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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皓出京一年,已把阮琬忘记。不乐意的挡至小马前面,瞪眼问道:“你是谁?”
“这是琬表弟。”小六介绍道,又问韩正经和好孩子:“是你们的表哥,还记得吗?”
韩世拓的功名由阮英明而来,韩正经由父亲带着,过年过节的往阮家拜过多次,正经还记得有这个表哥。
韩正经和好孩子大大方方的邀请:“看我的小马吧,这马可值钱了,这马也一路跟上没有落下过呢。”
胖孩子小脸儿微黑的时候,好孩子想到一件事情。见到阮瑛也过来,殷勤地道:“表哥,你们有队长吗?”
报仇遇到时候,在阮瑛兄弟纳闷为什么要有队长?好孩子对着小六一招手:“到我们这一队里来吧,六表哥是队长。”撇嘴翻眼胖队长:“比别的队长好呢。”
胖队长小脸儿又发白。
宝珠从厨房里出来见小二,也叫孩子们吃加餐:“带上瑛哥琬倌一起去。”
直到在厨房坐下,好孩子的话还是没有停。
“我们队里从不嫌弃人,带着吃,带着玩,带着逛街……”
今天他们吃的是红果子汤水,外加一人一块的点心。元皓把自己的点心分一半出来,送到好孩子盘子里。
好孩子嘟起嘴儿:“不要!”
元皓狠狠心,又把余下的一半,又分一半送过来。点心断面里镶着的果仁露出白生生的口子,散发出阵阵独特的香气。
小六凑到苏似玉耳朵根子下面:“看来表弟要把好孩子要回去。”苏似玉道:“那我准备幸灾乐祸你,本来好孩子就是元皓一队的。”
好孩子还是不笑,坏坏的瞪着胖孩子剩下的最后一口点心。元皓舔着嘴唇,好一会儿不情愿的把盘子也推过去:“全给你吧,但你得回到我队里来。”
好孩子飞快的把点心塞到嘴里,落着点心渣子对阮家二位表哥重新举荐:“这位是胖队长,胖队长比六表哥队长大,我们全是他队里的。”
阮瑛阮琬看着有趣,端着自己小碗:“可我们没有收到东西怎么办?”小六推一把苏似玉:“赶紧吃,不然表弟没了,要吃我们的。”
果然,元皓憋气的不行,但用调羹把自己的汤水分了两勺出来。“胖队长好。”阮瑛阮琬快快乐乐的叫出来。
……
还没有收拾完整的客厅里,太子等人在这里听小二说话。阮英明已不是刚到这里的嬉戏,双目炯炯着,一板一眼介绍着。
“文人手中笔如刀,本朝皇上宽宏,他们说话比历朝都要大胆。通不通大天教不是我份内的事,只一个言谈不能约束,就是我从京里看到苏州路上的大问题。”
二老王当兵的出身,对于说话上的自由度可能嗤之以鼻。张大学士一生和文人打交道,他有了沉重:“小二,哦,应该叫你的大名,英明啊,你有约束的法子?”
阮英明把脑袋用力晃动几下,嘴里哼哼叽叽:“嗯嗯,约束不了。”
“那国子监就干看着?你小心老夫我今天晚上就写弹劾你的奏章!”张大学士沉一沉面容。
梁山老王和镇南老王对视一眼,道:“这好办,再有乱说的,都塞到军中去。军中骂天骂地骂娘不稀奇,骂上司骂军功不正,”对着袁训一笑,袁训也轻轻地笑着。
“操练他们几天,保管没有人再骂街。”
太子也嘴角勾起:“听上去这倒是个法子。”
“这是武人的方法,杀人伤损身体可以,对付人心不行。”阮英明摆手。张大学士也哂道:“这话只能是调侃,算不得正经主意。”
太子心头震动,人心不正是跟随林允文一路行来,要纠正的事情。人心也正是他在小城里亲眼见到灾民追杀县太爷的实证表现。
本来把阮英明出京看成至多是个配合,此时太子意识到。不管是京中西贝货也好,还是自己这一行暗访的也好,还是阮英明亲身到此也好,都能拆开有一番作为。
“你总有主意吧?”太子用商议的口吻问道。
阮英明眼睛眨巴几下。
张大学士道:“你如今能耐了,有话倒掖着不说?”
“我说,我说出来你担着?”阮英明云淡风轻。
张大学士深沉的看着他:“我说你从小就鬼主意多,只有你嘴巴说过别人的,没有让别人占过便宜过。你经州过府的,没少吃酸文人的亏,你肚子里有主意了,前面抛来抛去的,是想引出太子殿下给你一块玉,答应你个什么,你才会说是不是?”
太子微笑:“你说。”
“百家争鸣以后,流传后世的没有几家。除去孔墨老庄等,别的渐渐失传,成为书上的传说。但在当时,可是流派众多,互相诘难啊。”阮英明有迷茫神色,不知是向往那个朝代,还是悔恨自己没有生在那朝代。
太子还没有明白过来,袁训淡淡讥诮:“你呀,心太大了会遭埋怨的。”张大学士从这一句话里醒神,变了面色,语气也严厉:“阮大人,上有殿下,不要吞吞吐吐!”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阮英明用古诗开口来回答:“如今皇上就是东风频吹,而各路人马是万紫千红。有的红杏枝头闹,有的花篱上面荣。有的却藏的野草堆里,有人无意中从那里过,花下面有刺不怕扎不着人。”
张大学士也听出来了,不由得冷笑:“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我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么多张嘴,我要写奏章,根据各地文人的主要流派,派出相应的国子监官员,一为监视,二为弹压,三来为每一科先行选中人材,再防范一些歪才!”阮英明镇定的道:“就三年一巡视吧,往各地的学里会会当地文人们。”
二老王忍俊不禁:“心还真大。”
张大学士则是气结:“阮英明啊阮英明!朝廷自有都察院,丞相官署又有密使,你国子监是学府,不是刑部!”
阮英明不卑不亢:“大学士,您一辈子文人,难道说不知道文人的陋习!看几本书在肚子里,就敢谈论时政!不让他们说,悠悠之口岂能尽封!让他们说,祸从口出不是小事!当今天下太平,乱世之中的人之忠义都浮不上来,哭爹骂娘倒是寻常的事情。还按以前的老法子学府,科举出来的人越发品行不一。到那时候,不是你我后悔就能过得去的。”
太子听听这番话倒也有理,颔首也要来说上几句,张大学士因为没看他,抢到他前面。
大学士咄咄:“你说实话!你自从任职国子监,门生也有个小数目。你这是打算派门生往各省铲除异己呢,还是真的办好学府!”
“你不相信我,可以让你的门生,翰林院里的费不通也派人出来不是?”阮英明针锋相对:“你的门生一出马,你就信这是正经事!”
大学士语塞,噎上一会儿才省悟,突突地气上来:“费不通?”
“费大通哈哈,他的名字太好起绰号,真名费大通,浑名费不通。”阮英明赶紧变脸打着哈哈。
张大学士愈发冰寒,阮英明嘻嘻又改口:“他为人刚正不阿,灵活上欠缺,恨他的人所以叫他费不通,这样解释行了吧?”
张大学士恨恨还是不解气:“都跟你似的小滑头,你就喜欢了!”
“吃酒作诗我都是滑的,当差我不滑就行!怎么样,大学士,我的提议你答应了?”阮英明不错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