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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凌不免有些惊慌。「大、大殿下?」
「让我保持这姿势一会。」阳焰将他揽得更紧了些,「就一会……」阳焰知道他
不该示弱,没有资格示弱,可是他好希望能有人能訩著他、不让他倒下。他没有看来
那般坚强。他不是完人。
语气听来再软弱不过,靖凌也不好抵抗,只得任阳焰抱著。门外若巧离去脚步声
轻轻浅浅,直至听不得。目光游移打量屋内摆饰,双手不知摆哪是好,罪恶愧疚如小
虫细细螫咬,浑身不自在。好半晌,踌躇犹豫按上阳焰的背,隔著绸缎熨上掌心的体
温再真实不过,靖凌阖上眼,方才那点空泛虚无顿时荡然无存。
兴许不知不觉间,已依恋耽溺这般倚靠,兴许这才是他能如此平静之因。
热烫气息洒落颈间,环抱腰间的手臂箍得令人发疼,有若溺水之人紧攀浮木。靖
凌不禁收拢十指,深深将淡淡香气纳入心口,乱纷纷脑海中不意想起先前阳焰藏那口
中含糊其辞的希望。
或许他们就是彼此浮木,费尽气力攀援搂抱,垂危挣扎著不愿没顶。
似也没什麽不好的,这样带了些许猜忌的依赖。
只是靠在颈间的气息恁般地烫人,靖凌不由得伸手探了探阳焰前额。
「殿下您在发烧。」兴许是伤口又裂开了,这几日阳焰都不愿好好歇息,今日又
忙了整日。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或许吧。」话含在口里模糊说道,难怪方才他就觉有些头脚虚浮。
「不是或许。」靖凌无奈道,「您难道都不觉得身子沉吗?都几岁的人了还不懂
照料自己。」
「你可没资格说我。」想起宫靖凌身上的伤,嘟哝抱怨。只是经宫靖凌这般问道,
他才发觉自己发著汗,气息也有些不稳。
「现下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避重就轻淡漠带过,靖凌拿开阳焰放在腰间的手,
「您需要喝点药,躺著好好休息。」
「小的去抓些药……」
「不用。睡一会儿就会好了。」将体重倚在靖凌身上,舍不得放他离开。或许就
得这般时刻,才能孩子一般任性耍赖。好藉口。
靖凌有些错愕,「……原来您是这般个性?」旋即回过神来,挣扎著想脱离阳焰
怀抱,「不管怎样您还是得喝点药再歇息。」阳焰怎麽也不肯放手,靖凌只得叹道:
「若您不让我走,也让我命人煎点药……」
「别麻烦了。」阳焰轻笑,「现下若再让人知晓我倒下,会出乱子的。」
「可是您原先就带著伤……」怎能比较。
「宫里如今一片人心惶惶,我得稳住人心。」阳焰说得果决,口吻冷然。「况且
若让母后怀宁听得了会做何感想?我不想让母后再为这心烦。」
「……」听阳焰这般坚持,靖凌也不好说什麽。
「等等睡个一会儿就会好了。」说服自己一般,阳焰贴著靖凌颈间低低呢喃。
「别操心。」
訩抱著阳焰有些发烫发沉的身子,靖凌望著一屋子摆设微微出神。
「……揽了那麽多责任担负,不累吗?」
没料得靖凌会这般问道,阳焰一怔,好半晌没说话。
就当靖凌以为阳焰不愿答覆之时,倚靠著自己的那个人略略垮下肩,「很累,」
颈间热烫湿润让他手足无措,只得将手收得更紧些。
「真的,很累。」
……
如果有跟谁的名字一样的话请原谅我囧
我实在不太会取名字。。。。。0rz
《皇七子》 87
有那麽一瞬,他以为阳焰哭了。可退了步拉开距离,阳焰神情与平时无异,唯有
双颊因发烧有些酡红,靖凌就快当方才错觉;只是,残留颈间那麽点温热却真切晕渗
入心,悄掀漪涟。
缄默著将心口泛起的怜惜咽下,靖凌不发一语地搀扶阳焰至榻上。
重新处理阳焰身上伤口换上乾净纱布,靖凌好说歹说了好一会才终於劝得阳焰吞
下小师父制的药。见阳焰乖乖躺在榻上,靖凌原想离开回房寻些药,却被阳焰握住了
手。
「与我说些话可好?」
拉过靖凌微凉掌心贴在颊畔,适意半眯下眼,「你晓得吗?每当这种时候,承尘
看来就会很低很低,鬼怪迫人似的。」细语低喃,「我睡不著。」
发著热的脸颊熨贴掌心,些许烫人。望著不逞能单单示弱的阳焰,靖凌霎时不知
该怎般面对。
见靖凌脸上踌躇,阳焰扬起苦笑。从来就没有人在他生病的时候陪在他身旁,他
也从未让人瞧见这般软弱,聿书也好蝶衣也好,他合该是为人訩起一切的人,他是那
麽要强。
只是偶尔也想……也想嚐嚐这般滋味。他听怀宁说过,宫靖凌曾彻夜未眠,只为
照料他。
兴许,不过是钦羡。
「这般好了,」阳焰困倦阖上眼,「与我说说方才离席後的事。」
瞧见一闪而逝的失落,愧疚隐隐冉冉,泛了一身。「……那,可以让小的先拿把
椅子坐下……」小心翼翼觑看阳焰脸色,深怕说错话。「好吗?」
见阳焰没有制止,靖凌欲拿开手回身走至桌旁,阳焰却反手握住他的腕,使力一
扯,靖凌身形不稳,愕愣著不晓得发生什麽事,回过神来,自个儿已落入阳焰怀中,
贴著背的胸膛烫得吓人,阳焰咕哝了几句靖凌欲听听不得,只听得最後那句:
「……这样就好。」
这般亲密让靖凌想起那夜情事,些许不自在,只得努力说服自己别在意环在腰际
的手臂,反正这般姿势瞧不见阳焰表情,阳焰应也瞧不见他脸上臊热。
瞧怀中之人僵直著身子,阳焰也不逼迫,他只是想留住他罢了。宫靖凌不会知道,
方才那句询问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仅仅是一句关切,就让他如释重负。从来,就没人
问过他累不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辛不辛苦。他早就将答案备下待人问,却也从来,
不曾有人问出口。像他与宫靖凌说的,他要的真的,很简单。单单为了这句话,先前
的那些,似都值得了。
闭上眼,嗅著宫靖凌颈间淡淡药香,首次觉得两人这般地近。
「老四择了谁当皇妃?」缄默半晌,悄悄将这般温存收纳入心,理智终是唤回了
冷静。他还有那麽多事得处理。
「……与先前大殿下猜测无异,」人都病成这样,却还不忘朝事。咬牙,将不舍
咽下,通过咽喉的惆怅苦涩难耐,靖凌得握紧拳才没能让指尖颤抖,「姚家的三千金。」
不意外老四会挑上姚家千金,姚翼善於拿捏收拢人心,又因职分在父皇面前有一
定说话份量,若要他选,他也会选姚家千金。前先年,他也曾想过……在发觉自己心
意之前。「那怀宁?」怀中之人顿了顿,阳焰贴近他,惋叹一般,「父皇为他指了谁?」
「……康家千金,」靖凌费尽气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时一般。
「虽不是母后属意那人,却也没委屈了怀宁。」觉得头昏得很,阳焰将额靠在靖
凌肩上,「她是个好姑娘。」
内心期待阳焰再说些评跋,可阳焰好半晌没出声,靖凌只得接著道:「八殿下
他……」
阳焰舒了口气,方才咽下的药似仍在胸口,不舒服。「啊啊,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