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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1 / 2)

>    “你的稿子我一口气看下来了,想知道为什么没有结局?在一起了吗,那个王爷和女主。”

他舒了口气,对方一定看不到他略微扬起的唇角:“是的,在一起了。”

“可是稿子上没有写明,这样会给读者误导的。”

“嗯,因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们是在一起了,很幸福。”

“文先生,我还是不…”

对方的声音渐渐模糊,最终化为断音。

他终于按下了关机,掀开窗帘,月色皎洁。

窗台上那盆养了三年的蝴蝶兰死了,是小鸾和小碧一同养的。

还记得3年前那俩人抱着从楼上摔下来奄奄一息的蝴蝶兰,向我求救,她们根本不懂种花,想尽一切办法仍无济于事。小碧同我说蝴蝶兰象征着幸福的到来,她当时便追着我问,是不是离幸福越来越远了。

我笑笑说交给自己来办,三个星期后把“复活”的蝴蝶兰交到她们手上。可是转年2月,蝴蝶兰开花了,漫出一支支娇滴滴的白色花蕾,很纯净的白色。我们都知道,从前的那株开粉红色的蝴蝶兰再也回不来了,许是真的活不过来了吧。

现在这一株精心养起的蝴蝶兰也莫名其妙的死了,花养久了真的会通人性吧。他决定,这次把花连盆一起扔了。

客厅门铃响了数下,才有人应,文老爸在客厅低应了几句,再没了声音。

文哲推了书房门走出去时,只见老爸攥着牛皮纸文件夹坐在沙发上,电视产告换了一个又一个。

“老爸,怎么了。”他走过去,临着他坐下。

“汾州古葬出土了一具千年贵妇女尸。调查组同事将女尸的面部还原图交给我。我已经不想看了,以后与考古再无关联。”他说这丢下遥控器,叹了口气走向卧室。

文哲捏过那牛皮纸袋,开封掏出那一张彩码图片。图上的女子,竟是笑的,格外灿烂。

他也随着笑了,轻摇头:“小鸾,是你啊。”

终章 (上)

连以数日阴雨延绵,整座郢都,前所未有的清涤。城中的百姓亦因多日不见阳光而略显苍晄,无泽的双瞳裸露出迷茫和绝然,一座城池在大雨的浸泡下,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七月十一,是遣送尹文衍泽入江州的日子。

王府前一片萧索。

辰时,简陋的车马便已备属府外。两道跪了一地下人,皆是颤着双肩哭泣。

病中的尹文衍泽由蓝驰掺出,他面是青白的,连日再重,骨头更似要痛裂。两侧侍卫携刀伫立,圆润的雨水顺着他们铁色冷盔滑成珠玉无声落下。

“再去东宫传个口信,接夫人回来。”冷雨散去尹文衍泽的声音,无人敢应。

风,摆起宽大的衣袖。透着雨雾,他的身子在颤,苍白的双唇张了又阖,努力喘息,平复下心绪。

“王爷,夫人不会回来了。”姜元钏贴在朱色漆门后,紧紧攥着袖口,目是红肿的。她身后是渐渐步上的姜夫人,这一去,生也好,死,也罢。无论如何,她会来送他一程。

月白的梨花裙荡在风里,她的步子极轻,她为他撑起一把伞,却扫不尽他满眼阴霾。

“我不信。”他轻吸了口气,低声咳着。

自袖中抖出那凤簪置在他手中,姜夫人极尽残忍地笑:“我也不想信。只她说了,就不得不信。”

那一日清晨,她跪在自己身前,交出这一枚簪,道出一个真相。

再后再无言,她甚以惊得说不出一个字。

唯有那清脆的一掌,震在耳旁,她只给了她一掴,再没有其他。

一切美好,戛然而止,俱是苍白锋恐惧。

那一掴之后,她们之间都无比清醒,情分便是如此断了。

她至今仍记得那女人坚定的目光,在她言出真相前,便已决心如此。她可以选择欺瞒,但凡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曹嬷妈如何亡逝。她应当带着那个秘密与他离开,而后一世谨守那几个字。他们会携手老去,彼此眼中都写满了对爱情的忠诚,然后再死去,将所有不能说的能说的秘密守入坟墓。她不是最擅长忍耐吗?只不过是几个字,咬牙紧住便是天长地久。

尹文衍泽摇头,满目荒夷,他至今还未等到她一个字,不过是姜夫人的代言。他是要亲口听她说,才会信。凤簪含着红玉血珠,似金凤啼血,沁着清冷,阖紧于手中,凄艳的血渗出指缝,蜿蜒转下。

逃不开的,到底是真相,还是命运。

姜夫人迟疑地拥紧他,瞬时泪如雨下,扎进他胸口的冷刃,如今便疼在她心底,清晰的疼痛撕裂她强行支撑的一丝意志。

她有多少年没有抱过他了。十年,或以二十年。他出生那一日,她便是将他裹在怀中,婴孩的温度,暖过她心口最软的地方。他是属于自己的生命,延着自己的血脉,她如此爱他,如此小心翼翼地爱着他。

便是这一座危机四伏的皇家别院,让自己爱得如此艰难,逼得一步退过一步。

鲜活的欲望和无止境的权力充斥在本已无比美好的天伦亲情之间。

她渐渐忘却,渐渐放弃。

先是放弃去爱自己的丈夫,再是强行遗忘疼爱骨肉的权利。

她要亲手拔去周身每一寸爱的锋芒,才能活下去,也才能助他活下去。身为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放弃那么多,只她做到了,痛至麻木后,是放弃了二十余年。

“我求你,”无尽的泪水,单薄的言语,话不出苍凉与无奈,“走啊。”

宁愿无爱无欲,宁愿一无所有,强撑意念的自弓,是孤独的,却也比任何人都坚强。

她绝不会放过一丝活的希望,只要一吸尚存,她便要亲眼目睹着他离开,远离这一座嗜血残忍的皇都。她的儿子,绝不能挣扎沉溺于其中,她所有的爱,更不该卑贱如蝼蚁,残喘于苍白的野心之中。

xx

万丈高筑的百敕寻星台,巍峨大气,雍容风华,它曾经是天下最美最高的殿宇,如今却也是最寂寞的。

一座寻星台上,有一个朝代的盛世峥嵘,一个朝代的风雨飘摇,再一个朝代的更迭,血溅于无声无息中。它老了,如此疲惫,如此无奈。它的基下,是白骨累累,是怆然悲凉,是永无止尽的哀鸣和哭泣。几世的悲肠离歌,皆书在日夜缭绕的呜咽之中,声声无衰,音音不绝。

以野心筑基,权力为粱架,欲望是廊柱,鲜血化朱漆。这便是俯仰天下的至高点,皇权的极峰。

如今她便扶栏站立于此,高台万丈,在足以睥睨天下的高度垂望最繁荣的盛世,眼前却是模糊的。

是谁说的,最盛的极点,也是最后的辉煌。极盛便是极危。当年她亦是看着夏宫的倾国盛世由盛入危,往昔的辉煌如倏然而逝的烟花,她尚未看清她的美姿,便一瞬熄灭。

失去了才知道拥有,是第一宗罪孽。

雨雾中缓缓而来的身影,拖着疲惫,雨水浇淋了一身。

第一次,她见他如此狼狈。

倦淡的笑容,依然挂在他唇边。

撞入目中,心如割裂,痛得呼吸一轻。如此景况,他又是如何能扯出笑意,如何能不痛不倦。

世事浮沉,无常无情,只命运对他们二人尤其艰难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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