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一梦(三十五)
三十五
一切仿佛在瞬间静默下来,素宸重重地往後跌落,手中的剑也随之抽离,剑锋切割骨肉的声音在这静默中显得格外突兀。
血肉飞溅,疼痛入骨,花月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只想也不想地扑上去:“师兄!”
素宸的唇边开始有血溢出,顷刻便染红了两人衣衫,格外地触目惊心。
“我不是故意的……”之前的冰冷和傲然已经消失,花月喃喃地重复著相同的话,一边将素宸搂入怀里,胡乱地伸手要去擦他唇边的血,却发现怎麽都擦不完。
怀里的人没有动,好像连气息都消失了。
“师兄……”花月有些慌了,连声音都带著颤抖,他像是完全没了主意,不知所措地僵在那儿,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著素宸,伸手重新覆上素宸胸前。
柔和的白光自掌下扩散开来,越来越盛,到最後如光球般凝在那儿,照得花月的脸微微发白。
素宸始终没有动,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比任何时候都温顺,却让人有种他已经死去了的错觉。
花月的手紧了紧。
肩膀上的伤口似乎越来越痛,他却不敢收手,三千五百年再未体会过的恐惧感清晰得让他窒息。
灵力不断地灌入素宸体内,却什麽成效都没有,肩膀上伤口传来的疼痛已经强烈得无法忍受,渐渐地,他按在素宸身上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身体似乎也再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终於他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歪,伸手捂住了肩膀。
素宸软软地倒在他跟前,两人靠得很近,花月挣扎著想去扶他,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不正常。
花月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才发现伤口已经变得狰狞,血把衣服都浸透了。
他皱了皱眉,咬著牙伸手按住伤口,柔和的白光重新亮起,好久,他才猛地收手,脸上露出了分明的惊愕。
伤口狰狞依旧,甚至连血都没有止住。
他的力量,对这个伤口,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下意识地看向素宸,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声音里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了的伤心:“师兄……你做了什麽?”
素宸并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动,就好像是真的被他击伤而无法动弹。
花月却无端地惊惶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这个人说过的话。
这个人说不认识他。
这个人对他充满敌意,只把他当作妖孽……
“师兄……”花月抓了抓肩上的伤口,那入骨的疼痛几乎将他的力气抽干,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惨淡,却还是挣扎著爬了起来,颤著手去扳素宸的身体。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及素宸身体的刹那,素宸就像是被打破的瓷器了一般,竟迅速地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烟尘消散。
花月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只能恐惧地看著一切发生,看著素宸化作烟尘消散,看著周围的一切开始以让人崩溃的速度褪去色彩,厚厚的尘埃开始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几千年岁月的洗刷,将所有东西化作腐朽。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却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巨大的恐惧将他淹没,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去想。
窗外天色似乎逐渐亮了起来,有人推门而入,直走到他跟前才停下来。
“真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你如此狼狈。”
花月没有抬头。
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不抬头,就能够不发生。
“樊、非。”终於,他咬牙切齿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用尽全力,带著毫不掩饰的愤怒。
樊非却只是轻轻一笑:“花月上仙,伤口的感觉如何?”
花月挣扎著爬起来,抬头看向樊非时,目光锐利而冰冷。他没有回答樊非的话,只是道:“他呢?”
“什麽?”
“他呢?”花月又重复了一遍。
樊非的笑容有些阴沈,语气却是轻柔:“我听不懂你的话。”
“素宸呢?”
樊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半晌才悠悠问:“你问的是,你的师兄?”
“对,他人呢?你究竟做了什麽?”
“当初他把你赶下山,几乎就要了你的命,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想著他?”
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花月的脸色又沈了几分:“这是我的事。”
“之前明明还那麽愤怒,怎麽突然就变得痴心了呢?”
“不关你的事!”花月似是被激怒了,猛地扬手,繁花便化作利剑直刺向樊非。
樊非却只哼笑一声,挥手便将繁花击散,花月闷哼一声,肩膀上的痛楚似乎更加分明,让他不得不伸手捂住伤口。
“你以为你肩膀上的伤口,只是普通的剑伤?”
当然不是。
花月心里明白,之前一切,只怕都是幻象。而他竟在幻象之中,毫不自知。
但若一切都是幻象……
花月不著痕迹地环视了周围一眼,最後目光又落在了樊非身上。
“你究竟做了什麽?他人呢?”
“如果你问的是你的师兄,他不过是是凡人,几千年了,凡人早该死了。”
花月目光一沈,却比之前要冷静得多:“不要绕圈子了,他服用过长生果,你知道的。”
“服用过长生果,也一样会死啊。”
“不可能!”
樊非笑了:“邪魔外道觊觎聚灵石,师长被尽数屠杀,洛云山被围,水云派覆灭,代掌门的大师兄以身殉派……这个结局,如何?”
作家的话:
儿童节快乐!(虽然晚了一点不过就当是有时差什麽的好不好!
是说,没有人怀疑过,师兄究竟是不是还活著咩……
☆、花开一梦(三十六)
三十六
花月瞪大了双眼。
他像是被樊非的话吓到了,甚至连那一瞬间错愕的表情都来不及掩饰。
樊非笑得更开心了。他也并没有急著说话,只是欣赏著什麽有趣的东西般地看著花月。
“你以为……”好久,花月终於开口,“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不相信?”樊非挑眉,反问。
花月挣扎著站起来,冷冷地盯著他,却久久没有说话。
“你看,你明明是相信了。”比常人要稍慢一点的语调,低而轻柔,透著无法言喻的冰冷,樊非惯有的声音在此时似乎带著蛊惑人心的力量。“师长被屠杀,门派动荡,怕死的人一个个往山下逃……留下来的人的斗志一天天被消磨,只有他必须撑著,多完美的大师兄。”
花月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下意识地接受了樊非的说法。
这太像那个人会做的事了。
大难当头,哪怕是山上的人都逃干净了,那个人也一定会守到最後,一定是到死都还坚信水云派能度过难关。
“然後有人攻山,一个山头接一个山头地攻下来,有的地方没有人守著,一把火就烧掉了,有的地方守的人太顽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