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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2 / 2)

柳断笛颔首:“北齐安定,睿和已平。”

苏偃仿若自嘲般笑道:“如今倒是四方安定了……常说人无贵贱,但其实各自有异,唯一相同的,便是离去后永不复返。”

柳断笛明白他内心纠葛,又无法替他承担分毫,静默片刻,终是启唇嘱慰道:“既然殿下心中全然明了,又何苦折磨自己……人死不能复生……殿下节哀才是。”

苏偃笑了笑:“短短两天内,已有不下十人劝我节哀。我只是在想……为何大哥在世时,我不曾与他亲近些,如今纵使千万言语,都无法再对他说。终日守着空寂的奠堂,旁边便是灵柩,哪怕说上再久,他也不会听到。”

柳断笛站在一旁听,却感同身受。

苏偃的政略手段,或许都可取有余。

岂知,他人性的致命弱点,便是守得住锦绣江山,却耐不了骨血间离。

“太子哥哥……”

门外那人一身素服,小跑着推门进来。

见了柳断笛便也敛了脚步。

他不认得柳断笛,柳断笛却记得他。

七皇子苏奕。

柳断笛俯身:“七殿下。”

苏奕滞了少焉,才敢对上那绝美的眸子。

“你……认得我?”

柳断笛轻笑着答:“曾在筵席之上,与小皇子有几面之缘。请恕下官冒昧。”

苏奕不言,反是苏偃将他拉入怀中,应道:“阿笛,你近日劳累,先去歇着罢。待我自己清静片刻。”

柳断笛一愣,仍是放心不下,犹豫道:“可……”

苏偃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回去罢。”

柳断笛心底如同荆棘碾绞,却也隐隐发觉苏偃变了。

与那时拥他入怀,轻声哄诉“我真想你”的苏偃分毫不同。

抑或只是骤然间失了手足同胞后懊丧万分。柳断笛忽然忆起,有朝一日自己亦会离他而去。

罢了……万恶之源。

柳断笛苦笑,早已将自己当做那‘万恶之源’。

他颔首应道:“好。”

既然做了那罪人,便还是少些与苏偃近身。免得消减了他一身龙气。

苏偃打量着柳断笛离去的身形,阴霾不退。

他衡量,是否要告之柳断笛。

——苏安房中,也曾残存周太医往日赠以柳断笛的竹木熏香之息,而周太医却是未曾踏入苏安寝宫半步。

苏偃不知该信柳断笛,还是该信自己。悲哉非在生者不复,而是他的阿笛,他心心念念良久的阿笛,竟会藏匿至深。

隔日,睿和潜派使臣面圣,并呈上休战书函。上书果然与柳断笛当日所应之事一字不差。睿和愿以藩属国居苏朝位下,祈大苏三代天子之界,即不将其招安,亦不宣战,双方交好,并免进贡及征税。

皇帝此刻却是无暇管顾,只草草拟了契约印玺相换。

别有用心者,仍惟柳断笛一人。

他要的不仅是睿和不扰、北齐百姓宁安绵居,更是阻滞余族势力。除睿和以外,却有卢川、芜江两地纠葛甚密,往来不息。若是三族结盟,局况将行至穷途末路之境。如今已然削弱睿和士气,再将其克复于藩属国之位,即便不再招安,却也另睿和无可驳击。

出了正宁宫,便见公主苏桥在廊外候着。

“柳大人……”

柳断笛闻声,止了步子望她。

苏桥。

他轻笑道:“有幸得见公主。”

苏桥忙走上前去,眉眼间尽皆喜色:“自是有事不明,想请教柳大人。”

柳断笛听后只道:“如此小事,竟劳得公主千金之躯亲顾政堂前殿。”

苏桥摇头,踱步走下廊台:“大哥逝后,四哥哥便一直喜怒不言于色,我特地前来请教大人……如何能够使他开心些?”

柳断笛随在她身后,触见‘苏偃’二字时,竟是微微一怔,随后道:“此事……下官怕也力所不及。”

苏桥侧目瞧他:“我也只见你与四哥哥亲近,倘若你都没了法子,可当真是无人当行了。”

见柳断笛不语,苏桥则驻足原地,募地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哀劝道:“柳大人……阿笛……你帮帮我,也帮帮四哥。于我而言,四哥才是最为重要之人。”

柳断笛一愣。

苏桥心中默声复道,你也是。

柳断笛未能言语,苏桥便已然放开手,他反倒平复下来。

半晌,才向苏桥道:“四殿下心绪不开,多半是碍于未在时机之处,与众手足家亲温存片刻,故才愧悔不已。公主心中念着他……便多去陪陪他罢……”

苏桥道:“我明白。”

柳断笛又道:“如今陪他伴他的,只有你与七殿下。不若寻个空,会在一处用膳品茶,他大抵也该释怀些。”

苏桥眼中一亮:“经你一提,我这才略有眉目……到时柳大人也来,可好?”

柳断笛稍作游移,苏桥便替他捏定主意,颇为欣喜道:“如此说定了,柳大人千万不可食言。”

柳断笛终是颔首:“还望那时,公主差人告知。”

苏桥应他:“这个自然。”

柳断笛心中苦笑,只怕苏偃不愿相见。

三日后,前太子苏安出殡。皇帝并非以太子礼将其安葬,而是择了陵园中一块较为幽静的位置,仅以皇子之尊葬入黄土,此后惟存青冢。

当天晌午,果亲王终是守着日子踏入京城——岂若不是苏安急逝、皇室内族人必要观礼,果亲王尚还不可归朝。

柳断笛暗地留意。果王回京,定然引得殿下内臣甚嚣尘上。但比之于此,柳断笛更为担忧苏安离世与苏麟有关。苏麟本性阴恶,为求大位手段歹毒,即便是暗杀苏安,借此机会引果王返京,尔后结为朋党,共同谋事也不足为奇。

不过……

待到那时,内忧外患接踵而至,苏偃又如何得以应付?倘使苏麟真真有所动作,怕也不逾一时半刻。

柳断笛阒然算计,默声中,已替苏偃铺好前路。

“柳大人,公主殿下请您礼毕后前往东宫,说是与您一早儿有约。”

那宦官躬身上前来,扯断柳断笛脑中的思绪。

柳断笛心下一转,倒是不曾料测公主竟会选在今日。片刻,却也儒礼地回他:“知道了,还望公公转告公主,本官定不会逾时。”

公公忙应:“奴才自当转禀。只是……敢问大人,可有瞧见户部侍郎,赵淙恩赵大人?”

柳断笛回忆片刻,只道:“不曾。国丧朝礼,现下人散得紧。”

“奴才明白了。”

柳断笛一时好奇,又问:“你找他作甚?”

公公答道:“公主唤他一同前往,奴才寻了大半晌也没能瞧见人,怕耽搁要事,这才思量着……或许柳大人知晓?”话毕,想了想又道:“是奴才僭越了,还请柳大人莫要见怪。”

柳断笛听后,轻声笑道:“无妨。你回罢,我替你将话带到。”

那公公容色欢喜,迭声道:“那便多谢柳大人。”

见柳断笛颔首,便一躬身退下。

柳断笛早已察觉苏桥待自己不比寻常,原前还生怕自己前去难堪,现下苏桥又点了赵淙恩同行,不免稍许宽心。公主能将私情摈之脑后,倒也难能可贵。

再者,赵淙恩似是倾慕苏桥公主已久,若是就此缠绵,佳人才子,自是一桩美事。

一路寻了去,终是瞧见赵淙恩。将此事说与他听,他霎时欣忭不已。好容易礼毕,赵淙恩更是迫不及待地赶至东宫。

待人通报后,苏桥亲自前来接应。见了二人,温声道:“两位果真守时,御膳房正在备膳,四哥与七弟还未从陵园回来。二位大人入殿就坐,稍待片刻。”

两人便随她入殿。

待坐定,赵淙恩道:“劳动公主,下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苏桥转眸望他,笑吟吟地道:“不知赵大人可还记得,当日国宴之上欠下本公主一个惩罚尚未兑现?”

赵淙恩忙道:“铭记在心,不敢轻忘。公主此刻提及,可是想好了?”

“没,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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