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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2 / 2)

无心将钱袋递给她,边劝解道:“女施主不必过于悲伤,命中无时莫强求,命中有时失还来,一切都有定数。”

“我勿要该物事,我只要宝囡。”老奶奶哭诉。

无心叹了口气,出家人慈悲为怀,理当救人水火,可沛玉身份特殊,他也不敢随便出头,想了想才说道:“善恶终有报应,菩萨都看在眼里,宝囡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的说词是那样苍白无力,况他庙中奉的也不是菩萨,以至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为什么他会把那两件宝物交给这样一个人?菩萨到底会不会看到这一切?不然就是他找错了对象。

老奶奶也不信无心的劝告,她更不敢相信菩萨能看见天底下的一切,不然她那么乖巧的外孙女怎么会被人抢去?她心中又痛又急,却不知往哪儿找人,只得在庙中留了下来。

不多一会,宝囡的母亲李氏因向未来的女婿陆进财没借成米带着失望回家,而亲家母责骂了儿子一通,命他亲自送米过来。那儿子便也想借机会一会未过门的媳妇,因不见宝囡在家便坚持先要见人才能给米,两人便一起往这边来,待见到老奶奶哭成这样,李氏不由吓了一跳,陆进财也是一愣。

一旁的大和尚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氏,李氏不由急哭了:“该哪能是好?”

陆进财本是个小地主,虽贪恋宝囡美色,但总恨李家不该过早败落,给他添累,是以他才拒绝借米,只是迫于母命才送米来,心中却又想着如何调戏那美姣娘。不料宝囡先给人抢去,他便生了一计,道:“钱袋上一定有那人的姓名,我来看看。”

李氏觉得有理,便把钱袋递给了他,他却不看钱袋,只将袋子掂掂,觉份量沉重,心头便已一喜,遂将袋口往供桌上一倒,骨碌碌滚出几锭银元宝,又见几块碎银子及两张银票,抓起一看,竟是一百两的票面,不由喜得直挠耳朵。

李氏并不识字,也不识银票,问道:“纸浪写伊叫啥?”

“二百两。”陆进财脱口说道。

“二百两?”李氏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名字。

无心听那大和尚禀报来到殿中,见是陆进财,已对他的心思了然于胸,便说道:“那是说二百两银票,袋上写他的名字叫皓君。”

“搿四个人一个姓张一个姓吴,还有两个姓──”老奶奶恨恨地说。

陆进财又将银票细看一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才放回袋中,又在每块银子上咬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一块一块小心地放回袋中,最后却将银袋往怀中一揣,径直向外走去,早忘了殿中还有那么多人。

无心早闻其恶名,知他必又想着拿这些银子去吞云吐雾,因觉两妇人可怜,便想拦下这银子,却又觉得出家人不该管这俗事,正犹豫间,倒听得老奶奶说道:“孩啊,物事留下来。”

陆进财回头一瞥,道:“谁是你儿?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养得出儿子?”

李氏先前已受了他不少恶话,心中再也忍不住,恨道:“呸,勿是为宝囡,嫩早死才好,嫩还拿该银子,也勿觉着呒没面孔。”

“脸?我的脸早被你家丢尽了,那么大的家当都守不住,又留下一个老不死的,一个臭要饭的,还有那小婊子,一看男人钱多就跟着跑了。我不管别的,老婆是我的,卖了她,钱也该是我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无心叹道。

“你这老不死的秃驴,你又懂什么罪过?老婆不就是为了男人生的吗?我卖我的老婆关你屁事?”陆进财急道,生怕老和尚斜插一杠断他的财路,先拿话镇他。

无心脸色一懔,强自镇定,道:“早也是卖,晚也是卖,卖个书生总比卖个强盗好。女施主,你就认命吧,那位公子我见过,他不会待亏女孩儿的。”

“老贼秃,你说谁是强盗?你必定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早分了脏银才帮他说话。”陆进财恼道。

左一个秃驴右一个贼秃,老和尚定性好,还忍住没有发作,大和尚在外听着却全忘了佛家的戒律,冲进来怒目相向:“任你卖老婆抢银子都不关我事,可你骂我师父就是该死。”

无心鼻中重重一哼,大和尚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师父,我再也不做和尚了,你让我打死这混蛋去坐牢,我看他还怎么骂人。”

无心叹口气:“你怎么还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天国完了,我早就不想活了,你让我宰了这厮,也算是我替天国做的最后一件善事。”大和尚说着,便大步向陆进财迈去。

陆进财见势不妙,拔脚欲溜,却被大和尚一把拎了起来,无心愠怒:“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

大和尚咬牙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要发作,无心叹口气:“你也别杀他,只把那些银子还给她们就走吧。”

大和尚愣愣,丢下陆进财,猛地冲无心跪了下去:“师父,你真的要赶我走?”

“这儿已容不得你了,你另觅安身处吧。”无心背过脸去。

大和尚恶狠狠地看陆进财一眼,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来生我必定再来找师父。”

陆进财见这架势,心知银子是到不了手了,眼下只求保命要紧,忙掏出银袋,急急地掼在地上,口气也软了下来:“银子我不要了,算我口臭刚吃了狗屎,我认命还不成?”

大和尚磕完头,又向陆进财去,无心一把拉住他:“且慢。”

陆进财趁这机会,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大和尚恨恨地看着陆进财溜走,口中忽又喜道:“师父,你不赶我走了?”

无心摇摇头:“你六根未净,佛门本非你托身之所,我又怎能留你?”

大和尚急道:“师父,我保证再也不会鲁莽了,你留下我吧。”

无心叹道:“你不该自泄身份,那厮本是无赖,怎肯轻易罢休?我这儿还有几两碎银,你拿去走吧。”

大和尚知已无可挽回,流泪道:“我早将此生随天王而去,更将何处容身?”

无心沉默片刻,道:“太仓红船曲家,他本是东王旧属,你去便是,只是再也不能莽撞了。”

大和尚重又跪下,毕恭毕敬地再磕三个响头,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去。

那陆进财逃出寺外,却怕大和尚追来,连家也不敢回,心中却念着那二百两银子,又想着如花似玉的美女,便横下心来,直奔昆山而去。

待到得昆山,城门俱已关闭,他比沛玉还要晚到两个时辰,连个投宿都没有,就在墙门洞里蜷了个晚上,饥寒交迫,更烟瘾难熬,一夜过来差点冻死,他心中益发恨起那姓吴和姓张的,尤其是叫皓君的那个。

一大早,他便溜进城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找烟馆去了,那可是他的命根子,熬了一整夜,都快把他给急疯了。

象他这付熊样,谁都知道是瘾发难忍,见他穿得象乡下的大财主,掌柜的便以为可以发上一笔横财,忙拿出上好的云南烟土,泡上醇香的杭州龙井,把他请入上房。

这间上房有两个铺位,那边一个衣着华丽的也象个夜猫子,噗哧噗哧地大烧烟泡,想也熬了一个晚上,两个都是一般的猴急,不同的是那边还有一个女妞边捶腿边挑烟泡,这边却只能就着小铜灯过瘾,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腾云驾雾。

陆进财初到昆山,人地两疏,便做起了臭味相投的文章,他抬起头,长舒口气,懒洋洋地问道:“兄台,你那烟的味道醇厚,真是好烟,不知是哪儿货?”

听见夸赞,那人微微睁开眼,却是张天成,他颇为自豪地笑道:“这可是正宗的印度膏子,一泡就得一两银子,怎么,你的不是吗?”

陆进财不觉乍舌,到今天他听都没听过什么印度膏子,更别说花一两银子去抽它了,但他死要面子,忙说道:“一样的,一样的,隔灶的饭香嘛,我总觉得兄台的味更好些。”

张天成眯起眼色迷迷地瞧了瞧捶腿的妞儿,轻轻握住她的粉拳,淫荡地一笑:“那是自然,比你多些味儿嘛。”

陆进财忙谄媚道:“那是兄台比别人更懂得其中三味,我哪有这造化,倒是有件事想请问兄台。”

“哦,什么事?谁不知道我张大公子通天晓地,世上哪有难得住我的事情。”张天成自夸道。

陆进财心中暗暗一喜,却又怕恰巧是他,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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