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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2 / 2)

十年,她为我倾尽了心血。每一月换血的初八,是我唯一不能见她的日子。由死入生的疼痛我能忍受,因知道她定是卧在另一间冷房坚忍着由生入死的艰辛。她瞒我,我亦肯在她面前装作一个傻瓜。我如此自私,我不想死,只想能多留一刻也好,默然接受她予给的生命是我一生中最残忍的抉择。

能看到她大婚,是我最大的庆幸,我更庆幸,那个立在她身侧的人,是他。

初以为是机缘巧合,姻缘之线一牵便是十年。而后才是知道,不过是一场无望绝然的等待。所幸,结果还不遭,不论以什么方式,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正如有凤来仪尚需云兽合鸣来配才是圆满。

夏宫的老公公们说,姐姐出生的那一夜,天生异象,中宫天极星之后隐现红光,直映长公主出生的凤阳宫,于是人言帝星变。那时便有卦师言凤阳宫出生之女有朝一日会成为女帝,红裙定天下。

那卦师们还言,她之一生会与三个男人相联。

第一个男人是因她死,第二个男人会杀了她,最后一个男人,她会因他而生。

姐姐六岁那年,父皇为了予她兑现及储大礼,西征凉国殒身殉国。他是为她而死的第一个男人。

第二个男人是崇毅,他在她十岁那年杀了她。

最后一个男人.我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去。。。。。。

姐姐,如今那个眠在你身侧的男人,天注定你是为了他而生。

请原谅我,最后一声道别,说得是对不起。

我实在没有勇气与你道别,再见二字,于你,于我,都是重不堪负。

于是没有再见,我便在你身侧,一步不离。

第十七章 心结

德肃十九年,三月初十,风骤起,天阴陈.寒云压绕百里长喽,都宫阙之上偶有鸦鸣哑哑。

寅时二刻,数日积雪凝而未散,绀青软轿由东华门入,直进琼华宫,轿落偏云侧殿微倾,人出轿。

九十六级玉阶,延陵易每举一步,必在心中作念一声。

素服着在里裳,外罩绛紫缘边游鳞对雉的朝衣,未显不搭。

迎门的公公躬身请入,朱漆宫门层层遁开,崇毅负首立在南窗前,恰是背对着她。出了正月,他身上已是大好,走动出行皆以自如。如今一颗忧心更是飘回了夏国,上月听闻,夏生时疫,流民失所,入郢的密奏一本急过一本,他便无心再留,却也知于郢地尚有未了之事。所以。。。。。他召她入殿。

身后脚步声轻顿,再无进,他怔了瞬时,旋又回身。

遥遥相望,眸中模糊不清,他真是。。。。。不容易认出她了。

一头青丝绾成流云华髻,冷色长簪凝着云影素花,眉间青山冷黛的云色,是属于延陵易的寒凉,非牟倾卿。便是倾卿,实不能以如此凉薄的目光凝望自己。

“倾卿,你过来,我有物要予你。”徐徐伸出的一支腕子微以颤抖,大病之后苍白的容面隐着几分憔悴。于她之前,他竟不敢言朕,便好似讽刺般,他看她的目光更多是疚痛。

她未动,及地的袖摆松松垮垮下垂着。若不是上了素妆,她的容色也不大好,风邪入体,昏沉了一月足才有了神智。醒时,尹文衍泽双目红肿,青茬落额的模样才是惊吓了自己,原以为不过是漫长一夜,原似足月之久。

顿在空中的冷袖,黯然收至身后,崇毅艰难地步向她,愈近便愈能感受强烈的排斥气息,每走一步.心底抽刺的疼痛猝然揪紧一分。她周身尽是刺,不得人靠近半步,那些芒刺生生地指向自己,猛一下抽入心口,便是痛得流不下血。

“倾卿。”他又唤了一声,是不知今生还能再唤几回。然他却不知,牟倾卿是死了,她之魂魄全碎了。昆仑山的风太烈,魂。。。。。。便全散了。

“越儿走了一月并十日。”她终于出声,平如水,“你何时走?”

眼底划过一丝刺痛,他忍痛更近了半步,袖中冰凉的质感渐而递上,驼骨为柄的精致匕首,刻有龙鳞羊角与夏国古字,她一眼便能识出是他的名字。那一年,他倾师东进,玉门关前,她亲赐御物,便是这一柄龙鳞匕首。那一日,她说这匕首不是用来杀人的,只作防身。她宁愿他在阵前少杀一名敌军,也不想他肩背胸胛多出一道冷疤。

他握起她的冷袖,将匕首阖紧在她精瘦的掌中,十指触接间,微凉的颤抖。

“西郡起时疫,你再多予我几日。待到。。。。。待到事态平息,你持匕并来见我,便是以此杀我,大夏朝臣俱不敢阻拦半分。”他言声平坦,实不像在说生死之事。

好一个爱民如子的熹平帝!她虚眯了长睫,却无力挑起轻笑,僵硬的唇勾不出半丝弧度,唯有寂寂抿直。那是她的子民,他有什么资格怜悯,又有什么资格求自己给他时日平息!不过是借口,一逃再避的借口。他最大的失谬,便是自以为死亡即是结束。错了!死亡不过是最软弱的选择,昆仑山崖她软弱过一时,终不能软弱一世。她要他活着,活着数尽他的过错。

”朕宠幸衍泽质子,与你何干?朕为他建倾城衍宫,用了你的银子?朕以江山爱一人,你不舒服了?那朕问你,你又凭什么?!崇毅你。。。。。倾慕朕,心疼朕,爱。。。。。。朕?!”冷袖猛然抽出,寒匕怆然摔地,怒声迸出,“这便是你爱我的方式!甚好!甚好!“

寒气呛入喉中,她忽不能再言,连声念好之后,睁大了一双眼,恨恨攥着他。

“倾卿!”

又是一声倾卿,她是也不知他再能念出其它什么?!她此时最恨由他口中脱出这二字,如此讽刺,如此肮脏,但要她无比自嘲,十年前的旧事,不过是自己一场春梦,丢了江山,丢了他,更丢了自己!

“我便是宠他又如何?!如今我便要你亲眼看看牟倾卿如何能爱除了你之外的人。唯愿此生只爱一人,屁话!崇毅,你是满足了?用你的狠,你的毒,甚以用你的爱,逼我无路可退,逼我爱了他人。崇毅,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我如何爱上尹文衍泽!”

连退数步,他目光凌乱,迷瞳闪烁,一拳重重抵在胸口,溃不成音。

“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如秋风般萧瑟不堪。唇边含着蛰伏的毒蛇#####有毒汁,唯等着那致命一口,咬断他的喉咙,啃碎他的硬骨。

喉中压抑的呜咽愈重,便更想忽放声大笑出,笑自己的愚蠢,笑他虚假充盈的爱,再笑如今的自己竟也同他不分上下。。。。。皆是如此阴毒!五指紧攥,折断的指甲复又生生钻入肉中,噬骨裂心的疼痛,噙着恨意的泪含满半眶,死死不落。

渐退步,旋身而出,崇毅痛而又痛的目光实不该落尽自己眸中,他又有什么资格那般盯着自己,一切难道并非因为他吗?她最恨,他持着痛色一言不发的沉敛,那痛便割在心口。

凤翅兰屏隔在正偏二厅的当正,屏风映出的人影绰绰,映着单薄。延陵易忽得沉下步子,只凝着那身影不作声。殿中最后一抹熏香淡下,空气中漫着离散的香息。双目霎时发紧发痛,她也不知他是何时入了正厅,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落了屏扇后。那番话。。。。。该是尽听去了。

二人的身影在扇屏两侧各自拉下落寞长影,模糊成茫然绽放的团花,他与她似隔得很远。

衬底的云螭碧衫,墨青朝服彩绘银绣,银灰色长袍泛着清冷。目光越过半透的屏隔,落在他襟前,之中纹理延陵易甚能一一描绘清晰。俱是看清,却唯独看不入他的目光。他似乎。。。。。未有看着自己,心头一扯,她强步绕屏。

屏侧之人感知,先退开半步,桓青冷袖背于身后,大步朝着殿门迈出。

转过屏风,她唯看见他身影落寞,沉默而出。她忽而想起从前延陵眉借着自己与文佐尘的旧事说念,他仍以胡乱戏谑几句草草打发。如今却是一声不吭的沉敛。若要他真正动怒,绝不是歇斯底里的发狠,而是这般一言不发,于淡抹中将怒色层层弥漫开来。

胸口纠起疼痛,让她一时心慌难忍。双膝一软,便是紧着步子追了上去。脑中空白一片,纵连解释的言语都不知从何说起,或者。。。。。根本无以释言。只有一个念想,追上去,无论说什么,再或是沉默都不重要。

杂乱的思绪纷至沓来,这一步若是迈不出,追不上,就好似永远要失去什么。这想法太令人悸怕,脚下步子更是凌乱。墨青色的身影在自己深浅不定的呼吸中一丝丝清晰。

好在。。。。。他转身入侧廊时,忽停下了步子,偏侧了目光,迎着她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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