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学士怒道:“我有什么私心?”
“挑唆儿女家事,你自己知道!”董大学士愤然而回。
“你怎敢胡言老夫?”张大学士冷笑。
董大学士亦冷笑:“老夫问你,黄大人此时形容跟平时大不一样,疯病发作你却当成常理!莫不是你想掩饰你亲家府上安静如水,忽然乱了,也是常理?”
“我亲家的家事,与此时朝堂上有何关系?”
“黄大人疯癫,又与忠毅侯有何关系?难道是忠毅侯看过了他,他就变成这模样?”董大学士冷笑连连:“您张大人难道想说忠毅侯忽然就会了巫术,变成以前的大天教主?”
张大学士怒极:“你胡乱攀扯,这些都挨得上吗?”
董大学士寸步不让:“你自己说的话,又都挨得上吗?”
一帮往太子府上有利益的老臣走出来:“回皇上,张大学士言之有理,忠毅侯飞扬跋扈,意欲干涉太子内宅,请皇上治罪。”
另一帮子走出来,并不仅限于阮家董家钟家的人:“回皇上,忠毅侯布衣之时娶亲,就立志不纳姬妾。当时还没有长女加寿,这是忠毅侯的为人品性就是如此,并不是从加寿定亲太子府上才更改。上有太上皇太后皇上和皇后,忠毅侯为人又一直未改,说什么他意欲干涉太子府上,难道他能掐会算,没娶亲就知道以后有这亲事在?张大学士之胡言乱语,诬告有功之臣,请皇上治罪。”
还有一部分人在中间站着,不偏向谁。柳垣不住向柳至使眼色,咱们帮谁?柳至站得舒服之极,回他一笑,咱们站着看热闹。
这样一闹,皇帝本来打算重重处置念姐儿也只能作罢,眨眼间,这事情就到袁训身上,皇帝大觉解气,但两边臣子争执不下,他却不能现在就处置袁训。
冷哼一声,先发作萧凝念:“你小小的年纪,一派胡言!府中该有几个人,按制来,岂是你未成亲之人可以干涉得的!来人……”正要把这个烫手山芋送到太后宫里去,让太后好好她,一旁的齐王养了急。
这急着的没有理由,齐王背后还不时流露出不把未婚妻子放在眼里的话,但此时无端的齐王急的变了脸色。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会去请太后,但齐王陡然间忘记一切可以求援的人,他自己上前跪下。
咬一咬牙,齐王满面羞愧:“父皇息怒,是儿臣让县主来的。儿臣不敢夺父皇宫中新人,又不敢对父皇说,就让县主来说。”
太子瞠目结舌,随后对齐王又羡慕又敬佩,觉得他真有胆量。而这个时候,也终于接收到两个不断瞄来的眼神。
一个是阮英明的。
小二没有凑趣的为袁训说情,人已经足够多了,他有他的主意,他要保持他的好圣眷,徐徐的为袁兄而图之。小二站着,但一直注视太子,暗示他皇上正在气头上,殿下不说话最好。
另一个是柳至。
柳至和小二是一样的意思,此时这风头不出也罢,这是霉头才是。
太子心想此事从长计议也罢,而且可算明白了,原来齐王兄长他也不想要,可见纳妾这事情,自己并不孤单。太子暗暗想主意。
齐王的出来,把让黄跃打消火气的皇帝,又惹出新的一团怒火。手指齐王大骂:“下作的东西,你是那不尊贵的人吗?不该学的你也学上了!”
袖子一拂,喝命太监:“传旨,把他幽闭,不许出府一步!”最后一句泄愤似的长喝着还不解气,怒眸看向念姐儿。
袁训看在眼中,抢先叩头:“回皇上,此事是臣的错,请皇上治臣之罪!”
皇帝怒眸看向他,兵部侍郎,背后没事儿就大骂袁尚书的荀川看在眼里,这是王爷的亲家,此时不能大义灭亲,荀侍郎抢先叩头回话:“回皇上,大捷议和诸多事情,还要用到忠毅侯!”
皇帝忍忍气,用着这个,用着那个,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都来逼迫朕的坏东西们。
御案一拍:“继续停职,继续在家闭门思过!但有公事,再找他不迟!”
老臣们痛呼:“皇上,这处置太轻啊。”
另一帮子人疾呼:“皇上,这是一帮子奸臣。”
“你奸臣!”
“你才奸臣!”
“就你最奸臣!”
皇帝眉头跳个不停,咬牙切齿:“退朝!”
…。
念姐儿在奶妈女官簇拥着,在她们的埋怨声中往后宫去见太后。“我的姑娘,你办这样大的事情,事先也没对我说一声,”她自小的奶妈,从太原跟来的,哭天抹泪,以为耽误念姐儿的前程。
念姐儿面色平静,并没有回话,身后有人也叫住她:“念姐儿。”袁训是跑着过来,到侄女儿面前站住,心疼的看着她:“傻丫头,你怎么不跟舅舅说一声儿,”
“舅舅,我就是这样想的。没有舅舅,也这样想。”念姐儿调皮的眨眨眼睛。
袁训沙哑着嗓子:“舅舅谢谢你,你只往舅舅身上推吧,是舅舅带坏的你。”
“自然的,太后最疼舅舅,要往舅舅身上推呢。没有舅舅,怎么敢去金殿上说。在金殿上,有舅舅。这出来了,还是赶紧去见太后的好。”念姐儿轻笑。
“那去吧,”袁训叮咛着,在念姐儿背后又加上一句:“往舅舅身上推,记住了。”
念姐儿嘟囔:“记住了,谁会记不住。舅舅和舅母那样的好,怎么能忘记呢?”
太后在宫里已收到话,跟进来陪她的陈留郡王妃大眼瞪小眼。如果只有她们在,太后也许会把郡王妃埋怨上几句,怪她没有教导好女儿。但旁边还有一位,挺着大肚子兴高采烈正在喝彩:“真看不出来,以前我最疼的是加寿,以后啊,我也最疼念姐儿,哎哟,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要是让念姐儿知道,该生我的气吧?”
长公主在这里,继续唯恐天下不乱,太后笑也不是,怪也不是,什么也没有说。
瑞庆长公主的“好样的,念姐儿有胆量”的话重复很多遍,念姐儿进来。
她往太后面前一站,垂着袖子垂着头,好可怜的小模样。太后心软成一小把,把她搂到怀里,忿忿地道:“这不能怪你,全怪你的舅舅不好,是他带坏了你,”
陈留郡王妃柔声提醒:“您把宝珠说进去了。”
宝珠怀着小七呢,就是不怀小七,生下六个好孙子,太后看她极重。这就谁也不说了,太后扳着手指头告诉念姐儿:“今天你就留在我这里住,晚上皇上来了,当着我的面,给他陪个不是,你呀,太胡闹了,这事儿办得自作主张,”
念姐儿低低悄悄地道:“想对皇上说,去看看齐王殿下。”齐王竟然会为自己说情,结果把他自己弄成幽闭,出乎念姐儿之外。于名分上,于情理上,念姐儿说想去看他,不如想去问问他怎么想的。
太后也稀罕:“齐王素来是稳重,怎么会跟着你胡闹?”
瑞庆长公主大拍巴掌:“母后,看看皇家也有真情的人,以前我以为只有父皇一个是的。”
板着脸一直生气不说话的太上皇乐了,标榜着自己:“齐王像我三分,也就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