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的,多多的,香香的,妈说作枕头,眼睛亮的。”小红是个认真的小姑娘,琢磨半天觉得不够,因为她感觉到的,她没有办法形容出来,小脸遂皱成一团。
顾凛川:“黄花开遍,香清气远,入则疏肝,枕则明目。”
小红:我爹果然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这样就对了有木有。
虽然还不够,但对两岁的小姑娘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什么气节傲骨之类的,要再大许多才能领会得到。顾凛川表示十分满意,不需要儿子都已经后继有人,有这么个闺女,真是什么也都足够了。
沈端言:果然是照才女去培养的。
她不觉得培养成才女有什么不对,只要不培养成那种林妹妹式悲春伤秋的才女,或者自视特高,举世独浊我独清的才女就可以。什么女子传诗名才名不对,她一点也不这么想,夏朝也没这风气。夏朝什么风气,真正满腹诗书的才女,整个社会对她们都是宽容的。
且,主要也不是为得到他人认同,得到周围环境的宽容以待,学得满腹诗书,其实真正为的只是愉悦自己。在这个虽对女子没多大束缚,却也更偏向让女子待在家中的时代里,学点东西,更大的原因是为将无聊的时光填得充实无比。
反正,原主在沈端言那点印象里,就是个整天不出门都能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且有意义的。如果她不钻牛角尖,是个多么美好的女子,正如沈观潮所认定的那样,他的女儿是十分好的存在,只是满腔痴心错付人……
啧,顾凛川你个死毒草!
顾凛川:“言言,你瞪我作甚?”
话外音:我没招你没惹你的,你双眼冒火地瞪着我干什么,求个解来。
“闲着没事,就想瞪瞪你。”话外音:我就瞪你了,你怎么着吧。
顾凛川放下小红,蹲下来与小红一道采野菊花,那殷勤样,摆明是在说:那你别瞪了,我可是特地帮忙的,你也不能总拿冷板凳砸我的热脸吧。
默默地收回视线,沈端言再次确定,毒草好吃委实能毒倒人,他怎么能蹲在那里把漫山野菊花明灿颜色都给比下去!毒草真是个讨厌的存在,不是说面由心生吗,老天爷在创造毒草的时候,肯定把这个定律给完全抛开了。与萧霄那样的阳光美少年不同,毒草只论观感,完全无法形容五官多么好看,整个人站在那儿,只能让人脑子里剩下八个字“皎如明月,皑若山雪”。
再抖几下,鸡皮疙瘩又出现了,再次叮嘱自己:“千万不能被毒倒,千万不能,毒草好吃,吃一吃没关系,上瘾也没关系,千万不能发自内心地喜欢上这感觉啊!”
要说顾凛川如今没毒倒沈端言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真的一点也不急,既然已经约定过同路走一世,那便可作细水长流的打算。而且,他看得出来,沈端言对他的靠近并不推拒,反而颇有些享受他……咳,享用或许更准确。但再近一些,谈情思说亲昵,那沈端言便会下意识退开几步,在几次试探后,顾凛川选择了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
很明显地,顾凛川能感觉得出来,这让沈端言感觉很安全,而且她正在一点一点被软化。这种改变也许沈端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但是他怎么可能看不到,看到了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于是想要做的就更多,不过,仍旧是那一点,不急,日子还长着。在耐心这一点上,他闺女绝对是和他一样的,只要最后能得到,并不在乎过程需要多么漫长。
哪怕最后得不到呢?顾凛川也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答案只有一个——那么,有过程也很好。
兜满袖野菊花到沈端言跟前,把黄灿灿的花都倒进篮子里,见她满额头都是汗,遂递给她一张帕子,也不多言,抱闺女继续采野菊花去。顺手再给闺女的小辫儿上别一朵野菊花,看小丫头笑得跟野菊花一样金黄灿灿地扑过来搂着他肚子说“爹最好”,心遂温柔安静。
沈端言自己跟自己拧巴着,她隐约也有点察觉,说爱说喜欢,其实都还不到那份上,但那种厌恶感是绝对没有了,更重要的是,观感在渐渐转好。这真是要命的事啊,沈端言是很清楚自己的,顾凛川以为她没察觉到自己的改变,事实上,第一时间她就发现到,只是不太愿意面对而已。
一边揪着花,沈端言一边犯愁:“沈端言啊,你说你怎么办呐。老娘对你再了解不过,你太容易被人刷到好感度了,一点底限节操也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对他有好感,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人家一孕傻三年,你是打算要一孕蠢一辈子么。”
嘀咕好半天,沈端言摇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事。她是很能认清自己的,这个人并非是她爱的那种类型,阳光美少年或阳光美中年都是她的菜,所以,好感度是很容易刷到的,但喜欢与感情……可能性不大。
说实话,现代时与家中父母,亲兄长且不如何相亲,她爸爸曾经说过,他们一家人都是感情很冷淡的,对自家人都有些淡,何况是对他人。也许到底是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父母都是更爱自己的人,夫妻间相处从不与对方生气——因为我更爱自己,所以珍惜自己,不轻易让任何人坏了自己的心情和身体。
那么就这样吧,世人眼里,她的父母都是十分好的一对夫妻,也许她也可以尝试和顾凛川那样生活下去?
端端姑娘,需知人与人没有一样的,婚姻也一样。
#爹,任重道远,恒需努力#
#妈,我这么可爱,你能忍心不多爱我一点#
#我是我爹的脑残粉#
#男神,你真不考虑留在我家么#
正文 第一一零章 曾拟托付,今当休罢
真正让沈端言觉得,顾凛川也许还可以托付一点信任的事就在这个冬天悄然来临。(首发)
十一月中旬,在沈端言都把生儿子这个念头给淡去了之后,忽地黄茶早晨一与她切脉,便疑惑着说:“太太,我瞧着滑脉有点动静,却看着日子浅,还不甚清晰。再过几日瞧瞧,说不得是真有了,太太这月身上没来吧?”
想想还真是,沈端言最近忙着过节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带着闺女布置一下住的地方,挂几个灯笼,贴几幅年画。也是为让小红感受一下年节的气氛,从去市上采买到挂灯笼贴年画,全都是娘俩手拉手做的,一时间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事:“还真是,近段时间都忙着和小红玩,我还说好像有件事给忘了,却原来是这个。”
因还不确定就没说,待到十一月底,才算正式确认。确定消息后的第一时间,沈端言就期期艾艾地问黄茶:“黄茶,你说我这能生个儿子不?”
黄茶以为自家太太忧心的是万一这胎还是个女儿,会在承嗣上有问题,接连着两个闺女,说不得爷还是要纳妾的。好不容易把那几个妾啊通房啊打发出去,这下又要再来,可就不那么好打发。且,就算爷不想着,只怕也会有人“热心肠”,想到这,黄茶便道:“太太不必担心,您是有福的。”
“诶,要还是个闺女,天天看着她跟小红似的,光会跟顾凛川撒娇卖好,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哪是爹妈的贴心小棉袄呀,她分明就只是她爹一个人的贴心小棉袄,跟我哪有什么干系。”沈端言捧着脸,醋意十足。
黄茶:……
好吧,她忘了,她家太太打转过念头来后,就再跟别人想法不一样了:“那也更不用担心了,太太必定心想事成呐。”
被黄茶一宽慰,沈端言有了信心,抱着肚子就对还不知道有没有黄豆大的孩子说:“儿子,你一定要跟妈亲,也让你爹和你姐姐看看什么叫羡慕妒忌恨。”
黄茶:太太,您三岁还是五岁?
沈端言欢欢乐乐地把消息告诉顾凛川,顾凛川抱着圈在他脖子上的小红,半天没缓过神来。他固然想过沈端言会再怀上的事,而且沈端言一直念念叨叨想要个儿子跟她亲,却不想竟会来得这般快。
或许在外人看来,长女两岁之后沈端言才怀第二胎,着实不能算快。但他却总想着梦境里那个场景,似恍如隔世,但在真实的生活中,一切美好的都让他忍不住去想,时光若能永停此刻,该是多美。
简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