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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嫔主话,去请了,只是锦瑟宫的宫人说清容华去了寿康宫,短时间想来不会来的!”
沈嘉玥强装着笑,“那可真不巧,那事是我促成的,怎会恼你,妹妹多虑了,我们进去吧!”
“好,快进来,我们姐妹也好说说话。”
沈嘉玥来画心居已然熟门熟路,没等杜旭薇说什么,便坐在凳子上,吃起了桌上的糕点,吃完一块又捻一块,“这糕点倒不错,想来是皇上赏得吧,御制糕点入口即化,真真儿美味。”
杜旭薇微微颔首,自然应了。
孙若芸倒不常来此,有些拘谨,为着身材,也不吃糕点,只抿了口茶,“这茶,该不会是御前龙井吧?真不错,皇上待妹妹很好呢!”
“若姐姐不错,等下回去时,让蓝衣去包几包带回去。”杜旭薇红着脸如一朵艳丽的芍药,“皇上,他待我的确很用心很好。”
三人面和心思却不同,如今杜旭薇的恩宠如日中天,可谁知来日会如何?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只一瞬而已。
第四十章 百花宴(1)
蔚蓝的天空,白云浮在上空,紧贴着天空,时而分散如碎片,时而聚拢成团,形态各异。
转眼已至二月二十八,举办百花宴。繁花园内各色花卉迎风而开,摇摆不定。冬去春来,而身临繁花园却感四季皆至,从春花到夏莲;从秋菊到冬梅,四季所有花卉皆争相开放,名副其实的百花齐放,繁花似锦。
太后宴请的多位姑娘,个个打扮的娇媚如花,有的如浓艳的芍药,有的如淡雅的百合,有的如宁静的菊花,有的如冷艳的芙蓉,各有各的装扮,千娇百媚。
一个姑娘约莫十三四,她着一身碧绿接天莲叶裙装,挽着女儿髻,清秀雅致,容貌姣好。而她身侧的姑娘,约莫十一二,一袭浅黄百褶裙,裙上绣着色彩斑斓的蝴蝶,数以千计,栩栩如生,衬得她灵动活泼。她二人站立在大簇大簇西府海棠前赏花。
那个一身碧绿的姑娘笑意浓而美,说道:“你瞧这西府海棠香艳俱佳,当真是美。海棠虽不比牡丹国色天香,也不及芍药艳丽无格,却也是艳无俗姿。”随手扯了下一朵海棠,插入鬓间,瞧着不错又折了一朵戴在身侧姑娘的发髻上,左看看右瞧瞧而后道:“妹妹戴着很美呢,人比花娇呀!”
“姐姐也很漂亮呢!”
沈嘉玥远远望着,实在看不下去,徒步而来,玉指捻花,“再美得花也要枝叶陪衬,任何花离了枝叶,再不美了。两位姐姐应当明白此理吧!折了这西府海棠只为装点自己,倒不如不折也好让人欣赏,你们说呢?”
一身碧绿的姑娘眼里满满的戒备,严厉问道:“你是谁?你以为你是娘娘么,来管我们的事?”语气软了下来,可还是不服气着说:“即便是娘娘,瞧你这装束,是末等选侍吧?”百褶裙姑娘忙拉了拉她袖子,示意她说话主意些,又站出起来,语气很随意,“不知姑娘是谁?瞧姑娘装束应当是与我们一样入宫赴宴的吧?我是工部尚书洛博鄢之女洛晗梦。”又指着身侧的姑娘,介绍道:“她是李水静,她父亲是御史中丞李雅亮。”
因着太后嘱咐除皇后外余者妃嫔皆要打扮成闺阁少女谎称自己是应邀入宫赴宴以此观察众姑娘言行举止评定其品性、容貌等。故而沈嘉玥穿了一身亮丽衣裳,多了几分活泼灵动,少了几分尊贵。如此旁人皆以为她是入宫赴宴的姑娘,不是世家女便是官员女。
沈嘉玥含羞带怯,答:“我是施婉玉,家父是皇商。”
李水静提高嗓音,冷笑道:“皇商?这样的家境也能赴宴?这样的出身也敢来管朝廷命官的女儿,可笑!”眼底划过一丝讽刺和轻蔑,“来管别人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呵,皇商!”
因她提高嗓音,众人都围观过来,窃窃私语。
“她是皇商之女啊,也能来赴宴。”
“她也好意思站出来说话,要是我早躲起来了!”
“呵,皇商!”
一位身着淡粉长裙的姑娘站出来,含笑问沈嘉玥,“我朝姓施的并不多,不知姑娘可认得懿国夫人?可认得宫里的惠妃娘娘?”
庆朝设命妇制,分内命妇和外命妇两种。所有妃嫔、已出嫁公主、皇子妻妾、王爷妻妾及太妃皆称内命妇,而大臣母妻则为外命妇,而外命妇亦分七品八等,国夫人为外命妇最高品级。外命妇多以姓氏区别,唯少数国夫人可得封号,以示更加尊贵。
懿国夫人施氏,参知政事沈元寒嫡妻,沈嘉玥亲母。天成四年始封郡夫人,后赠其国夫人之尊,赐封号懿。
而沈嘉玥谎称自己是施婉玉,是因其母姓施,又她自身表字婉玉,只很少人知她的表字。
李水静瞧了她半晌,见她未答话,嗤之以鼻,“懿国夫人?惠妃娘娘?这位妹妹你太瞧得起她了!她为惠妃娘娘提鞋都不配。”
沈嘉玥并不恼,只徐徐开口,“懿国夫人姓施,参知政事沈大人嫡妻,育有二子三女,长子沈卫良,现为六品国子司业,次女即为惠妃娘娘,三女沈嘉瑶,去年嫁于观文殿大学士章大人之子,幼女沈嘉琼,尚未出阁,幼子沈维清。”又回答:“我并不认识懿国夫人,也不认识惠妃娘娘。”又对视李水静一会子,暗暗记住此人,施施然离去,留下一句,“家世真的这么重要么?最重要的是人心。心好,家世再差也无妨。”
第四十一章 百花宴(2)
沈嘉玥离了种植西府海棠之处,来了她甚爱的遍开菊花之处,各色菊花皆有,好一幅‘春来菊开’图。
菊花隽美多姿,却以素雅坚贞取胜,盛开在百花凋零之后,为花中四君子之一。
沈嘉玥喜菊花的平易静人,从容不迫,不在百花之中开放,而在萧条的秋天绽放自己的美丽和雅致,有着独特的韵味。忍不住一句诗脱口而出,“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1)”
一个身着淡紫绣琼花高腰长裙,看似及笄年岁,款款而来,与她说道:“看来这位姑娘喜爱菊花。”
沈嘉玥点头称是,“我确实喜爱菊花,喜爱菊花的平易和从容,这位姑娘也爱菊花?”
“我也喜爱菊花,如今喜爱菊花之人甚少,却不想在这遇到同爱菊花之人。”介绍道:“家父是翰林学士承旨朱彬蔚,闺名朱芳华。不知姑娘是?我瞧着你言谈举止尚好,应当是哪位大人的千金罢。”
沈嘉玥暗自点头,觉着她不错,欲开口,却听得旁人替她答,“她是皇商的女儿,好像叫什么施婉玉,刚才在西府海棠那儿管官员之女呢,如此不自量力,我也算开眼了。”
沈嘉玥粲然一笑置之,问:“不自量力?家世便如此重要?我倒不信了。是珍珠总会发光的,黄沙是掩不住的。我瞧着有些人以家世好坏来评论一个人才真真愚不可及。”
那个插嘴的姑娘忙赶过来,眼里满是炫耀,“呵,你且瞧瞧宫里高位娘娘哪个不是出身高贵的,家世很好的,人人都知道此次宴会为着往后的礼聘,纵使你能赴宴,也不会被礼聘吧?一个小小皇商之女竟管官员之女的事儿,你也配?我劝你还是到处赏赏看看吧,省的往后没机会入宫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说谁愚不可及呢?你以为你什么身份,竟敢指桑骂槐,那不要命了吧?我好歹官员之女,你呢,不过一皇商之女。”越说越气愤,举起手又要打过去。
朱芳华忙用手挡住,“住手,你和她都是此番太后宴请之人,你怎可打她?我们身为官家小姐不该以贤德著称么,皇商之女怎么了,就该言语嘲笑她们么,若被上头的人知道,你如何担得起?”
赵箐箐本就在人群里看着,与旁人聊着天,看到此,实在忍不住了,让一个宫人禀告太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来。又急急往沈嘉玥那儿站在她身侧。
人群里有人小声说,可大伙儿也是听得见的,“那不是翰林学士承旨朱大人的独女么,朱大人只有一个女儿,却是小妾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