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抄袭与否,最主要的判定依据就是发表时间吧?你看那举证的帖子……”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以辰光的文笔,他一定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那也没准……万一辰光江郎才尽了呢……”
“胡说!”
“我就是说说嘛,问题是那些人不一定会像我们一样……”
很明显,就连身边的几个女生都渐渐分离出不同的意见,莫光夏将手从键盘上收回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谢谢你们了。”
也许这一刻,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听出他声音里的僵硬和颤抖。
怎么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人出于何种目的在抹黑辰光?
他的脑子一瞬间拥挤进无数难解的疑问,碰撞在一起迅速膨胀爆炸,最终呈现出一片空白的状态。
就只有几步路,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会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去的。
就连闵慧跟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直到对方推了一下他的肩,“光夏,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关于抄袭,难道确有其事?”
他抬起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地摇摇头。
点头是因为那些亲眼所见的所谓证据是确实存在的,而摇头,自然代表着一种否定。
那些被指证抄袭的内容,是他亲看看着辰光一字一句白纸黑字写在纸上,再由他敲进电脑存盘的。
那个时间,其实远远早于那些“被抄袭”文章发表的时间。
况且据他所知男人目前的健康状况,根本不可能胜任在电脑前通过大量的浏览阅读,再一句一句摘抄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拼凑起来据为己有。
抛开这些客观的依据不提,通过几个月的接触和了解,虽然自大桀骜脾气坏,但辰光身为一个作家的职业道德他还是信得过的。
连夜赶稿的那些夜晚,他时常从短暂的小憩中醒来,看到对方因为某一个词汇或者成语的使用反复比对,翻找资料。他案头那本辞海,几乎要被翻烂。
这样一个对文字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低级下限的抄袭行为?
这样的黑锅从天而降落在那样骄傲的辰光头上,他会是一种怎样的反应?
那种因为愤怒完全堕入黑暗的眼瞳——光是想象一下就叫他从头到脚大大地颤抖一下。
好在辰光现在去了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地方度假修养,那个地方的讯息相对闭塞,应该不会很快知道吧。
问题是,以辰光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舆论中心的知名度,这样天大的事件能隐瞒多久呢?
没有网络,还有电视,电台……各色的报章杂志……这是一个资讯发达的城市,无孔不入的各色爆料,总会轻而易举就让人刻意想要埋藏的秘密无所遁形。
“光夏,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快回去跟主编沟通过一下,第一时间联系晨光把事情搞清楚,及时准确的危机公关是很有用的。”
打断他纷乱思绪的是闵慧。操持着平素一贯当机立断的作风,她给出的意见既中肯又恰当。
相比之下,果真还是他太幼稚了啊。平定了一下混乱的头脑,他略带歉意地起身,“慧姐,难得跟你遇到本想好好叙叙旧,可是现在……”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闵慧一挥手,示意他快点回去,“聊天什么时候都可以,正经事比较重要。”
“那抱歉了。”他再一次道歉,将椅背上的外套挂进臂弯,都来不及穿上,就匆匆离去。
步履匆匆地刚刚赶回出版社的楼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单音节铃音顿时令他紧张起来,方寸大乱地摸了好一通才摸到放在外套里怀的手机。
“你好……”
“好什么好!几天不见学的客气了啊!”辰光淡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开场的内容是与平日没什么不同的刻薄,“给你半个小时,立刻到我这里来。”
“……你是说,要我到你家去?”
“废话。不然还要你到度假中心来不成?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我……”他迟疑着很想问问对方这么急着要他过去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了那个关于抄袭的新闻,直觉地想解释一下。不料男人却压根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已经在他开口前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在公司楼下站了片刻,终于反身向停车场走去。
主编不在家,目前也很难有什么好的对策。再说即便有,也要照例先询问辰光文章的来源出处。
间隔了一段时间,再一次站在19楼高级公寓的防盗铁门前,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反应。
对了,他差点忘了自己有钥匙。
此前明明有过无数次自己开门进屋的经验,可是这一次握着钥匙对准锁孔,他却破天荒迟疑起来。
算了,躲是躲不过的。迎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况他身为辰光的责编,这种事他也逃不开干系。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也算是利益共同体,按理说应该共同商议对策,同仇敌忾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转动钥匙压下了门锁。
撑在门上的手刚刚做出推门的动作,咔啦一声,门竟然被另一股力量从里面打开了。
他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竟一头向门里撞过去。
前倾的身体在进门的那一瞬间被人扶住,冰冷澄澈的音色在头顶上方响起来。
“怎么搞得?这么热情,一进门就对我投怀送抱。”
多日来隔着电话听筒,辰光的声音已经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直接传进耳朵。某人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抬起头来。
“手上有钥匙又抽风按得什么门铃?”披着浴袍头发上还在滴水的男人不耐烦地皱起眉,投来鄙夷地一瞥,“害得我以为是哪个催命的记者,刚回来就摸上门来。”
“记者”二字惊得他又是一跳,“怎么?有记者要采访你?”
“这不是很正常吗?”辰光冷着脸很以为怪地看他一眼,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上个月我走前推掉了一个文学杂志的专访,昨天编辑打电话来说不能再等了……”说着很不耐烦地蹙起眉,“不然我怎么会急急忙忙赶回来。”
哦。原来是一个月前就约定的访问,那应该不是冲着抄袭事件来的。听对方这样回答,莫光夏暗暗地松了口气。
“你究竟怎么搞得?这阵子纵。欲过度了吧,魂不守舍的。”辰光敏锐地发现这一次他从进门起就不太寻常的脸色,转身坐回沙发上怡然地端起一杯咖啡,“还是因为太想念我所以一见面紧张到不知所措了?”
“哪有的事,你不要脑补过度。”再任由他说下去不一定会出现什么限。制级的情况,某人僵硬地挤出一抹形式上的笑容,反驳的力度与平日里龇牙炸毛的样子相去甚远。
“……”抿了一口咖啡,辰光深邃的眼眸盯住他不自然的脸色好久,突然开口问道:“新连载的销售量怎么样?”
他问话的声音不大,对某人的神经却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刺激。莫光夏一惊抬眼,视线刚好对上男人浴袍领口裸。露出的大片紧致的胸膛。
略显消瘦,却不失力量感。只是一眼,某人就像被烫到一样赶紧别开目光,回答问题的声音就更显得含混,“很好啊……”
“很好?”沙发上的辰光扬起精致的下颌,视线牢牢锁定在他身上,“那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