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忧心。”这话语,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让我很不自在。
你怎就晓得没人了?这王府的人如此之多,况且母亲最喜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没准儿现下人听墙角听得正欢呢!
这般放肆的话,在心里说说便就罢了。
我放松身体,努力牵出一抹微笑,算是认可他的话了,端端正正坐在镜前,由着这怕是自小到大就未曾给人梳过头的凤吟捣弄着我的发。
看着镜中那异常认真的侧脸,我闭上了眼,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估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凤吟终是将我的发弄到了他满意才止,此刻,窗外的太阳高高正正悬于上空,现下这个时辰,就算是立了竿也未必见得了影了。
我拿了把闲置在一旁的纸扇,一阵猛扇,不慎瞥见了境中的自己,无语极了——
长发懒散的搭在背后,并未像往常那般高高束起,一块玉饰束了一缕长发坠在脑后,别别扭扭,额前的锦带挂着金丝挡住了垂在旁侧的发,也束缚了往常遮住眼帘的流海,留了两缕长发翩翩然垂在胸前。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境国中人。
“子卿……”凤吟唤着,带了点欲言又止,我转过头去对着他,他一笑,丹凤的眼里闪过了什么,我没看清,只见他朱唇一启,道了二字,“真美。”
呃……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晃悠晃悠手中折扇,我转着话题:“皇上,近日朝中的事儿都解决了么?”
言罢,我方才想起,曾说过,除非在朝堂上,否则不提国事,似乎……还是我自己提出的,我怎忘了呢,当真是心烦误事。
凤吟闻后,面上神色无多大变化,信步渡到桌前,倒了杯茶品了两口,面上浮出难色:“不瞒子卿,朝中事务很是棘手,虽勉强平定了内乱,但边境他国兴兵入侵,各将领也都是镇守一方,难能支援,光靠徐将军一位大将,那方边境怕是要不得多少时日便会被攻破了。”
“这……”当真是棘手了,境国一直以来便是位于各国中部,倘若派临近的将领率军支援,难保他国不会趁着这空当兴兵入侵,到时便有覆国的危险,不妥不妥。
“若是皇上不介意,臣愿请命,率军前往。”我恭恭敬敬跪下,诚诚恳恳请命。
凤吟拿着茶盖拨浮叶的动作顿住了,眸里的光华敛去些许,‘咯’的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面,“此事容后再议吧,既然在皇叔府上,那便不言朝中之事。”一转话锋,“朕突觉烦闷的紧,皇叔陪朕喝上一杯吧。”
“好。”我爽快回话,既然皇上都说往后再议了,那便往后再议。
正巧,我也饿了,?一回身,我冲着站在门外的杏仁吩咐了声准备酒水饭菜,杏仁低低应了声,抬头便楞住了,张大了嘴,活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瞪着眼,怒目而视,他方才退下。
同凤吟在屋里待着,聊天谈地,尽聊些有的没的,少顷,杏仁和着下仆才将吃食酒水放上了桌,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凤吟见了酒,二话没说,掀了封坛的盖,为我和他斟了满杯,抬手,仰头,一饮而尽。
也不管他哪来的兴致想起了喝酒,我意意思思抿了口酒,执起筷子开始填饱自个儿至清早便着的肚子。
好些时候过去了,肚子填饱了,这桌上的空酒坛也多出了不少,而我眼前那杯凤吟为我斟的酒还是那许多,一点不少。
第二十三章 醉酒
好生佩服凤吟的酒力,这几坛子上好的桃花醉入了腹,酒劲儿方才上了脸,红扑扑的面颊和着有些无神的双眼,乍一看去倒添了几分少有的稚气,比往常可爱了许多。
?一双手还在那斟着酒,许是觉着酒杯太小,换了大碗斟满,还是一饮而尽,喝得有些匆急,酒水洒了出来,打湿了前襟,或从嘴角滑下,同样湿了前襟。
丹凤的眸子里几分威严暂失,温文不见,只余一片茫然,夹着点悲伤。
凤吟这幅模样,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指不定会怎样议论我呢。
我抬手夺过他正往嘴边送的酒,在他那似不满的目光下,一饮入腹。
我说:“皇上,莫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他按了按额头,如同往常那般温文一笑:“子卿,朕……没醉。”又斟满了一杯酒,仰头饮罢。
这都开始口齿不清了,还说没醉,谁信啊?
罢了罢了,既然凤吟心绪不佳,那就随他,不过醉了,可就是个麻烦事儿了。
我抿着茶,他灌着酒,两三壶见了底,凤吟终于是醉了,通红着张脸,紧锁着愁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皇叔……”
“嗯。”再抿了口茶,我看着他那迷茫的眼,应着。
这酒醉的模样,和平素的反差过大,不过,这还是第二次见凤吟醉酒呢,第一次是……唉,时过太久,不甚记得了。
“子卿……”凤吟低笑,掺着点欲言又止的意味。
“嗯。”
也亏得他能摇摇晃晃的起身,再摇摇晃晃的将手攀上我的肩。
“朕……我,心仪……”不知不觉间,凤吟将唇覆了上来,我眨了眨眼,楞住了。
他他他……他在做什么?好歹我俩也有点血缘关系,怎么、怎么能这样!这若是被旁人见着了,凤吟的颜面何存啊,本王的这张老脸又该往哪搁啊!
想也没想,我反手推开了他,他摇摇晃晃的坐在了一边的床上,揉了揉眼,扶了扶额,有些疑惑:“清绫?”怕是醉得厉害了,语刚落,倒头便睡。
呃……原来,凤吟这是将我认做了他的宠妃啊。
怎的……有一种失落的感觉?我按按额头,定是错觉不假。
叹了口气,脱了凤吟的鞋袜,将他放平于床,盖上薄被,再唤了杏仁来收拾碗筷酒壶。
杏仁应了一声,再一声不吭的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门,期间,也未有抬头看我一眼,莫不是被我那一瞪,瞪得生气了不成?
我看一眼熟睡中的凤吟,那紧抿着的粉色薄唇,无奈一叹,摸上了温热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口,将茶水渡到凤吟嘴里,再缓缓步回桌旁,喝上了方才的那杯茶。
这茶,取自山林清泉,和上特贡的茶叶,入口清香,入腹亦然,再抿一口,能冲淡嘴里的余香,不过,这茶若是能冲淡方才双唇相触的柔软,该是多好。
唉,说来,今早一醒本就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的,却没料到凤吟会来,还成了现下这般模样,就这般样子出门,将凤吟一人留在府里自是不妥的,也只好等他醒来了。
正空回想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淡清的衣角,我按了按额,甚是无语,在这王府里,想藏着自己身形却怎的都藏不好的,怕是只有杏仁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府里招了贼,不过这贼可真没什么本事。”我勾着嘴角,静静看着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将话说与门外的杏仁听。
屋外的杏仁先是探了脑袋出来,再缓缓的挪了进来,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道了句:“主子怎么知道杏仁在屋外的?”
我指指杏仁的衣角,“衣服没藏好。”
杏仁恍然大悟的一点头,颇有下次再来一回的架势。
“很闲?”杏仁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一笑,将搁一边的纸扇塞在了杏仁手中,“既然闲得慌,那便给本王扇扇风,真热。”大热天的我还披散着发,活该找热。
“主子,您的发……”杏仁睁着双大眼盯着我看,异常小声的嘀咕着,“将才看背影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他说这话时,我正悠然的喝着茶,最后一句话出来,险些让我呛着。
我沉下脸来:“胡说,你家主子我何时成了女子,再者,你该是了解我,看背影也不该看成了女子。”
杏仁吐了吐舌,不好意思的嘻笑着,露出两颗小白牙,扇着扇子的手扇得快了些,使得我额前的两缕发放肆乱飞,时而挡眼,时而捎眉,好不恼人,索性我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执起那两缕乱飞的长发压在臂下,枕着手臂假寐起来。
这一假寐,倒成了真,不知何时我睡了过去,这一睡连晚膳都给睡没了。
再看一旁床上,也没了凤吟的身形,不晓得他是何事走的,我肩上这件薄衣,不是凤吟给披上的就是杏仁,不过这大热的天,也能怕我染上了风寒,还真是……
我起了身,去了厨房处随便吃了点东西,携了壶酒去后院纳了纳凉,瞧着那棵杏树神游片刻回了房,本是想着在后院多待一会儿的,就怕这一待睡着了,又被家仆给抬回房去可怎好,本王的颜面也不能一丢再丢。
坐在桌旁,我掀开了酒坛上的封盖,倒了杯酒喝着,想醉又不想,恍恍惚惚间,倒是忆起了往事,回忆里,他笑靥如画,温文尔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