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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2 / 2)

延陵易并未有惊怒,只眸光浅浅掠过延陵眉复又寂下,她无意与她争论,在她眼底,她们什么都不是!

……

宫墙高起,几乎要压过层层云霄。空气微有些稀薄,御花园中偶有暖玉兰的馨味袭上,衣袖两端皆染了淡淡的清香。三个时辰,延陵易是跪得有些累了,双膝痛至麻木,此刻若有轻风一拂,半个身子即是要倾倒。午后的阳光渐而烈起,刺穿了云层,直落上阳主殿前。

殿中随侍的太监前来求了她几次,皆是言皇上不予召见,要她死了心。只她一脸无视,旁若无人的跪而不起。从散朝后便入了前宫跪拜于殿阁前,这期间陆陆续续不乏官臣步过,看她的目色更不尽相同,却也是白眼最多。

最后由殿堂走出的是公仪家的三子公仪棠,时以封正四品督卫。他方就江督大营督练之事奏请圣意,得以圣赞,正是得意满怀。出殿见了跪身不立的延陵易,更是不将她放在眼中,笑意轻蔑道:“求位?!你当你是谁?不是儿子,也不是嫡出。我道皇上纵是把那袍子扔给戏子穿,也不会赏你。莫要白费工夫,趁着姿色还在,早早嫁出去算了。你搁延陵家耗着,我都看不过去了。”

她并未看他,目色沉定,迎着前方,身子即便摇摇欲坠,亦要在这一时撑住。

公仪棠并未有心止言,由她身侧步出几步方又辙了回来。讥讽道:“勾引太子你也是下足了功夫的。依我看,尚再使把劲儿。太子妃之位不比延陵王位来得贵绰?!”都言这女人是个不讨男人喜 欢'炫。书。网'的,才会年已二十仍深守闺中。或者是,这女人,心比天高,嫁,便是要嫁得最尊贵,公仪堂猛收了笑,手中握有象征身份地位俄蛇纹石玉虎,一双眸子死死钉住地砖间映显而出的半个身影,“延陵易,你确也够狠。那一刀,换了我,定下不了手。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

暖风乍寒,延陵易身形一抖,目光直直逼上:“公仪棠。”

“把延陵眉嫁到公仪家,我替你保密如何?”唇际惨笑,眉眼依是寒光锃烈。

延陵易竟也随之笑了,下唇轻颤:“你——做梦!”

冷笑三声作罢,公仪棠甩袖而去,他并不急于一时,终有一日,这女人必会言弱,总是要来求自己的。

消隐于阴霾之后的霞彩又现,只延陵易并不敢抬头迎视。心底溃烂晦黯的角落早已蔓生妖娆的毒枝,勒紧胸口,竟是成痛。扬了手心接上一抹明光,凌乱的掌纹预言着半生凄凉。

光线渗入五指间,轻握而起,掌心染血,如那夜一般诡谲的明艳。

一口恶寒逼上,冷汗浸湿了后襟,右手盈握了左掌,死死抵在胸前,仍挡不住延绵流溢的疼痛。

九天重霄依是高不可攀,玉阙檐顶八宝云母角端绽着冷光空悬而立。

延陵易由冰冷的地砖间匍匐而起,双膝已软,跌撞向前。百级玉墀下候等的侍女远远见其身形不稳,忙奔步而上,自延陵易身后将她圈住扶稳,却见自家主子冷然凝着殿内玉雕宝座,神色坚定异常。

“忠儿…”她出言唤了她,声已冷。

“主子。”

“给云南出信儿,允彭来、乔胡依计行事。”这一声渐渐黯下去,延陵易单手推了她搀扶的腕子,身影于风中陡然颤过,僵然定住。这延陵王位的碧玉螭虎纽,她是要定了!上天也好,下地亦罢,为奸作乱,只她想要的,便不会放手。

瓷青衣展于冷风中掠起,垣道红墙间,她大步离去的身影依稀。

江山如画,社稷如山,只这如画江山、如山社稷,皆与她无关。

心底那个声音愈渐清晰,这世间若有你想要的,不要念声,只抬手取来就好……

她忆起依是这九池瑶阁前,那握了自己的大掌温度正好。如今,她以双手十指交握,指尖仍是寒凉。

她忆起自己曾将小小温软的拳头裹在他掌中,粗糙干燥的触感铭记至今。

或以,她早该失了回忆的资格。

落英如玉,芭蕉叶下,那声音弥漫如烟…

“易儿,想要的东西,要伸手去抢。”

第五章 天下为礼

延陵府后花园位于王府中轴主线,自东而西贯下,是仿以前朝大乐王朝的亭台阁造兴建而起。

松柏竹林青葱玉翠,缀以山石云母。假叠青岩亭台水榭,均是玲珑巧致,四面呼应。东南处立有浮岚亭,横跨于绿池清潭之上,后倚山石梯屏。一道水帘隔起,隐下百米甬道。穿帘而过,踏及石玉阡陌,一路向南,朽木蔓草几要遮去前径,再行以百步,视线顿开——一座私宅别院赫然迎现。有人说,这宅子是延陵世子藏男宠的暗院,亦有人说是延陵大小姐偷男人的好去处,说得天花乱坠,往往谣言比实话还入人心。

只延陵忠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她自小伺候在大小姐身边,少说也有七八年,大大小小的事,即便主子们不说,她心里总是跟明镜似的。这宅子确是老爷赏给大小姐的,算起来十年光景一直豢养着位娇弱少爷,他并非延陵家的子嗣,却往往与延陵易姊弟相称。

忠儿走在前侧,为延龄易引路,一路巧语笑着:“主子多时未见着越少爷。这一两日,他身子骨健朗不少,已是能下地走几步了。”她倒是乐意与延陵易绕山穿水寻这冷院,因这一处,才是能让大小姐释颜欢笑的桃花源。

抬步入了扉门,这小院通体宽绰,堂屋更是一口气打了通,屏障摄扇皆不立。因屋中长年居住的少年并不能视,这但凡绕道遮档的物件都是一一撤下。空留了床榻,和一张月梨案桌,再无其他。

纱帐掩下入堂迷光,室内竹香清溢,十为静氛。九华木云离雕嵌的象牙石榻前,郎中稳坐于圆木椅请着平安脉。指切三关,沉吟片刻,复抬了另一手持笔写着方子。半晌,以软帕浸了冷汗,身退半步,朝以迎步而上的延陵易请了礼,才道:“延陵小姐,少爷这是入暑了,非是痼疾复起。待我开几副汤剂调合即可。”

延陵易只轻颔首,由着身后忠儿打点郎中,视线忙转了榻中纱帐的方向,五步并三而入。

榻上软卧的少年,一身月白绨素玄衣,双边绫金广袖落有羽雀五彩隐现的姿影,霎是精勾细致。少年面中无色,眉眼唇鼻,皆是淡淡的一笔带过。乍看去,除却一脸苍白,全无其他印象,却也白皙得过分了,与敷饰铅粉的少女无异。一双凤目极细,微微上挑,隐着秀色。只那瞳中全无交汇之影,眸子随意掠向一处,皆是恍惚涣散着。这双眸,极美,却看不到世间所有美好的色彩。

他听了那脚步声,瞬间溢出了笑颜,本是毫无生气的一张容面,却也因此染了几分灵动的气息。他笑着咳了咳,伸了一支袖子,那羽雀翠睛红喙正对准了她。

“姐姐,你来了。”声音同他面容一般,皆凝着死气。大概是因为久闷冷宅,不常言声,出声反是不自在。其实他心底有好些话要说,她不在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卧在榻间想,心里念叨了一遍又一遍,只人真是到了,竟欣悉得言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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