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皱眉,这家伙每次睡觉犯迷糊时就忘了自己是谁。
直到林悦在温暖怀抱中睡着,傅言才轻轻抽回手臂,翻身下床抓起手机出了房间。
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游乐坐在欢源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对着黑漆漆的天空抽烟,氤氲雾丝忽明忽暗地游散于眼前,身后传来的旖旎音乐似乎放的从前的曲子。
“小乐~今天玩通宵呀?”醉得七倒八歪的美女路过游乐,坐进豪车的时候还不忘给游乐一个飞吻,游乐礼貌地回以迷人微笑。
——游乐,要是我们三个能永远这样在一起,你说该多好…
游乐丢开烟头,踩灭。
手机震了起来,他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也不看按开通话。
——电话两头都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游乐正打算再摸根烟出来的时候,那头说:“你在哪儿?”
游乐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我在你家楼下,我猜你也睡不着,不如下来喝两杯?你请。”
“游乐!!”傅言的声音夹杂怒火,“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废话!!”
“呵。”游乐微微一笑,摸出烟啪地点上,“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你打算一直跟我煲电话粥?”
傅言沉默着,似乎在压抑怒火:“……明天什么日子你记得么?”
游乐痞笑着:“我要敢忘了,您不得把我揍得脑袋开花?”
“很好。”傅言撂下两个字挂断。
天刚蒙蒙亮,陈星醒了,摸摸身边的被褥——空的。
还没回来啊,八成又喝得烂醉。陈星揣摩着该给游乐准备点什么垫垫肚子。
回公司交了差以后,除了有任务时出去干活,其他时间他还呆在游乐身边。虽然游乐把银行卡给了陈星,但他那少得可怜的积蓄陈星一分没动。
揉揉眼睛,陈星支撑着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才五点半,复又躺下。
“嗯?”陈星再次拿起手机。一条未读短信:「有事 晚点回来」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半。
奇怪,游乐从来都不会在工作时间或者凌晨发信息过来,还如此一本正经。陈星疑惑地挠挠头,直接打了过去——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陈星翻身下床。
游乐慵懒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一只脚踩在操作台上,眯着眼抽烟,那副吊儿郎当的摸样和流氓毫无二致。
傅言沉着脸开车,一言不发。
游乐将车窗打开些缝隙,好让烟雾散去,风吹乱黑发,在英俊的侧脸上拂动。
城郊的高档墓园,在微弱的晨光中安睡。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只听得哗哗的树叶翻动和脚步声。
走到一处墓碑,游乐把烟头丢下踩灭。
傅言轻推了他一把,沉声道:“跪下。”
游乐跪在碑前,接过傅言手中的矿泉水和崭新的白毛巾,将毛巾弄湿,擦拭起墓碑来。
灰尘洗尽,石碑上干净妩媚的笑容在初绽的晨光中显现,深深印刻的“徐光浩”三个字一如一年前那样刺眼。
啪,傅言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
陈星几经周转赶到欢源酒吧门口的时候,正巧林悦从楼上下来,两人相视一惊。
“你男人呢?”陈星极度不安。
林悦有些心慌:“车钥匙不在,他应该是出去了。”
“你看。”陈星掏手机调出短信,“他俩会不会在一起?”
林悦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好,要出事。”
“怎么了?”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等我,我去开车。”林悦转身就跑。
陈星还在发愣,只听得轰轰两声,一辆豪华敞篷跑车停在身边。
“上车!”林悦喊。
陈星把自行车一扔,跳上车,安全带还没扣好,林悦一脚油门,车飞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回光返照般耀了几下,便被突如其来的阴云掩蔽,没多久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寒意顺着膝盖攀爬而上,游乐觉着有些冷,彻夜未眠加上饥饿,消磨着他所剩无几的耐心。
“你打算让我跪到什么时候?”游乐终于忍不住问,语气有些不耐。
傅言睥睨了他一眼,丢开被雨打湿的半根烟,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表情模糊不清。
游乐叹了口气:“一年了…你他妈就不能消停会儿…我当真不知道你有这么痴情…”
“闭嘴!!”傅言突然暴怒,一脚踹倒游乐,抓住他的衣襟死死按在地面!比雨点更密集的拳头如期而至,游乐勉强护着脑袋。
晨雨淅沥的墓园一眼望不见个活人,弥漫着静谧的死亡气息,拳头揍在皮肉上的声音尤其诡异。
游乐放弃防御,他知道今天这顿打躲不过,他也没想躲,大不了就是吐几口血,停几天班罢了,过去的这一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血丝划过嘴角,游乐深咳两下,眼中闪着复杂晦暗的光:“傅言…”
傅言停了手。
游乐盯着傅言那怒气四溢的脸庞,瞬间忆起曾经三个人开怀大笑举杯欢饮…如今却只剩下一座坟墓,和两个充斥愤怒、后悔以及哀伤的灵魂。
——光浩,你说的没错,要是我们三个能永远那样在一起,就好了。
游乐苦涩笑道:“傅言,我累了。”
傅言一怔。
雨声变得异常刺耳,在耳畔哗哗作响毫无歇止。
“你知道么,”游乐虽然嘴角上扬,眼中却无丝毫笑意,散发灼灼光芒几乎要烧伤傅言的瞳孔,“你就是个傻B,被他玩儿了还一往情深…”
“你说什么…?”傅言异常冷静地打断。
“哈哈。”游乐捂住眼睛,笑得全身抖动,“其实你的光浩就是个贱、人,只要有钱,谁的床他都可以上…”
“你他妈给我闭嘴!!!”傅言怒火轰然,扬手就是一拳!还没从晕眩中恢复过来,朦胧中游乐蓦地瞥见傅言手中寒光一闪,接着剧痛从手臂传来!“啊!!”游乐惨叫,扭头一看,刀身已整根没入,鲜血顺着刀柄狂涌!傅言拔出刀,游乐又是一声惨叫。
傅言用沾着血的刀指着游乐,眼神几乎喷出火来:“你自找的,游乐。”
未来得及躲,又是一刀,结结实实刺进侧腹部!鲜血飞溅在墓碑上那方微笑的脸庞,瞬间又被雨晕开不见。
游乐捂着鲜血直涌的腹部,蜷起身子,抖得像筛糠。
傅言衬衫全湿了,粘在身上,隐约可见其下强健的胸膛,雨水流淌的脸颊略带让人心疼的笑意,眼神却如寒冰:“你知道那天我看到他死在你脚下时是什么心情?”
游乐根本听不清傅言在说什么,他的全世界都只剩下剧痛。
望着蜷缩颤抖的游乐,傅言冷冷道:“你们两个都让我失望透顶。”说完丢开刀子,站起来抬脚就踹,完全不顾游乐的惨叫!
“主人!!”
哗哗雨声中,脑后传来异常清晰的两个字,傅言转头。
英俊脸庞的嗜血神情令林悦一颤,一时愣了。陈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眼前的惨象令他血液逆流——游乐浑身湿透地倒在淡淡的血泊中,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涌出鲜血,似乎已经意识不清。
“游乐!!”陈星急了,刚要上前,被傅言抬手拦住。
“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傅言狠狠瞪了一眼陈星,转身对着游乐又是一脚,游乐只剩闷哼。
“主人!!”林悦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傅言,“主人!…住手!…”然而林悦哪制得住傅言。陈星急得眼中血丝弥漫,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被傅言一拳打倒在地!
“你们都滚!!”傅言怒吼,“再过来我连你们一块儿捅!!”
“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