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艾维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博恩斯大先知和迪戈里大先知都审问过我。”萨拉查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眼睛,“一个来路不明的修生要留在中心修道院,总要摸清底细。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艾维斯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抬起手,做了一个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动作:掐住脸颊,捏,然后,拧……
萨拉查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揉着很轻易就留下了印子的脸颊:“这是你面对危险的习惯动作?”
艾维斯愣了一下,笑了:“看来是我想太多……你们谁能耍到谁还不一定呢!”
“谢谢。”萨拉查突然开口。虽然平时出于礼貌,他也经常说这个词,但艾维斯知道,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黑发少年正视着艾维斯的脸,“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要说,从我这里你得不到想要的,所以,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哦?”金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后,青年扯出了一缕笑意,“那么,危险的圣徒西瑞尔,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萨拉查叹息一声:“一定要我说出来也无所谓。第一,你是王子,你需要助力,所以你看中我的……用你自己的话说,‘厉害’。第二,你很孤单,你想要朋友,所以你看中我的放肆。对不对?”
“……”艾维斯找不到反驳的话,于是黑发少年又继续说,“但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会留在温切斯特或坎特伯雷。学成之后,我会回到故乡,和我的姐姐一起生活,不可能成为你的助力。我想你应该也不需要一个通一次信要几个月的朋友。所以,”他摊了摊手,“别在我身上花太多精力,你只会失望。”
艾维斯静静地看着那双真诚的黑色眼睛,萨拉查也同样回视着他:“我姐姐说过,王族的孩子,如果想成大事,注定要承受一定的孤独。”
艾维斯叹息一声仰起头,一只手遮住了眼睛,片刻又笑了出来,撤回手按低了少年的头一顿乱揉:“好,好,话说得这么绝,你够狠!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不过,还在修道院的时候,继续做朋友,可以吗?”
萨拉查顿了顿,似乎很艰难地点了下头:“如果你不担心会……好吧。”
艾维斯又去捏他的脸,手却在半途中被拦住,不服气地说:“这么不情愿,做我的朋友很丢份吗?”
“艾维斯,”萨拉查坐正了身子,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金眼青年眼珠一颤,没有弄清他所指的是哪一件,只是同样回以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哦?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黑发少年又打了个哈欠,头歪到了一边,答非所问:“不过……很公平,我也一样。每个人都有秘密,即使是朋友也没有亮出全部底牌的义务,我能理解。”
“……我也能理解。”半晌,艾维斯无奈地认输了,“我保证,不追问你不想说的事情。”
“谢谢。”萨拉查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合上了眼睛。
10 命悬一线(改虫)
“谢谢。”萨拉查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合上了眼睛。
艾维斯默默无力:“真不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睡醒……那么,真的没事?”
“大主教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萨拉查合着眼倒在床上,“我不担心。”
艾维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萨拉查并没有看到,只是听到了他的另一个问题:“那……大神官呢?”
萨拉查没有睁眼,唇角的弧度却渐渐地消失了,片刻才再次开口:“我不关心。”
金眼青年饶有兴味地挑起了唇观察着床上的少年:“你讨厌他。”
萨拉查不说话,算作默认。
“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黑发少年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思考良久,给出了一个囧然的答案:“我不喜欢他的眼睛。那令我作噩梦!”
艾维斯的神情在几秒钟内变幻了十几次,然后无法抑制地狂笑起来:“作噩梦!哈哈哈哈……”
萨拉查不解地看过去,艾维斯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觉得有必要解释几句,这才断断续续地说:“头一次……听到……有人嫌弃……大神官……的相貌……太有趣了……不过我倒没想到你也相信诅咒之眼的说法。红瞳,魔鬼之眼……”后面的几个词却说得有些飘忽了。
“切……”萨拉查无聊地转了个身,“你不也一样讨厌他?”
艾维斯虽然还在笑,笑意却渐渐从眼中褪去了:“是啊……我们又多了一个共同点呢!”
——不,是两个!因为,那双褪尽了旧年之温暖的荧红色眼睛,也同样是我的噩梦!
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球,回想起黄眼青年把昏迷的传命执事和记忆存储小球抛给他扔下一句“我相信他,要不要拘捕你自己看着办”就摔门而去的情景,大主教形象的斯克林杰目光有些复杂,片刻,苦笑一声,把小球收进了自己的抽屉。
——天真的、自以为是的小鬼!两个都是!
不过确实没有什么隔离或拘捕的必要了,需要的,只的抹杀!如果说之前还仅仅是怀疑,那么在看过这段记忆之后,他基本可以确定,那个黑发的少年,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只不过,并不是传闻和记录中冷血嗜杀、残虐疯狂的斯莱特林。
鉴于斯莱特林参与了监测法阵的破坏活动——这一点他在看到前大主教男宠记忆中的小蛇时已经得到了确认,他很确定教堂中混进了斯莱特林的内线,当即以代理大主教的身份介入调查。没多久,他的目光就集中到了这个黑发少年身上。第一次看到“西瑞尔·冈特”这个名字,他便产生了一种违和感,但那时他以为这个少年是师弟西格蒙德·冈特的儿子——他万万没想到斯莱特林本人会走这步险棋。但是,那之后的刻意观察和侧面探问使他稍稍放松了警惕,而把怀疑重点转到了戈德里克身上,甚至怀疑过萨拉查的黑魔法诅咒就出自戈德里克或他的同伙之手。但多次试探表明,无论多紧急的情况,金发青年的第一反应都证明了他从思维习惯到行为习惯都是个典型的麻瓜剑士。他的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而那黑发少年虽然不能百分之百排除巫师的嫌疑,至少可以确定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不为过去的阴影所困扰,聪明上进,虚心而不盲从,胆识俱佳又谨慎耐心,踏实稳进又善抓机遇。他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自己的儿子艾维斯虽然也很优秀,也比他成熟城府,却始终缺乏那种宠辱不惊、冷静从容的淡定态度。
尤其那孩子不经意间的目光和神态,像极了他的小儿子——列维斯。
望着瘦弱的黑发少年,他常常禁不住去想,如果当年的意外没有发生,列维斯没有被送去凯瑟琳的妹妹身边,现在,应该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先知了吧?
被自己几乎毁了整个大神官坻的魔力暴走波及,重伤濒死、魔力尽失的红发男孩如坏掉的娃娃般倒在墙角的场景,是他永远不愿回想的记忆。
艾塞尔沃尔夫,那个凭一句“聪慧的女士,愿意帮助我一同带着这个国家走向辉煌吗?”带走了已与他珠胎暗结的未婚妻的男人,与他的女神凯瑟琳·伊万斯,喜添了第四个儿子阿尔弗雷德;而他却在完成小王子的周岁祝福后,情绪失控亲手毁掉了唯一能留在自己身边的小列维……
因着这些复杂的过往,艾维斯气喘吁吁地冲进大主教府请他出手救自己的好友时,他一丝也没有犹豫就回了卢卡德山。那少年昏迷中下意识抓紧他衣袖的动作、刚能行动便吃力地向自己伸出手的动作(……大神官您真的误会了),都和当年的列维斯一模一样,重新掀开了他心底已经结痂的旧伤。
但是,艾维斯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却突然揭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个令他欣赏的同时心生怜爱的少年,很可能与他追杀了十几年的黑巫师斯莱特林,是同一个人!
他不想相信。
但是,仔细历数起来,那孩子的疑点确实不少:除了冬季嗜睡这个古蛇族最典型特征,他还拥有典型的弱不胜衣式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