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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老东西休要逼咱几个动手,咱和钱大壮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他的债今儿必须还!”
赵云继闻言,显然也有些怒了,但他吸口气缓了缓,语调平静道:“这样吧,钱大壮的债由赵家替他来还,你休要多言,等会儿到门房那里去领两袋子大米即可。”
武大闻言,看看汉子手中的钱多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嘿嘿,那是刚刚的价,现在咱又涨了,除非用娃来顶,不然这债他还不起。”
“武大,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赵云继的目光一沉,眼中怒意上延,他能当上这赵家管家,自是个有本事的主。
武大一接收到浸满寒意的目光,心猛的一沉,就在这会儿,他才想起村长对他的忠告:“你给咱收敛点,没事儿休要去惹赵家的人,不然连咱这个村长都保不了你!”
“好!今日咱就看在你赵管家的面子上放了他钱大壮,这米,咱几个这就去取。”
赵云继点点头:“你只需和门房说一声即可。”
钱多宝连连挣扎,那抓着她的汉子仍不肯撒手,武大憋屈,心里正窝火,便喝道:“你还拽着她做什么,能当饭吃啊~~~耳朵聋了是不是,还不跟着哥去赵家领大米啊!”
钱多宝得了自由,急忙赶到钱大壮身边,看着浑身是伤的男人,她强忍的害怕几乎瞬间便涌了上来,泪水成串掉下来,她很怕很怕,刚刚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乖乖~~~”钱大壮不善言辞,见了钱多宝脸上的泪水,完全不知所措,“哎——咱没事儿,咳咳,别怕,就是受了点小伤,啊,不哭不哭……”
赵云继见任务完成,转身便想走。
钱多宝抬头,叫住了他:“赵管家,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这两袋子大米钱家一定会还!”
赵云继很少惊诧,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见这个听说被钱大壮从汤恒山上捡回来的娃,而且还是……不过他的表现几乎无懈可击:“区区小事,莫要放在心上。”
“不!这米是一定要还的,我不喜欢欠人东西。对了,你身上有银子吗?”钱多宝的态度很是强硬,她觉得受人恩惠就必须还人情,不然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何况,看这人刚刚谈判的架势,估计也不是普通人,连武大都有些怕他。
赵云继看一眼受伤的钱大壮,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五两,下次有钱了再还吧。”
钱大壮完全懵了,他一点都看不明白面前这一大一小之间的互动,看着被紧紧拽在娃手里的银子,他傻眼。
有了赵云继的这话,多宝银子接的那是一个心安理得,反正她只是暂时借用而已,费力扶着钱大壮往钱家走去,她忽然想起来,回头补充道:“这米和银子你打算算多少利息?”
赵云继闻言,终于蹦出一丝笑意来:“放心吧,赵家不收利息,或者你看着给也行。”
多宝点点头,走了。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赵云继身后才走出个人来,此人一双水汪汪探不到底的黝黑眸子正注视着钱多宝和钱大壮离开的方向,此时他脸上漾着笑意,和煦得如同暖春里的一缕微风。看年纪,估摸着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可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却颇为独特。
“云叔,这女娃可比我想象中要有趣的多了,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喽。”他的声线相当悦耳,带点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低沉,但又不影响他原本悦耳的音质。
赵云继回头看一眼自家小主子,在他时而微笑时而吊儿郎当的外貌下,他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所以只好道:“这娃儿不像是个娃。”
“噗——”看一眼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赵云继,赵镇之一时没忍住,喷笑了出来:“云叔,你别老这么板着张脸啊,刚刚我就怕那娃会被你的冷脸给吓跑了呢。”
赵云继闻言,佯怒道:“死小子,皮痒了是不?”
赵镇之笑意更深了:“啊——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儿,云叔,我就先走了啊~~~”
钱多宝和钱大壮跌跌撞撞回了钱家那三间破草屋,钱氏迎了出来,一见自家男人脸上青青紫紫,受伤甚重的样儿,一时泪眼汪汪:“这是咋回事儿,才出去了一下午,怎的……变成这样子了?”
钱大壮连说话的气儿都快没了,又听自家婆娘哭哭啼啼,一阵心烦。
钱多宝扶着钱大壮坐上了凳子,掏出怀里的银子对钱氏道:“没事儿,刚刚有几只疯狗出来咬人,所以才不小心受了伤,这是五两银子,你赶紧去找大夫。”
☆、第十二章 齐老七看病
钱氏没见过五两银子这么多,乍一见到,竟有些不敢置信。她擦擦眼睛,一脸的慌乱:“娃儿,这银子……这银子是从哪里弄来的?快去还给人家!!!咱不能要不干不净的东西……”
钱多宝心急,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个,何况这银子本就是她借来的,现在钱大壮的伤势才是最要紧的。
“你……就先别管这些个了,赶紧……赶紧给咱请齐……大夫去啊……你想疼死我不成?”钱大壮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攒足了力气说话。
钱氏这次慌慌张张抓了银子往外跑:“这就去,咱这就去……”
这汤山岙本就很小,也就只有十几户人家,村里唯一的一位赤脚医生,是住在村口的齐老七,他大约五六十岁,医术算不上精明高超,和那些个御医神医之类的自是不能比的,但对一般的跌打损伤、小痛小病的还是很有一手的。村里人的病痛基本都是他看的,所以在汤山岙这样的小地方,他还是颇受尊重的存在。
钱家离齐老七家还是有点路程的,此时已近日暮,道路有些坎坷,加上视线不是很好,钱氏又跑得急,可谓深深浅浅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到了齐老七家。
“齐大夫……齐大夫在家吗?……有人没?”钱氏气喘吁吁,她抚着因剧烈跑动而差点跳出嗓子的心,朝着七老齐家喊。
“在在,呦,是大壮家的啊~~~这么晚了到底出啥事子儿了?慢慢说——”齐老七应声出门,一见这副样子的钱氏,吃了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快——快……大壮他……齐大夫……赶紧去……咱家……”
“好好~~~咱收拾收拾这就去啊……马上就好。”齐老七赶紧回身进屋,没一会儿就背了个药箱跟着钱氏匆匆赶往钱家。
钱多宝这厢正到处找木盆冷水为钱大壮做冷敷,虽然她不懂医术,但冷敷退淤止血和减轻疼痛这样的小常识还是知道的。
“还痛不痛?”钱多宝一边换巾布一边问看着她显然已经陷入幸福状态的钱大壮。
钱多宝见状暗自叹了口气,按在伤处的手有些用力,这才让钱大壮回过神来:“啊——不痛不痛了,一点儿都不痛哎——”
“快快,齐大夫,就到了——”门外传来钱氏急促的催促声,打断了钱多宝忍不住想往上翻的白眼,接着传来齐老七气喘吁吁的声音:“钱家的,你慢些……慢些……哎呦咱的老骨头呦——”
之后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于是在过了半个时辰后,齐老七终于擦擦额头上的汗,一阵吐息:“没事儿没事儿,大壮身子骨硬实,接下来几日多多休息便可,明日到咱家来拿些汤药,一日两剂,快则半月,慢则月余便又可以活蹦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