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对坐着悲古伤今,只差滴鳄鱼眼泪的模样,小秋扑哧一声乐了。“人家雨柔姐此刻正得意如愿以偿,您两位却坐这儿替人发愁。小姐、四少爷,您两位是不是早饭吃的有点咸了?”
雨嫣、顾成彬四目相对,再联想小秋所言,不觉也都笑了。“是咸了……”
“咸了,小秋快把茶水倒上。”雨嫣自嘲道。
小秋就出去泡茶,顾成彬才又想起最重要的一件。“萧轩走时,祖父还让他带话给萧峰,让他早点把和离书写好送来,早日解除这桩乌龙亲事。”
雨嫣不甚担心地点了点头,“和离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萧峰已有一子,且萧峰之妻将来可是镇南侯爷夫人,小妹的年纪实在不太合适。况且当日离开萧府时,镇南侯也是点了头的。”
顾成彬皱着眉,思忖半晌才点了点头。雨嫣年纪虽小,胆略、手段却一点不比成人差。若镇南侯爷慧眼识珠,就绝不会放过最佳的儿媳人选。
这想法也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顾成彬也没挂在心上。“小妹,你城外的农庄在哪儿?若有事,我也好去寻你。”
“小妹并未出城,而是住在外祖父的一处老宅。就在……”
兄妹俩轻松地说起了闲话,皆把镇南侯府的萧峰抛到了脑后。他们却不知此刻那人已坐在了顾家的大厅之内。
顾老太爷轻蹙眉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堂上的座上宾,心知来者不善,脸上却笑吟吟地问道:“侯爷气色不错,身子好利索了吧?”
镇南侯拱了拱手,“还多亏了府上送来的药好了许多。不过这身子……也只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他驰骋疆场多年,早已将生死看淡。
顾老太爷心生佩服,无限感慨道:“为社稷,侯爷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大燕可少不得,侯爷这样的国之栋梁。”
“顾老太爷过誉了。”镇南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其实,今日过府是有事要与亲家相商。”
一声“亲家”让顾老太爷心中一动,多少猜出了他的来意。猜是猜出来了,可明处顾老太爷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亲家?此话从何而来呀?前日老夫已将顾雨柔自族谱中抹去,再与顾家不相干。侯爷这声亲家,倒叫人糊涂了。”
你个老狐狸!
镇南侯心中暗骂,脸上却笑得愈发亲热地说道:“难道亲家忘了,雨嫣嫁予我儿萧峰为妻了吗?”
顾老太爷闻之摇头道:“不是已经谈好双方和离的吗?老身还在等贵公子的和离书呢。”
镇南侯讪讪地笑道:“说来也是他们结成夫妻的缘分,不如顺应天意,促成两人的良缘可好?”雨嫣离开侯府时,已讲明要和离。他虽未言明同意,也未否决,如今又上门说和,总觉得有些理曲辞穷。
顾老太爷面色一沉,带着淡淡地不悦说道:“哪里是什么天意、良缘?分明就是有心人算计,造的孽。与其将错就错,还不如早些拨乱反正,省得晚了两败俱伤。”
镇南侯被驳了面子,略显尴尬地捋了捋胡须,才要再开口劝和。坐在一旁的萧峰却再也坐不住了。
“先别说是不是有人算计,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她顾雨嫣就是萧家的媳妇儿!”
坏了!坏了大事!
镇南侯气恼地扶着前额哀叹,整个一棒槌!
卷三 为妻 第十六章 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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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爷的胡子差点没气歪了,一双老眼气鼓鼓地瞪着萧峰。
萧峰身形魁梧,粗硬浓密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被镶了美玉的小冠束于头顶。麦色的面庞,宽广的额角,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深遂有神的虎目毫不示弱地盯着顾老太爷。新婚时剃掉的胡须又冒了出来,青青地布满嘴和下巴,一直连到鬓角。是条顶天立的汉子,不愧大燕的一员猛将,只可惜配不上雨嫣。
左看右看,顾老太爷只觉得萧峰同雨嫣放在一块,就如同把一头笨牛放到牡丹花边。牛嚼牡丹,实在太可惜。
原本就赞同和离的顾老太爷,如今就更是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萧将军英明威武,正是弱冠年华、风华正茂的好时季,耽误不得。而雨嫣过了年才十二岁,实在与将军不配。还是请将军退一步,同意和离,予己予人方便。”
萧峰只是憨厚,却不傻。任凭顾老太爷如何的好言相劝,他都只是摇头,只一句话:“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便是萧峰的媳妇,断无和离之说。”
原本还有气恼儿子鲁莽的镇南侯,此刻却偷偷笑弯了嘴。狐狸再狡猾,遇上顽石也只能感叹冥顽不灵。
顾老太爷又气又急,恨不能用槌子去敲他的鱼木脑袋,看是不是实心的。见劝不动,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必杀技。
顾老太爷颤颤微微地起身,缓步来到萧峰跟前,不容分说,挑袍便跪。脸上来挂着两行老泪,哀求道:“顾家家门不幸,才让雨嫣落入歹人算计。可怜她父母双亡,犬子原想让老夫为她寻一门可心的人家,可谁曾想……”
顾老太爷这一跪,倒真让萧峰慌了手脚,任他如何阻拦、如休搀扶,顾老太爷就赖在地上不起来,最后萧峰也只得跪在他面前。
“老夫有负犬子所托,怕百年之后再也无颜面去见他。只求萧将军大人大量,就应允和离之事,老夫感激不尽。”顾老太爷说到伤心处,以袖掩面,老泪纵横。
坐着镇南侯比跪着的两位更着急,深怕那直肠子儿子着了老狐狸的苦肉计,可又不能把话讲到明处,他不断的冲儿子使眼色,可对方根本就没瞧他。
若是平时,萧峰早就缴械数次了。可一想到儿子忍着困意,坐在桌头期盼的目光,他也只是硬起心肠,坚决不同意。
两位面对面跪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萧峰怕顾老太爷的身子受不住。一咬牙,一闭眼,巴掌拍在另一只拳上,似乎要“峰儿,人要言而有信,切不可做出违心之事,谨言慎行,切、切、切……”镇南侯就怕儿子心软,中了老狐狸的道。
“男子汉,言必行,行必果。”萧峰正重对着镇南侯点了点头,“我答应……”
顾老太爷兴奋地差点地上窜起来,镇南侯头痛得举起双手不住的揉搓额角,心想这局是破了。
可谁也没想到,萧峰后面还有话没讲完。“我答应,从今往后定会善待雨嫣小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保她一辈子幸福安稳,子孙满堂,定不让祖父有负岳丈嘱托。若她嫌上次的婚礼过于草率,萧峰可以上殿请旨,请皇上为我两人赐婚,加封诰命夫人。”
“啊?”顾老太爷惊诧、失望瞪着萧峰,一时没了章程。
“啊——”镇南侯则惊艳得差点手舞足蹈,他儿子还不算太笨,竟想到请皇上赐婚,绝了!
萧峰顺势将顾老太爷自地上扶起,重新将他扶回座位上坐好,躬身立在他面前,等侯顾老太爷最后的态度。
许久,顾老太爷恍若自梦中醒来,望着垂立在自己跟前的萧峰,眼尾瞄见镇南侯正得意的嘴角。他心中无奈又无力地哀哉,口只能颇为感动的说道:“难得萧将军竟是有情有义的真汉子,罢了!只希望萧将军真能如己所言,善待雨嫣,白头携老。只不过……”既成事实,唯今之计只能替雨嫣争取最好的权利了。
镇南侯早就等着了,见顾老太爷话风一转,他忙笑眯眯地说道:“婚礼确实亏待了雨嫣,有甚要求尽管提。”他的语气更亲热了,连雨嫣后面的小姐两字都省了。
顾老太爷故意顿了一下,见他们父子两人脸上流露紧张,他才稍觉平衡地说道:“这桩亲事的来由,两位也应该清楚。若让雨嫣重回镇南侯府,只怕老夫会夜不能寐,寝食不安。且不说婆婆不喜,单单妯娌不合,就让老夫担心雨嫣是否真得能在侯府安然度日。若想认回雨嫣这个儿媳,镇南侯务必先保证雨嫣性命无忧。否则……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告到皇上跟前,老夫也要让雨嫣与贵公子和离。”
顾老太爷坚定冷静声音掷地有声,字字句句敲在萧氏父子心上。萧峰见镇南侯皱起了眉头,以为他犯起了难。左右掂量,与其让父亲为难,他宁可做个对儿子失信的父亲,萧峰才要开口,却听到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