没有法号,施主若是不嫌弃,就叫贫僧小和尚也无过。”
“哦……”低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叫低妆,‘低眸瞧你倾国容,妆红半面羞花颜’的低妆。”
和尚掐指一算,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