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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1 / 2)

>国,跃升为三国之首,天下至尊。

德肃三年,宸后薨于中宫,宸宗软禁卧病,南荣之势烬灭。

德肃八年,夏宫内乱,郢助夏大夫崇氏族,以崇代牟。郢得夏国七所城池,兴大势,自此年年,夏邛向其称臣纳贡。

自郢尊为天下之主,至以十年。逼死宸后,是十五年,逼宫篡位改朝换代,业已十八年。

十八年后,这百敕寻星台,亦为宫中最高之物,无与相比。

然是再未有那么一对旷世夫妻,再未有一任帝王能宠极至此,也再未有哪一任帝后帝妃得此盛荣。

俱不是烟花水雾,随风散去,风过无声,水去不留痕。只余这仙台高阁矗立于此,书着一世悲肠离歌。

延陵易轻抬了额头,望着身前端坐观星台的女子,她是何因,要选了此处与她相谈阔饮,莫非她这一生,亦在寻求那白头安老的幻景。殊不知,这瑶台玉阙朱墙碧瓦下,无白头,唯白骨。

“易儿,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荣后轻唤了她,玉指捏了冷杯噙下口寒酒,洌着嗓子,“怎不喝酒,是夏国贡上的新酿。听说他们那里的元子羌酿尚不错,卑禾羌海青稞,再以昆仑山玉茗涧的水泡,皇上宝贝的紧,只赏下我这半坛子。衍儿是不吃酒的,又寻不到陪我喝的人。想着你闷在自己府上也是无趣,才召了入宫陪陪我。”她眸子浅熏着,似是醉了,两颊皆有红晕。

“母后。”延陵易低唤了声,即去取酒。盏举至唇前,微一愣,猛地仰头,将杯中物大口灌下。全顾不得去品其中味道,只强行吞下,辣贯喉咙,实烧灼得干疼。

“哈哈。”荣后忽得掩口笑起,一甩衣摆,遥遥凝着她,“就好似吞毒酒般,你当慢慢品才好。”

延陵易咬唇迎向她的笑。却见半抹阳光下,她笑起的额眉浅浅盈盈。由着寸寸明光照下,脸上浓重的粉扑竟有些淡去,映出本先的皮肤,如雪华肌,莹润玉透。初时看觉得她虽年近四十,却似三十绕龄的贵妇,如今再细看,却像是连三十都不至。延陵易不觉惊叹,莫非真是有什么还龄保颜之术,让眼前之人,恰似又年轻了番。

“易儿,你今日且安心喝吧。再没掺个什么去子之类了。”荣后身子向后一倒,笑得以团扇掩面,只一双眸子凝着她不放,“知本宫为何要予你那一杯去子吗?”

延陵易摇头,放稳了酒杯,平目相视。

“三五年间,皇上都是为衍儿许了侧室入府。结果…那三位侧室,皆有了身孕。”

延陵易平挑了额眉,压下心中疑虑,淡道:“王爷有后,岂不是佳事?”

“佳事?!”荣后猛挑了眉,似含了怒意,“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怎样?!王爷身有隐患不得举,那三位美人肚子里的都是孽种,你还说是佳事。”

“母后娘娘的意思,臣媳明白了。”如若等着她今后如那些美人般,耐不住红颜寂寞,暗结珠胎,尚不如一碗去子酒免了日后的麻烦。由此,她倒是都明白了。万事都不及皇家的脸面重要。如是这般想,不通的也是通,那一日种种还有尹文衍泽的几般嘱咐,终不过抹不开“颜面”二字。

南荣轻覆了冷眸,玉指微颤,摇着冷杯凝声:“你明白就好。他日衍儿若是无嗣,便可将去子的骂名扔给我,说我这个恶婆婆苛刻媳妇,还不至于引衍儿失了颜面。”

延陵易见势起身离了桌案,提了角袍躬身跪地,哑声道:“母后娘娘若以信不得,臣媳愿自请一杯去子酒,省了日后麻烦。”不过是一杯去子酒,是要比今后的砒霜来得轻快。尹文衍泽你当何其有幸,你之母,连不举无出的罪名都替你扛下了。

“你当真要喝?”荣后猛地抬眼,目光须臾不动攥紧了她。

“臣媳…”头皮发麻,连着额前跳得紧,长睫一虚,坚定道,“愿意。”

荣后怔然看着她,似乎由她眸中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唇边惨笑瞬息散过:“起吧。你…是个善于用心术的丫头,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坚定。为了自保的苦肉计,是会有用,但并不是对谁都有用。”说着一扬手,即是撤下随侍的宫应。

这台阁之中,只余二人。

她看着她,逐渐吐出心声:“其实本宫甚喜爱孩子,如若本宫能有自己的孩子,定当千百倍的疼爱。本宫如你一般,皆是善谋心略,不惜冒险,为求自保无所不为的女子。”她步上去,虚抬了她一把,单手扣在她腕上,重重压下,“我们这样的人,终会要失去一些,从而得到另一些。”

延陵易疼得咬牙,却不得出声。

“本宫也是这般,再痛都会忍,再忍仍会痛。”她说罢猛松了她手,而后撤步回至案前,凝了片刻,忽而道,“你…有没有听到琴声?”

延陵易随着她去听,果然有袅袅琴音散出,只不知是由何处传来。琴音越发明亮,待到荣后推开台阁遮屏,琴声仿若临身,煞为清晰。

薄风一阵,荣后扶着雕龙玉栏的身影隐有颤抖,她痴痴地笑:“每日每夜,百敕寻星台上都能听到这琴声,然只有凤求凰的单音。十五年了,再没有一曲合音能传来,因再没有人能配上他的琴。”

延陵易随着她一并听去,恰若由琴音望去那一江春水,鬓影钗光,琴歌对江波,一凤一凰,相对弄弦。他们由彼此的眸中看到自己,由自各自的瞳孔深处寻到彼此,就是这般两厮长相守,死亡无以为隔,魂寻不至,便以琴音相约。她不懂儿女私情,却能听懂这一段琴音,他诉着他与她初见时的惊喜,她幽立江畔,素色衣摆染了湿,她以那一式伏羲绿绮对他的七弦龙龈,指法音律皆是配得天衣无缝。以琴会知音,那一日他心里便有了她,而后相约一生,举案齐眉。转年的冬天,她为他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模样似她神态若他的男孩,他们为他取名琴,是念当日二人以琴相知相守。

延陵易由这琴音听得满心皆痛,其实本已听过千百遍。她于暾元庵中,日日夜夜也听闻与这相似的琴音,那一吟一猱一勾一拂,恰能与今日之琴弦相配。

“母后,敢问此处可有琴?”延陵易寂寂回身,双手循着琴音难以抑制的颤抖,她是要配,配上这一曲凤兮云离,四海求凰。

第五十三章 人无不同

凤不归兮,凰断魂兮。

绿绮歌语,龙龈怆泪。

凤从凰兮,俱飞高倚。

盼江寻影,澜无止焉。

延陵易勉强能随上空传来的琴音,情虽不至,意已过焉。柔以应刚,对得淋漓酣畅,声韵扬悠清婉,俨若行云流水。她忆着昔日庵中陈乏的琴声,以音作笔,一字一声,万般悠扬,万种情愫皆是汇于此中。她替她于琴中诉着——

“琴其实像你,明润敏慧,他的一举一动心思情趣皆是像了你。即是红颜化了白发,我也当不会悔一分,这深宫死院,能灰白了你我的发,却苍白不了那一段情……我当陪你,无论这宫墙换过几番颜色,无论这天下易主多少次,无论是沧海之隔,还是咫尺之间,我当陪你,纵是白衣作骨,青丝化灰,依是我陪你。”

琴至此音,情至此般,那空来一处琴音戛然而止。延陵易亦拨断了琴,只垂眸空凝着断了中弦的绿绮,惘然。待身由琴前而起,恰听一袭哭声震天恸地,由寻星台中传出。

延陵易惊抬了眸,凝向荣后:“母后,宸宗皇帝可是于此?”

荣后目光一滞,叹息道:“宸后去后,他再不肯离这寻星台,他说她的魂断不会离了此一地,他要在这,由她相陪才肯。皇上便为他凿空一段处,予他日夜住下。所以,由这里才能听到他琴声不断。”

“原是如此。”默一作声,再偏首,却见荣后冷冷瞥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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