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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1)

>在窗帘布上的亲密镜头吗?她躺了下来,用被子覆盖住身体,除了家和大学女生宿舍之外,她几乎从来没有在别处过夜的习惯,因为她的全部生活都限制在了一条平行线上,上端就是家,下端就是女生宿舍,绝没有别的线条干扰这条平行线。

她已经抑制住了逃出旅馆的欲望。当她快要进入睡梦时,突然有声音把她通往梦乡的道路掐断了。她倾听着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当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知道这是旅馆,一座地地道道的旅馆,它可以发出多种声音来,因为旅馆就是除家之外的另一个让人居住的地方,而且是让外来人居住的地方。所以,每个外来人都会在这里发出声音来,然而,夜已经很深了,这些声音好像是喊叫,她被越来越清晰的喊叫声折磨着,突然她感觉到这喊叫声是从外面传来的,好像是万瑶在喊叫,她已经开始熟悉万瑶的声音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倾听万瑶的声音,那声音既带刺又有酸味,尤其是万瑶与她说话的时候,现在,她不知道万瑶到底在喊叫什么,她从床上下来,她拉开了门,旁边就是卫生间,她去了卫生间一趟,另一边就是赖哥和万瑶住的房间,喊叫之声就是从那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走过去,一种本能使她走过去。也许她已经被万瑶的喊叫之声牵引着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弄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万瑶怎么会喊叫,而且这喊叫声就像摇曳的树枝一样纷乱地张开,而且这喊叫之声好像摇曳的树枝在暴雨中欢快地舞动着,现在,她听见了赖哥的声音:你别这样叫,好不好,让夏冰冰听见了不好……万瑶说,听见就听见吧,我的身体好快活呀,你为什么不喊叫,昨天晚上你叫得比我都狂野……我舒服起来时就想喊叫,我想让整座旅馆都听见我们在喊叫……

夏冰冰被这些声音困住了,她内心的世界开始混乱起来,她感到自己的腿在挪动,她想穿越这空间,她回到房间穿好了衣服,她还是使用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所学会的一种武器,那就是跑。当然,她跑的脚步声很轻,她拉开门时,赖哥和万瑶都没有听见。现在,她已经来到了紧紧关闭的旅馆的门口,要跑出去,必须打开门,然而,她用手摸了一下,门锁起来了,我们知道,从一开始跃入我们视线的就是一座老式旅馆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古老。这座旅馆没有像饭店一样豪华宽敞的大厅,进入旅馆门的右侧有一间值班室,如果你想住旅馆那么就在值班室出示生份证登记。现在,值班室的窗子已经关上,门已经掩紧,连一丝灯光也没有。

整座旅馆都在睡觉,然而,对她来说,赖哥和万瑶却在喊叫,他们正在快活地喊叫,舒服的喊叫,她可以想象一种未曾经历过的性,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因为性生活而喊叫……然而,这种想象把她吓坏了,因为直到如今,她的手甚至都还没有真正地碰过男孩子的手,甚至连握手这样的仪式也没有过。

吓坏她的不是活生生的喊叫,而是她听见喊叫之后所想象出来的场景,所以她要跑出去。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好伸出手去轻叩着玻璃窗户,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服务员,请你开开门,好吗?她知道,赖哥他们把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叫作服务员。灯亮了,灯光照亮了玻璃窗,服务员拉开窗户,探出头来看了看她说:我从未见过你,你好像并没有住在这旅馆里?

她解释说:我是来找赖哥的,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两年多了。服务员叽咕道:我知道你说的赖哥是谁,两年多来,不断地有女人来找她,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服务员叽咕着很不乐意地前来开门,门终于张开了,服务员砰地合拢上两道门,她就已经在门外了。

她已经在小巷中了,那座旅馆已经在她身后了。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用不着跑,因为在她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在追她。小巷静悄悄地,仿佛只有她投在路灯下的影子在移动,她嘘了一口气,世界是多么地荒谬啊,她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想脱离这座旅馆以及那种喊叫之声,那天晚上,她走出了小巷,寻找着越来越宽敞的马路,似乎只有这样,她的恐惧才会减少一些,过了很久,她就在马路上看见了扫马路的环卫工人,他们戴着口罩,举着扫帚,她的紧张感消失了,一个夜晚终于过去了。

用我的身体寻找到你的身体

穿裙子的流行进入校园时,她也开始进入这种流行生活之中去,因为,竟然连萧雨也开始穿上了流行中的短裙。她决定到她经常去的那条小巷去买一条短裙。因为这是她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她每花一次钱都要积蓄很长时间,两年前她在那条小巷发现了价廉物美的衣服,而且她在和小商贩们讨价还价时很愉快。这个周末到来时,她已经来到了小巷,正在她和小商贩的谈论一条短裙的价格时,她感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赖哥出现了,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赖哥来了。

当她在下半夜撤离那座旅馆时,她像一个受惊的野兽一样喘着气,沿着街道奔走,她不可能像什么,在那个特定的时刻,她确实就像一头已经受惊的野兽。这种经历使她逃到了女生宿舍,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只有女生宿舍才是她的身体停留的世界。她想忘记身体被受惊的时刻,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忘记那座旅馆的存在。

然而,赖哥又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回过头来看见赖哥的那一刹哪间,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她不知所措地叫了声赖哥,仿佛空气已经凝固在视线之中。赖哥笑了笑,问她是不是要买下那条短裙,她点点头,赖哥掏出了钱包,他掏出钱包的速度很快。还没等她反映过来,赖哥已经买了单,小商贩把那条短裙装进了塑料口袋中递给了她。她感到愕然,赖哥推了推她的肩膀说:走吧,到我旅馆里坐一坐。

她摇摇头,赖哥说: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走吧,我可能不会在这座旅馆中住太长时间了……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旅馆就会撤迁,这条小巷要扩充,小商贩们也会离开这条小巷……没有办法,我已经在这座旅馆住了很长时间……我已经习惯住在这座旅馆里,当然,撤迁之前,我会去寻找另外一家旅馆,我喜欢住旅馆,它小巧,安静,不像饭店、宾馆那样喧闹,另一个原因,住旅馆可以为酒厂节省一大笔开支……

没有办法,夏冰冰已经在不知不觉跟着赖哥走,她也许是被刚才赖哥所描述的场景所笼罩了,很难想象,一座旅馆也会撤迁,而且一条小巷也会被由此所改变。她还不知道世界就是在变化之中前进的。世界每天都在变,就像此刻一样,她也会跟着赖哥走,而不久之前的夜里,她叫醒旅馆值班服务员的时候,她只希望那位睡意正浓的服务员尽快地把门打开,她只希望尽情地逃出去。

赖哥把她带到了旅馆,赖哥说:陪陪我吧,万瑶已经离开我了。赖哥一边说一边划燃火机,他嘴里刁着一根香烟,赖哥说:今晚,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好吗?否则我会把这屋子里的瓶全喝完,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会死,你不会希望我死吧。赖哥一边说一边吐着香烟圈。用一双颓废的眼睛看着夏冰冰。

直到现在夏冰冰才意识到暮色已经来临了,她是吃完晚饭后进入那条小巷买短裙的,此刻,她还抱着那条短裙,赖哥突然说:夏冰冰,穿上那条短裙让我看看,我还从未看见过你穿短裙,你穿上它一定会很漂亮。不错,夏冰冰确实想试穿一下那条短裙,赖哥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赖哥说:你到我房间里穿裙子去吧,房间里有穿衣镜子。她看了看赖哥,迟疑地站起来。

直到她走到了赖哥的房间,她才意识到不久之前就是在这房间里发生了万瑶的喊叫,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性喊叫。她把门掩上,开始了穿裙子,当然她得脱去裤子,她过去一直穿牛仔裤,几乎从未穿过裙子,当她穿上裙子时,她看见了穿衣镜,那条裙子确实在刹哪间改变了她的模样。

她站在穿衣镜前看了自己很久很久,赖哥在外面喊道:夏冰冰,你还没穿好裙呀,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穿裙子的模样……于是,她就拉开门出来了,她站在小小的客厅里,她突然嗅到了酒味,她看见了一只启开的酒瓶,不是红色葡萄酒,而是白酒,赖哥在她穿裙子的时候已经喝了半瓶白酒。赖哥的目光以从未有过的一种炙热看着她说:夏冰冰,你是我见过的最纯真的女孩……不错,你穿裙子真漂亮……比万瑶漂亮多了,来,坐到我身边来……来呀,快过来……

她想起了父亲。父亲渴酒时好像是忘记了生命,当父亲忘记自己的生命时,他想即刻把自己用酒精麻醉,很多年来,父亲就是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怀抱着酒瓶,然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会有痛感的人。现在,赖哥又在喝酒,他之所以喝酒是因为万瑶离开了他。当她听说万瑶已经离开了赖哥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为赖哥感觉到痛苦,相反,她却有一种欣喜,也许她从骨子里面并不喜欢这个女人。而且,她听见过这个女人的喊叫之声,在万瑶喊中时,她并没有想象出万瑶和赖哥在一起的情景,她只是想跑,跑到一个没有这种喊叫之声的地方去。

现在,她突然充满了一种怜悯,就像看见父亲抱着一只酒瓶,坐在一个角落,为了把自己迅速地变得酩酊大醉而付出的那种代价。她走过去,坐在了赖哥的旁边,赖哥说:你会留下来陪我吗?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是她有一个条件,她如果留下来,那么赖哥就要停止喝酒,赖哥听了这个条件后突然感动地拉着她手说:我保证,今晚我决不会再喝酒了。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来把已经喝完的空酒瓶扔在了门外的垃圾楼里去。当她坐下时,赖哥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然而,赖哥似乎已经醉了,她把赖哥扶进了卧房,给他盖上了被子,她回到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然而根本不知道电视上在放什么。后来,她就困了,她熄灭了灯,躺在了沙发上,她想既然她已经答应了赖哥就应该留下来陪他。

旅馆依然与夏冰冰有关系,这个夜晚是如此地安静,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当她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时,她尖叫了一声,以为是做梦,以为自己从梦中醒来了。然而,来自黑暗中的一双手仍然在她身体上摸索着——好像想进一步的触摸到她身体的核心,她躺在沙发上突然看见了一张脸在晃动,一股酒气在弥漫,她渐渐地看清了这张脸正是赖哥的脸。当她证实这个现实之后,第二次发出了尖中,连她自己都被这种尖叫声所吓坏了。

赖哥喘着气说:冰冰,别害怕,我是你的赖哥,我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单纯、漂亮……别害怕我,别那样叫喊,我只是想证实你的存在,我只是想用我的身体寻找到你的身体……赖哥的声音就这样在黑暗之中像烟雾一样包围着她。

夏冰冰已经在那声尖叫之声中爬起来了,当她发出尖叫之声时,她已经不知不觉地退到了墙边,女人寻找墙壁作为依赖点,支撑点的天性是与生俱有的,夏冰冰也不例外,她退到了墙边,这墙壁就成为了映现出她孱弱身体的证明人,在墙壁之下,她似乎再也无处逃离,她把身体的颤栗紧紧地贴近墙壁,她喘着气,大声说:别靠近我,别再靠近我,如果你再靠近我,我就会尖叫,我就会让这座旅馆听见我的尖叫……

赖哥已经不再靠近她,他那急促的呼吸之声似乎已经平静了一些,他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你千万别叫喊,夏冰冰,我不会再靠近你的,你千万别叫喊……夏冰冰已经在这声音中感受到了黎明似乎即将到来,她突然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墙壁,她得去寻找门。

她意识到了,墙壁虽然可以暂时支撑她那颤栗的身体,然而,墙壁却挡住了她的退路,她想起出去的另外一条道路。所以,门出现在她眼前,只有依靠门才能摆脱这一切,于是,她奔向门,当赖哥还在那里解释自己的荒唐行为时,她已经拧开了门,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鞋子,因为她只想跑出去,利用赖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空隙。

快锁上门,别让他碰我

于是,她光着脚跑了出去,穿着她的短裙,跑下了楼梯,她已经看见了另一道门,谢天谢地,门已经开了,她看见一个旅客已经拎着箱子在她之前出门去了,她赤着脚跑出了小巷,直到她的脚感受到小巷中冰冷的石板路的凉意时,直到一颗石头刺痛她的脚掌心时,她才意识到了自己没有穿鞋子。

但她毕竟已经跑出来了。直到跑出了小巷,她才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一个梦魇:赖哥伸出双手在她身体上触摸的过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残酷的梦魇。她赤着脚开始穿过了一条马路,再穿过了第二条马路,然后直奔公共车站台,她赤着脚,迎来了6∶30分的早班车,车上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乘客,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似乎从她上车时就已经发现了她赤着脚的荒唐像,司机把车开得很慢,仿佛在无意识地帮助她平息自己被惊吓的心灵。

然而,即使坐在车厢中央,她的心灵仍然被那种梦魇所包围着,车在校门口了,她赤着脚穿过车厢,司机目送着她,那个时刻,她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观看着自己。于是她披头散发,穿着短裙,她的形象显得不伦不类,因为她赤着脚。然而,她已经开始跑起来,她在台阶上跑着,然后又在台阶上往下跑,仿佛在做一种体育锻炼。

终于下完了台阶,她开始跑进校园,在这个世界上,她现在惟一想寻找的是房子,她害怕校园中的辽阔世界,她害怕听见树荫中的鸟雀在谛鸣,她害怕穿越小径时看见人在晨跑,总之,她只想寻找到房子,而她现实世界中的房子就是宿舍,大学校园之中的女生宿舍。

她跑上了楼,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包丢在旅馆里了,钥匙放在包里,于是她期待着房间里有人,只要有一个人,她就不会被锁在门外。她不喜欢被锁在门外,她需要进屋,她需要爬进她的下铺床上去,她需要用被子好好地把头蒙住,然后在被子中长长地啜泣。

于是,她敲门,她那急促的像雨点般的敲门声落下去时,她希望的场景出现了,门开了,萧雨来开的门,她突然感觉到想扑进萧雨怀抱的欲望再也无法控制,她好像仍然被那个梦魇所折磨着,她神经质地说:“快,快插上门,快锁上门,别让他碰我,别让他进屋。”她突然感觉到了萧雨披在肩上的长发的香味,她梦醒一般地说:“哦,萧雨,我这是干什么,别把我的一切告诉别人,好吗?”

这是星期天的早晨,她钻进了蚊帐,她拉开了被子,她赤着脚,尽管她的脚因为连续地奔跑,已经沾上了灰、泥、纸屑、草……然而,她忘记了这一切,也可以这样说,她已经顾不了这一切。

萧雨好像在房间里扑面而来的空气中被凝固住了,因而躺在床上的夏冰冰能够透过蚊帐感受到萧雨在沉思什么,有好多次,她已经感受到了萧雨的存在,萧雨好像想用手揪开蚊帐的一角,然而,萧雨没有那样做,这正是夏冰冰所期待的事情,她希望萧雨别问她这是为什么?

门开了,她以为萧雨打开了门,却传来了吴豆豆的声音,吴豆豆一进屋就嚷道:“萧雨,你脸色苍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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