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珩公子抛下最后一句话,来去匆匆,司午雀打了个不送的手势,目送他走出房间。
怎么会有这样卑鄙无耻之人?!!我盯着他的离开背影,目光憎恨的能喷出火来。
“他们给你的消息,我也收到了一份。”司午雀还不掩饰的坦白。
“只要无棱镜还在,他们便攻不下我这铜雀府。”司午雀摆出胜利者的得意,“不管如何你是我司午雀看上的人,我不会杀你。但是,你若帮他们对付我,后果想必你也料到了。你也不想为了无所谓的人,搭上自己亲妹妹的性命对吧?”
我一点一点把视线一道司午雀脸上,他微翘的嘴角天生带笑,眼里睥睨的不可一世。似笑非笑间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愚蠢和自不量力。
仙尊带我来人界,教了我许多道理,虽然被他逼着学剑法,但也是为我好。就算生我的气,嘴上说着不管我,事实上却从未对下我不管过。有时候奚落取笑我几句,也没有真正恶意。
仙尊是我师父,怎会是无所谓的人呢?
司午雀和夙珩公子是一道的,都见不得仙尊和我好!
可是,夙珩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我的手摸上自己的心窝,这里,真的有另一个人的精魄?仙尊说这只是灵药,给我护身的。莫非他在骗我?
知道自己不能听信别人的话,误会仙尊。但还是抑制不住心底滋生的念头,仙尊,他骗了我吗?他曾经教我练习的心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体内的几缕精魂?
对仙尊的怀疑,犹如茁壮的大树,疯狂的生长。我痛苦的抱头,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怎样?连你自己也开始相信了吧?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司午雀残酷的揭露着我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我感觉睫毛湿湿的,眨了眨,倔强的对上司午雀的脸,“就算仙尊骗我,他也比你好!”
司午雀不予理会,瞧着那面无棱镜,很笃定的说:“我不会阻止你,你定舍不得你那妹妹。”
司午雀邪肆的一挑眼角,含笑望着我。
卑鄙!我一脚踢翻眼前的凳子,恨恨道:“谁信你们的鬼话!”
我不相信五妹真的成了他们手里威胁我的棋子,夙珩公子诚然厉害,可五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但,我又不得不提防,万一五妹真的出事……
移步走到那面无棱镜前,司午雀果真没有阻止我,慵懒肆意的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胸有成竹的让人可恨!
我手指摸上光滑的镜面,只要轻轻一捏,它就会碎。我搭在镜面上的左手紧了紧,青筋隐跳,却实在也下不了手。
其实我可以什么也不顾的毁了它。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其他的念头代替。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拿五妹的性命去赌?为了心底对仙尊的一丝执念吗,可,毕竟,这个执念还未那般深刻,不值得我拿别人的生命去冒险。
五妹是我的亲人,我不会至她于危险。仙尊呢,我也当他是亲人,可他对我,终究是怎么想的呢?不管他如何想我,我也不忍负他。
两个选择,孰轻孰重我分的很清楚。铜雀府存在了很多年,也可以继续存在下去。所以……我的手松开无棱镜,镜子里司午雀一张脸笑的越发肆意,我心底长叹,就当试一次试探,看看仙尊可以为我做到何种地步。虽然这种手段很恶劣,但是,我也别无选择。
近墨者黑,与夙珩公子那样的人接触的多了,我竟也升起了这般不堪的念头。
☆、第十八章
假山洞里,丝丝凉气从水面吹进来,我抬起脸,让凉爽的风吹掉一脸阴暗晦气。吹了一会儿,头脑沉沉的,努力睁开眼,却觉身子坠入云霄,浮云缭绕。
有人在拨弄我的头发,温暖的大手舒适的在发丝间来回。
熟悉的不可忘却的感觉。我鼻子一酸,手臂一张,狠狠的扑过去抱住这人,这一抱却扑了空,把我自个栽了。
仙尊起身,站在两三丈远处望着我。我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眼花,好了伤疤忘了疼,咚咚的跑过去,“你真的来了?”喜出望外。
仙尊抿唇笑,长睫毛下的眼里也染上的笑意,“还是这样慌慌张张的。”
我站在他眼前,仔细端详起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子像浸在水里,浴着阳光一样澄澈闪亮,一眨不眨的回看我。
这样的仙尊如何会说谎呢?
我一阵缄默,垂下眼来。
“怎么了?”仙尊也垂下头来询问道。
心里想什么,我瞒不住,试探着坦诚道:“仙尊你会骗我吗?”闪闪的眼睛盯着他。
仙尊一愣,撇开视线。我心微微发凉,眼光黯淡下来。
“不会。”肯定的回答。
刚黯淡下去的眼睛噌的一下又亮了,信心倍增的问,“那么仙尊当时给的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的手按在胸口。
仙尊的笑意敛了下来,“自然是为你好的。”
仙尊含糊其辞,我不厌其烦的追根究底,“可是,为何夙珩公子说是……”
“是什么?”我话未完,仙尊沉声打断,面色薄怒。
“是婉华公主的…”忌惮仙尊身上散发出的不近人情之意,我小声的说,没有全盘托出,点到为止,都是心知肚明的。我紧张的心揪成一团,生怕听到不愿意听的答案。
仙尊目光悠悠转冷,嘴角三分笑,“你,怀疑我?”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我心虚的低下头,答案不言而喻。
“信不信随你。”片刻,仙尊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转身即走。
我抬头,想拽住他的衣角,那只手却从仙尊衣物间穿了过去。
我万分惊诧,又一次伸手,手指触及处皆是空荡。仙尊分明站在我面前,而我却触及不到,刹那间,无端的慌乱起来。
对着仙尊的背影,颤道:“这是,为什么?”
仙尊头也不回,负手立定,仙风道骨,衣袂轻翻,悠然道:“梦境而已。”
浮云散去,一阵刺骨凉风,我立时寒毛一竖,清醒过来。
四周仍是灰沉沉的山洞,假山背后湖水依然平静,随风荡起细细的波纹。
仙尊的身影消失的干干净净,真是个梦境啊!
我有一些恍惚,揉了揉眼,这个梦却是真的。
我记得我虽没有扯中仙尊的衣袖,但结结实实的将他喊住了。气发丹田,力贯长虹的喊声把先尊震慑的身形微抖,停下了欲离开的脚步,回过头,茫然的揪着我。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和紧绷的脸,却无言的泄露了他的不悦。
我喊道:“我相信仙尊你的!不过……”后面气势就弱下来了,我搓着手指说,“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仙尊静静的等着,即使表情有些黑,有些沉默,也不损他的尔雅清俊。
即将走上叛徒的道路,我给自己壮了下胆,拳头一握,眼一闭,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仙尊能否放过司午雀?”话撂这,横竖也得给一刀!我睁开一条缝,眼珠子眯了仙尊一眼。
仙尊哂笑,沉吟,“你的面子,”顿了一顿,冷峻道,“有多大?”
我说,我的面子有多大不是关键,关键在仙尊您能给我多大的面子。
仙尊扯扯嘴露出几颗白牙,阴森森的,“司午雀给了你多少好处?”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否认,“没有,他绝对没给我任何好处!”
仙尊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替他说话?
我诚恳的回答,司午雀实在可怜,你们天兵天降,乌压压的一群,这几日铜雀府的阳光都被遮了去,司午雀早被这阵势唬的不曾出来了,你们便放过他罢!再者,司午雀的铜雀府养着一群妖精,偶尔有一些个跑出去为祸生事,也用不着把整个铜雀府都掀了吧?
我捏造虚实的功夫越来越精进了,一口气说下来,心跳出奇的平缓。
仙尊听的眉头直扯,却马上找出了我话中精髓,说道,言下之意是你不愿去毁无棱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