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老爷在一旁不作声,谢楹亦然,顾老爷是在寻思着什么,谢楹却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顾凛川就这么不招父母兄姐待见。她从前问过顾闻。却没得到答案,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谁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从小不亲,长大后为利益,慢慢的小矛盾积累成大嫌隙,就再也亲近不起来。甚至因为顾凛川读书读得多,主意正,小小年纪时又指过家中积不善之财,积不义之财,把父母说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就这样能亲近得起来才怪。
不过,谢楹也庆幸,一家上下终于明白纠缠着不如远着,那样说不定少少少少的还能留点好,就像顾闻说的,到时候也未必不是条退路:“母亲,沈大人在长安人脉颇广,沈家在长安积世,还是莫与他们一般见识得好。现下,我们是外来的,就算不拢着地头蛇,也没必要交恶,不喜来往便不理会就是,连说也不必说起。”
这么说,是谢楹担心到时候顾老夫人不注意,说几句沈观潮的不是。顾老夫人不明白,谢楹却明白,沈观潮的为人,在长安内外,朝堂上下有口皆碑,有道是三人成虎,沈观潮却已经万人成神,可以随便拿来说,却污不得。其实,所谓有口皆碑,捧上神坛,皆不过是因为皇帝陛下倚重垂恩,长安乃天子治下,自然一切以天子的意念为转。
“日后,虽不必亲近起来,但不可断了来往。”顾老爷没说为什么,他听到的未必准确,所以,顾老爷也没轻易就改路数,不管怎么说,安亲王的赢面才是最大的。皇帝陛下千秋时,安亲王想做的事斩十遍都不够,陛下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安亲王照样全身而退。
连安亲王自己,如今都认为这一切只是考验,只是皇帝对他的逼迫,逼他早日站稳,早日收服朝臣,早日为将来登基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毕竟,曾就有皇帝为自己儿子顺利登基而没有隐患,将所有的侄子弟弟都一网打尽。安亲王认为自己是独子,再险也险不到哪里去,最终老头儿还是要将大位交到他手中,是以,安亲王比从前要更加有恃无恐。
萧霄却因此有些紧张,如今长安城中的风向,一天都能变好几回,每一回都让人心惊肉跳。好在萧霄虽然紧张,却没有乱阵脚,依旧安安稳稳地往来于沈观潮府上和醒园。该好好学的时候,疯狂吸收所有能用得上的知识和经验,该玩的时候,玩得一点也不比从前少疯一点。
“说不定过把瘾就死呢。”萧霄现在说起死来,特坦然,倒不是对死坦然,而是对压在自己肩头的一切坦然。
“你这是想拉我们一起死么,想都别想,就算推,我们也想尽办法把你推上去。再说,要真要死,怎么也该陪个漂亮小姑娘一起,跟你一起算怎么回事,后世的人知道该怎么揣测咱们之间的关系啊!”话外音:我们死了你都别想死,你活着,我们当然也不用死了,多好,多皆大欢喜,喜闻乐见的结局。
顾汝中和晏修棠这会儿正捱得近,两人在商量什么,听这话一说出来,颇有暗指,两人相视一眼,愣愣,然后顾汝中伸手说:“棠棠,来,抱抱。”
晏修棠被恶心得不行,但舍命陪君子嘛,既然顾汝中敢恶心他,他当然也要还回去,遂迎上去:“中中,你真是个热情的小妖精!”
沈端言:真是要醉了。
她不过闲着无事时没注意,胡说八道两句,少年们就这么记下一笔。好像……是她把他们带坏了呀,趣味越来越低俗邪恶,百无禁忌。
“你们俩真是够了,端端姐,你以后不能这么胡说八道,他们俩惯来最爱恶心人。”张钧可是纯爷们真汉子,哪里见得这俩人搂成一团,胃都忍不住抽搐。
萧霄:先生说他们就是我日后可以信任的班底,可为什么看他们这样,我会觉得还是不要争为好,争到手也会被这几个猪一样的队友给齐心协力玩坏啊!
“你们能不能不要每天跑到我这里来找安慰,找安慰就算了,你们就不觉得,我跟这事牵太深,知道得太多,也会受连累吗?所以,你们难道不向我表达一下感激,不热泪盈眶一下吗?”沈端言无语凝噎,这几个家伙真是没良心。
少年们互看一眼,还是萧霄开的口:“啊,非要哭吗?”
沈端言:本人已死,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我哭不出来,端端姐,求放过。”张钧是怎么挤都挤不出眼泪的。
晏修棠半晌半晌,指着自己眼角那半滴眼泪说:“我挤出来了,以后别说我没感动到泪流满面过!”
顾汝中沾点茶水抹在眼角,使劲眨眼说:“我很配合的,端端姐就当这是真的吧。”
沈端言呵呵两声,终于确定,少年已经被她给引到逗逼的路上再难回头了,这可真是一条不归路呐:“你们可以滚了。”
少个们起哄着推搡着起身,走到门洞那里时,晏修棠忽回头,慎而重之地道:“端端姐,我们懂。”
沈端言仰面冲少年们露出笑容,就算不说,其实我也知你们懂。只是求不把我捧上神坛,我真的从没想过要把你们弄成什么不世之雄才,只是恰逢其会,搭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顺风船而已。
其实,我不需要你们把这份情看得过于隆重盛大,我希望的是,你们永远好下去,永远像现在这样鲜活,人世间,真的不能缺少美少年呐!
沈端言念头还在心里转悠,花茶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声音嫩嫩甜甜地道:“太太,爷回来了。”
“往常不是不报吗,怎么今天忽然报起这个来?”沈端言感到有些奇怪。
花茶眨巴着大眼睛,一汪水在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荡开,特身轻体柔易推倒的小模样,就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很破坏画风:“往常没跟被雷劈了似的,今天像。”
沈端言:花茶别闹,学我么底下说话这么女汉子,将来真会嫁不出去的。
#我爹被雷劈了#
#求快长大#
#我妈真汉子#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说句不厚道的话,沈端言还挺期待看到被雷劈的毒草是什么样,不过,怎么都想不到,毒草精神相当不错,那雷大概也只是因为事情太过令人震撼,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沈端言是怎么猜也猜不到。今日有大朝会,但毒草还没那资格,所以应该不是朝会上发生过什么。
本来,沈端言还想问两句,没想毒草一看到小红整个人就换了个状态,完全从雷劈的余韵中挣脱出来,坐在小红的婴儿床边,那状态就像是在说“怎么看我闺女都不够”“恨不得一年看我闺女三百六十五天整的”。
满月后,小红就有了新技能,渐渐能看清人,大概是顾凛川出现的机率太高,小红居然就混了个眼熟,于是顾凛川也享受到不同于其他人的待遇。每次顾凛川趴到婴儿床的栏杆上,小红都特兴奋,眼珠子转悠悠地随着顾凛川而动着,不管是动手指还是动什么,小红都会跟着他动,这可真让沈端言妒忌。
分明是她辛苦怀胎生下的闺女,到了是个小叛徒,跟她爹比跟自己亲得多,真是个小没良心啊!
不过,妒忌是妒忌,让沈端言那么趴着看小红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嫌不足,才能获得这样的待遇的话,沈端言觉得还是省省吧。因为待遇是有提高,对等的,该受的折腾也会相应提高。
比如现在……
“小红要哭了。”一看小红嘴巴动动,沈端言就知道闺女要哭,小红算不爱哭的,就算饿了困了尿了都不过是轻哽咽两声就算完。可不代表她小人家完全不哭,而且她哭的原因很多时候都让人哭笑不得。
小红为让顾凛川抱她,最近一直在孜孜不倦地用哭声表达,可顾凛川看着大约还是觉得软得跟没骨头一样,不敢抱。只在奶娘抱着或在婴儿床里躺着时轻轻碰一碰,他就那偶尔碰一指头。还怕碰坏小红呢。
“你就抱她吧,不是跟你说过,包袱包得紧,你怎么抱都没事。再说。奶娘不是告诉过你怎么抱合适,你这样让她哭下去,嗓子哭坏怎么办,你说的小孩子嗓子嫩。”沈端言每天孜孜不倦地配合小红,每天都能把毒草说得心肝一抽一抽,脸白一阵黑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