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为了搪塞上层的职务协助，肯尼在第一天就迅速掌握能够写在报告书的资料，配合梁格尔给予的近期报告，确定能够写出超过一百页的报告书之後就进入悠哉模式，待在临时分配到的座位惬意浏览存放在随身y碟的。
尽管如此，为了避免制造出植物科派来的支援人员整天无所事事的印象，肯尼不时会离开座位，或是参观矿物科的研究或是翻阅纪录资料。
今天肯尼则是趁着午休时间之前的空档端着装有咖啡的马克杯抢先移动到无人的茶水间，悠哉消磨时间。
小Ai依然蹲在茶水间的角落，抱着膝盖，动也不动地盯着墙壁。
虽然一开始觉得相当突兀，不过习惯之後，小Ai就和观赏盆栽的苏铁以及贴在冰箱的磁铁差不多，能够理所当然地无视。
肯尼将马克杯放到碗橱柜的铁架，从口袋取出个人终端机，打开W染课的页面之後登入，以主管阶级的权限开始调阅梁格尔的个人履历。
学校方面相当普通，始终维持着全年十名内的成绩，违规纪录为零。
毕业之後，梁格尔在进入矿物科的一年後与同事的米兰妲结婚，隔年产下nV儿菈芙，然而米兰妲却在生产时不幸发生羊水栓塞的情况，血流压力过大之下导致羊膜出现裂缝，羊水流入母亲的血Ye当中，出现在静脉当中的胎儿毛发引发过敏反应，心肺衰竭後窒息而Si。
虽然菈芙顺利存活，却也因缺氧而使得脑部受损，出现小儿脑瘫的症状，在两岁的时候感染肺炎而丧命。
──如果梁格尔的nV儿没有丧命，现在大概是八、九岁的年纪，因此才会将父亲的Ai意转移到外貌年纪相仿的矿物型类人生物身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肯尼随手将个人页面的资料滑掉。
自己向来公私分明，只要能够完成被交付的作业，无论私底下的个X行为如何都无所谓，况且自己也没有资格批评同侪将感情寄托转移到类人生物身上……不如说，在丧失妻nV之後，梁格尔彻底致力於矿物型类人生物的研究，提出数个相当崭新的假说。倘若能技术层面能够办到，无疑是W染课的一大进展。
这个时候走廊传来其他矿物科职员的谈话声，肯尼面无表情地登出帐号，将个人终端机收回口袋。
「──偷懒吗？」
数秒後，梁格尔笑着走入茶水间，拉起研究白袍蹲在小Ai身旁，开始r0u头发。
「午安，今天看起来似乎b较有JiNg神呢。」
理所当然，小Ai没有回应。
不如说，根据自己读过的论文，矿物型类人生物虽然有学习语言的智商，然而一生或许都不会说一句话。肯尼瞥了一眼梁格尔对小Ai的亲昵举动，不置可否地转移话题。
「今天的午餐也是外送？你们没有员工餐厅吗？」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看，我不会阻止，不过即使我们没有钱叫外送了，宁愿来这边喝免费的咖啡充饥也不会选择餐厅的伙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麽说起来，虽然这几天梁格尔会替自己点外送，不过倒是没有见过他一起用餐，看来是没有钱叫外送的其中一员。
在肯尼思考单身男子会花费大量薪水的消遣是什麽的时候，梁格尔忽然开口询问：「对了，你现在的梦想依然没有改变吗？」
「……什麽话题？」
「大概是二年级的时候，你曾经写过一篇作文，内容大抵是希望能够制作出更简易实用的防护衣，让玻璃城市的居民能够自由到外面的世界。」
那算什麽完全不会让履历加分的奇怪内容？肯尼完全想不起来关於这件事情的细节，皱眉询问：「我真的写过那种作文吗？」
「我的印象很深刻喔。」梁格尔笑着说：「毕竟站在讲台单独朗诵了。」
「──改天，带我去下层喝酒吧。」直到听见自己的嗓音，肯尼才发现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错愕地停顿片刻，急忙补充说：「如果……不介意的话……」
梁格尔一愣，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竖起拇指。
「没问题！虽然上次一直批评，不过我会找一家下层最bAng的私酿酒餐厅，还请期待。」
「不，私酿酒的话还是有点……应该说，下层的酒该不会都是私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格尔忽然放声大笑，用力拍着肯尼的後背。
当天深夜。
肯尼在就寝之前收到了一则发送给W染课所有职员的官方通知。
W染课矿物科培养组的职员梁?西恩斯?格尔因为泄漏机密文件而遭到逮捕，如果有职员能够提供关於此事的证据与线索，请尽速连络负责的上级职员。
「……Ga0什麽啊。」
凑着蓝光，肯尼瞪着萤幕久久无法回神。
出了这样的乱子，植物科和矿物科的职务支援应该也告吹了，自己明天应该就能够回到原本的岗位，继续坐在电脑前面与基因序列奋战。
日子将再度回到轨道，一如往常，然而堵塞在x口的烦躁情绪却翻腾地更加激烈。肯尼倏然站起身子，大步走到书桌取出一份空白的文件纸，开始疾笔振书。
隔日，肯尼亲自向夏绿蒂科长提交熬夜写完的报告书，要求延长前往矿物科进行职务支援的期限。
尽管夏绿蒂科长满脸疑惑，不过碍於报告书内容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得不给予许可，顺利将职务支援的期限增加至一周，随後肯尼以「取回先前借给梁格尔的资料」为理由，得到矿物科科长的同意和备用钥匙，顺利前往矿物科的公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亲人、没有家室背景也没有权利的梁格尔要无罪释放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毕竟昨日发送给全T职员讯息的用词遣字几乎已经将他当作罪犯对待了，况且他经常前往下层也是事实，即使没有做出违法的举动，对於某些人而言依然是绝佳的陷害藉口。
无论从什麽角度进行思考，肯尼依然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明确的理由，宛如得知梁格尔被逮捕的消息之後就被某种无法言状的情绪禁锢，被迫朝着某个模糊的目标不停前进。
──倘若在梁格尔的宿舍找到某些关键物品，或许能够解释这份情绪。
抱持着这样的念头，肯尼来到位於玻璃城市边界的矿物科宿舍。让大厅的警卫机器人扫描过自己的资料之後领取访客证件，随即搭乘电梯来到七楼。
当电梯门唰然开启，肯尼绷紧表情，向前踏步。
由於只是一般职员，梁格尔分配到的房间虽然是个室，坪数却只有三坪。狭长房间内放着一张单人床、书架和书桌就几乎塞满了，别说卫浴设备，甚至没有对外窗户。乍看之下宛如牢笼。
就算自己刚进入植物科的时候也不曾住过这样房间的肯尼保持着转开门锁的姿势动弹不得，暗自怀疑究竟是矿物科本身的待遇太差，还是梁格尔暗中得罪了主管才被这样职权SaO扰。
「……即使拥有才能和实绩，不懂得待人处事依然落得如此下场啊。」
轻声感慨之後，肯尼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
虽然猜测监视用的录影器材应该都因为住户离开而关闭了，然而以防万一，肯尼不着痕迹地偷偷观察设置在天花板的监视镜头，一边在脑海计算Si角的角度一边思考倘若自己要在如此狭窄的房间藏匿物品，会选择什麽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姑且先将钥匙弄掉，假装寻找实则找过床底的地板，接着则是将书架的书本cH0U出些许，计算书架宽度和书本之间的位置是否会有隔板暗室。话虽如此，两个猜测都一无所获，肯尼只好将目标放到书桌。
将cH0U屉彻底拉出来之後，伸手在後方空间m0索。
紧接着，指尖忽然碰触到某样异於铁板和灰尘的物品。
──中奖了，有东西在里面。
肯尼强忍住激动的情绪，迅速将那个物品收入掌心，顺势放入口袋，随後移动到书架的位置，随便cH0U了几本工作相关的资料夹翻阅，数分钟後，拿了两本关於类人生物的论文合集充数。
离开之际，肯尼忽然瞥见桌面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梁格尔和一位美丽nVX的合照。两人看起来都相当年轻，以中央广场的喷水池为背景，亲昵地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顺手将那个相框一起带走，肯尼在玄关停顿片刻，确定自己的服装与表情恢复平静之後才推门而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离开梁格尔的宿舍之後，肯尼迅速经过电梯、大厅和公寓外测的人行道，一口气走到百公尺外的一座小公园才放缓脚步，走到凉亭後方的矮树丛，从口袋拿出刚才找到的物品。
掌心是两张被r0u成团的纸张。
第一张纸是收据。
以相当潦草的笔迹写着「医师」、一串日期和潦草的数十个字母词汇，右下角结算的金额相当庞大，几乎是自己一年份的薪水。
第二张纸就只是普通的便条纸，似乎和平实上班使用的是相同款式。上面画着简易地图以及一个日期。
──这是通往下层的路线。
虽然没有根据，然而肯尼却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用指尖捏着便条纸角落，肯尼凝视着布满皱褶的地图半晌，为了彻底地消灭证据，姑且先将便条纸撕成小片，接连放入嘴中让唾Ye润Sh之後吞下喉咙，而收据则是折成方块塞入口袋。
玻璃城市的下层是负责提供能源、建材与加工制造品的场所，有着大量工厂和相关设备，而那里的居民大多是曾经违反戒律的犯罪者、或其後代，以R0UT劳动代替牢狱刑责，努力争取返回上层的居住权。
对於下层，肯尼只能够想出这种宛如记载在教科书的标准答案。
时间接近傍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学校离开的孩子们身穿着制服，笑着互相追逐，各自回家。
玻璃帷幕的影像已经更换为橘红sE夕yAn，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变成璀璨的星斗，届时巡逻的人数将会增加数倍。虽然自己的身分能够自由活动，然而如果要前往这个地址的位置，最好还是要趁早动作。
虽然不晓得那里有什麽，然而日期正是今天，无法排除此刻是最後期限的可能X。一想到此，肯尼咬紧牙关，果断地转身，沿着已经记在脑海的路线向前迈步。
尽管如此，随着路线前进，肯尼反而发觉自己越接近闹区，不禁怀疑地图的路线是否有误。
总算在玻璃帷幕切换成夜晚模式之前，肯尼顺利抵达位於闹区边缘的目的地。虽然不远处能够看见开始闪烁的霓虹灯和成群结队的上班族，然而隔了几条街道此处却异常安静，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眼前是一栋没有发出任何亮光的十层楼建筑物。
根据正门的电子告示牌，这是一栋预计在日後作为商业办公室的大楼。起用日期则是在半年後。
确认四周没有行人之後，肯尼将手搭在正门的把手，扳摺几下都纹风不动。担心会碰发警报的肯尼立刻松手，转而开始绕着建筑物移动，不久便在後方暗巷发现一扇铁门。
伸手搭在门把，彷佛理所当然地推开铁门，里面相当宽敞，除了梁柱之後只剩下四面墙壁。凑着从窗户隐约透入的光线，肯尼谨慎地踏出脚步，接着在墙角发现一道通往地下室的阶梯。
没有迟疑，肯尼立刻踩下阶梯。
阶梯似乎有数百阶，等间隔地持续向下延伸，途中也会出现类似楼梯间的平台，连接着不晓得通往何处的其他阶梯，然而肯尼始终笔直地向下前进。许久之後，楼梯的倾斜程度渐趋平缓，尽头则是矗立着一扇青铜sE的铁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就是下层啊。」
推门而出的肯尼不禁吐出一口长气。
放眼望去尽是钢筋、金属平台与超大型重型机械的某部份，建筑物彼此交错、互通，在立T空间肆意发展，混杂了各种气味的混浊空气彷佛带着实T，光是将之x1进肺部就得用尽全力，而耳边更是随时都能够听见重型机械运作的声响。
记住此处的位置之後，肯尼迅速移动，朝向人群众多的区域迈步。
时值晚餐时间，下层的气氛显得异常热络。贩售食物的商家店员直接站到道路中央，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已经喝高的人们则是彼此搀扶，高声说着胡言乱语，摇摇晃晃地走向下一家店。
在梁格尔房间找到的线索已经用尽了。
地址到此为止，而收据没有任何的连络方式。肯尼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好一会儿，接着避开一组挽着手臂的情侣，伸手拦了一位年轻的学徒少年询问：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医师这位人物吗？」
虽然只是半自暴自弃的询问，不过学徒少年理所当然地指了一个方向。
「喔，要找医师的话就在那边。现在还在营业时间。」
「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麽看起来，「医师」应该是一个类似外号的称呼吧？肯尼道谢之後信步前进，途中又问了几名下层居民，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医师这号人物。数十分钟後，肯尼抵达一栋倚靠着主要钢筋梁柱而建、看起来随时倒塌也不奇怪的拼凑屋舍。
「──打扰了。」
肯尼小心翼翼地拉开滑门踏入其中，随即发现站在领药柜台後方的护士小姐不知为何戴着红白两sE的狐狸面具，将脊背挺得凛直。
「呃，不好意思，请问医师在吗？」
「请到问诊间，正好医师目前有空。」
肯尼顺着指示走向走廊深处的房间，顿时看见里面坐着一位不修边幅的邋遢大叔。
他穿着几乎变成褐sE的白长袍，底下的服装却是无袖汗衫和军服长K，K管的口袋塞满了各种杂物都鼓了起来，叼着鱿鱼丝翘脚坐在扶手椅，以Y沉的表情端详肯尼。
「病人？看起来不像啊……你是上层的人吧？有何贵g？」
「请问你是签出这张收据给梁格尔的人吗？」
肯尼取出收据，向前递出。
医师没有伸手接过收据，只是眯起眼睛反问：「梁格尔的朋友？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格来讲算是同事吧。」
「那麽区区同事找我有什麽事情吗？」
「这张收据是什麽？」
「我不可能会告诉你吧。」医师讪然说：「如果你真的是梁格尔的同事，亲自去问他不就行了。」
「这点无法达成。」肯尼冷静地说：「他被逮捕了，确切罪名尚不清楚，不过理由是过於频繁地前来下层。」
医师一怔，随即烦躁地r0u抓头发。
「──内部自T消灭手术。」医师无可奈何地叹息：「这样你满意了吧？」
「能够告诉我关於这个手术的详细事项吗？」
「啥？那种东西你们早就学过了吧？何必刻意来这里询问？难道是打算找碴吗？」医师语气不善地冷哼。
「是的，我知道那是为了让人类能够适应玻璃城市之外的环境而进行的手术，大致内容是将药剂和抗T以胶囊的状态存放T内，并且在心脏附近装置一个感应仪器，只要感染疾病就会自行释放相对应的解药。」
「那样不就够了，还问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肯尼停顿片刻，谨慎地斟酌词汇。
「即使在上层，内部自T消灭手术也是失败率极高的手术，我想请问在……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贬低的意思，不过在这样的环境能够顺利进行吗？」
闻言，医师冷哼着说：「放心吧，成功率差不了多少。目前为止我替251人进行过这个手术，顺利活下来的有47人。JiNg确的机率就自己算吧。」
「这麽多！」
肯尼不禁低呼。
「b起到上层生活，也有不少人宁愿到外面的世界冒险。」医师停顿片刻，沉声开口：「毕竟b起关在鸟笼当中的生活，那样更加自由。」
──换句话说，梁格尔也憧憬着那样的自由吗？
「那麽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医师话锋一转，顿时打断肯尼的沉思。
「什麽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起来，梁格尔似乎无法前来了，不过他已经将手术的费用缴清，必要品我也都调货完毕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退款……那麽你要代替他接受手术吗？」
面对这个突然的提议，肯尼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如同最近才涌现的情绪。对於完全无法得到好处的提议明明应该果断拒绝，却发不出声音。
「後天有个空档，我就将手术日期延到那天吧。要不要来就看你了。」
擅自做出结论的医师做出驱赶的手势，下了逐客令。
肯尼微微颔首，退出问诊间。
「请慢走。」
戴着狐狸面具的护士小姐柔声送客。
肯尼颔首示意，返回熙攘晦暗的街道。充满下层风格的复杂空气再度包裹住全身。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脑袋的处理程序几乎无法负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秤两端的物品大多无法估计重量。
一边是至今为止努力累积的成果、平顺安稳的生活。
一边是连真相都暧昧不明、却值得梁格尔赌上一切去做的冒险。
站在和自己相似的立场，甚至曾经结婚生子的梁格尔在丧失了这些极为重要的事物之後，最终做出的结论是抛弃一切离开这座城市。那里有值得他这麽做的事物吗？或者只是单纯认为没有继续待在这座城市的理由而已？
不知不觉间，天秤逐渐倾斜。
「──不对，自己其实已经做出决定了。」
察觉到这点的肯尼不禁笑了出来。
或许自己如同先前梁格尔所言，内心某处依然残留着孩童时期的梦想，希望能够离开玻璃城市，亲自探索那些位於外面世界的传说故事。
考虑到手术之後的恢复时间，大概需要请假五天……不，保险起见，乾脆将至今为止积着的有薪假通通请完吧。再者，前往下层申请书的撰写难度可不是一般公文的程度，肯尼不禁开始琢磨要使用什麽样的说词才能够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得到夏绿蒂科长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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