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着七爷爷站出来,对着祖宗排位一番慷慨陈词,将陆家二郎考中举人的消息详细敬告祖宗。
之后,由一位识字的长辈将今时今日告祭之事记录下来,奉在牌位桌上。陆氏男人们齐齐叩首三回,这祭拜就算结束了。
这样的告祭仪式,除了陆家本家的儿孙们,外人是沾不了边的。
所以陆家除了大郎二郎,其余人都只能在外头等着。
即便是这样,齐氏还是高兴地红了眼睛。
谁能想到,一年之前的时候,她还在发愁儿子能不能醒过来,今时今日儿子就中了举人呢。
想到这里,齐氏拉过宝如的手,道:“宝如啊,咱们家能有今日,离不开你这个福星啊!”
这句话,真正是齐氏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从儿媳进门开始,陆二郎痊愈了、中秀才了、中举了;
不仅如此,陆家日子一日好过一日,现如今,陆家也是拥有数百亩良田的大户了。
一年前的时候,哪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齐氏并不是个迷信的人,她深信日子都是一步步踏实过出来的。
可这会儿站在祠堂门口,看着儿子如松入竹般挺拔的背影,齐氏由衷的感谢自家的儿媳。
宝如被她说的俏脸微红,道:“娘,什么福星不福星的,让人家听到,笑话呢。”
“这可不会有人笑话,娘说的正是,可不就是福星嘛。”
陆荷在一旁听到,跟着笑了笑。
说起来,家里的变化,都是从一年前宝如嫁过来之后发生的。
“你们真是……”宝如跺跺脚,“待不下去了,娘,我先回去收拾院子做饭,等一会儿上完坟,早点回来吃饭啊。”
齐氏见她羞了,笑道:“好好好,回去吧。平日里多大方的人,这会儿倒是一打趣就羞了。”
“娘啊~”
宝如羞的脸通红,一捂脸走了。
陆荷看着弟妹走远,对她娘道:“所以才说是个好孩子啊,对着外人,怎么精明怎么来,对家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齐氏点点头,母女俩又说笑一阵,那边祭祖已经结束了。
两人这才在陈乔护送下,跟上去。
青山村热闹一片。
与此同时,林家村作为陆二郎的岳家,自然也不遑多让。
那日送信的人确认消息后,陆家这边就过来了两个年轻人,把陆二郎中举的事告知了刘氏。
刘氏眉开眼笑,当即喜得念佛。
女婿是举人,女儿以后就是举人娘子了。哎哟喂,这样一想,她就是举人的岳母了。
刘氏高兴地不行,为此特意去镇上称了几斤糖块点心、瓜子花生,但凡是上门贺喜的,无论谁,都能得她一碰糖块花生。
高兴地不止刘氏一人,林老实同样是心潮澎湃。
然后看向小鸽的目光,也愈发的殷切!
举人老爷说过的话,能有错吗?陆二郎既然说小鸽能中秀才,那就肯定能中,到时候他就是秀才的亲爷爷,走到哪都让人高看一眼。
反正从那日起,林老实愈发将小鸽当做眼珠子一样对待。后来读书科举,一切都以小鸽为重。
至于大房那边想觊觎小鸽分得的那一成银子,哼,做梦去吧!
要说整个林家村最不高兴的,只怕就数林大山夫妻了。
原本这可是他们的女婿啊,举人女婿,活生生的举人女婿,结果让他们给推出去了,不仅一点好处没落着,还结了仇!
只要一想起这个事,夫妻俩就心痛的不行。
当然,相信随着陆二郎宝如越走越高,这种心痛只会越来越深。
这且是后话,目前夫妻俩是一点幺蛾子都不敢整了。上回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都过了定亲宴的喜事了,硬生生被折腾散了,想起吴卓生一家子的条件,夫妻俩人就是追悔莫及。
林燕如折腾了一年多,三个月前也嫁出去了,给镇上一家香油铺老板当填房。
那老板现今四十一岁,儿女都快成年了,嫁过去就是当后娘的命。
林大山原本是不同意的,毕竟给人当后娘,只有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才会那样。
可不同意也没办法,一来是燕如名声坏透了,随着陆二郎夫妇越来越出名,当初林大山一家做了什么,只要一提起他们家,旁人就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燕如在这些人口中,俨然已经成为恶毒、坏的代名词。
二来,燕如也是个吃不得苦的,要她在那些一穷二白的乡下汉子里挑男人,她宁愿嫁个鳏夫,至少香油铺老板吃喝不愁。
这会儿正是晚上,陆二郎回乡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刘氏中午去的青山村,到现在都没回来,想来是被女婿一家留宿了。
林大山和王氏窝在被窝里,瞅着桌子上的灯火发呆。
王氏瞟瞟林大山,问道:“他爹,你说陆家那边,咱还去不去?”
林大山吧嗒吧嗒旱烟,没说话。
这应该就是不去了,要是去,一准儿中午的时候就跟刘氏一块去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王氏忙晃晃他的袖子,道:“那咱女婿托的那事咋办,不是说让咱们给陆二郎带个话,让他帮着在府城找个靠谱的先生吗?”
这先生是给燕如的继子找的。
“要去你去,我不去。”
林大山终于有了反应:“先前的教训还没吃够?这几天陆家人正多的时候,陆二郎那个人,这几回碰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咱家的,你现在过去,除了给自己找不自在,一点用没有。”
说完,吧嗒吧嗒又开始抽烟。
“那就这么算了?”王氏有点急,“燕如本来嫁过去,日子就艰难,那老婆子苛刻的很,要是这回的事没弄好,回去还不知道咋为难咱们燕如。”
燕如这婆家,在她看来样样都好,继子女好对付,香油铺老板也足够喜欢她。
只可惜,摊上一个苛刻婆婆。
苛刻婆婆碰上名声不好的儿媳,交锋之激烈可想而知。
“她自己要嫁过去,日子过好过不好,我也没辙。”
林大山对陆二郎如今是忌讳的很,王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一丝动摇。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张家也不是什么富户,还非要找府城的先生?哼,镇上盛不下他啦?没看见小鸽和陆大郎儿子都在镇上读书,偏他家讲究……”
嘟嘟囔囔说了一通,林大山磕磕烟管,眼看没了,也没理王氏,直接拉起被子睡下了。
王氏叹息一声,想想燕如越来越瘦,明明是个新媳妇,却被婆婆管教的连个鲜亮点的衣裳都不敢穿,跟过年时见的宝如一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悔啊!
林大山夫妇悔青肠子这件事,旁人就算看不到,心里也猜得到。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刻意看笑话的人,可没人关注他们了。
十里八乡这几日最热议的事情,全都是陆家的流水席。
陆二郎中举,这可是大事,七爷爷与齐氏、陆二郎兄弟俩商量后,决定还是要好好摆个宴席。
原本,七爷爷是准备族里出一半,陆家出一半的,可是被陆二郎给劝阻了。
他深知族人们都不富裕,要真是办流水席,别看均摊下来没有多少,但对于族人们来说,那可是不小的一笔,两三个月的出息可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