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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春节后,我回到徐州就搬出了张子西家。我住进了学校宿舍,徐州五中有一个约两百多平方米的天然池塘。我住校后,和室友张鹏经常在此冬泳,那时的冬天近零下二十度,我们五点半就起床了,先在自来水冲一下,就下到池塘里游几圈。一群驻校的少年,经常一起玩耍,少不了男孩的淘气,但他们没有一个敢和我们一起冬泳的。

学校有一位地理老师,他教的地理bAng极了,听他的课大家都聚JiNg会神,就像听文艺节目。他大概是与右派有关的阶级敌人,我们气味相投,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早上,我们一起玩双杠单杠,一起跑步。在单杠旁休息的时候,面对两个大男孩,他完全放松下来,幽默俏皮笑话连连。

他知识面开阔,JiNg于地理,对曲艺也有研究,不时来个段子,让你笑口常开。有一天他对我们说,学校以前也有一位学生喜欢运动,他父亲做过徐州矿务局局长,现在省里做官。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哥哥,文革初期Za0F派的血腥暴行,我的潜意识里,惧怕别人提及父亲和他的职位。我怕招惹是非,以后不敢接近他了。回想当我疏远他的时候,他那疑惑不解的目光,至今觉得愧疚。他是一位难得的优秀教师,身上散发着放任不羁,却有着优秀知识人的气质。

不久,学校来了一帮农村退伍老兵,素质b较低。他们白天当老师教政治,晚上聚集在一起打牌,吵吵闹闹到大半夜。他们是文化少,军队呆了几年,就来到城里教高中了。那些政治教材,这些自己没有弄明白,常常任意理解乱发挥,说的驴头不对马尾。听老兵的“讲课”错误是多多的,对b王广亚老师的语文课,深入浅出的解析、声sE俱茂的朗读,感觉到了胡扯淡和做学问的差别。

有一次政治考试,那个政治老师发了神经,随意给了我六十分。我把卷子交给了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很负责任,仔细的看完了我的卷子。王老师带着我找到了这个退伍兵,当面指出他是胡来。出乎意料,这个退伍老兵态度很好,笑着接受了王老师的意见。

1971年9月,事件发生后,中国大地上出现过回归正常的曙光。那时重病了,不能斗争了,社会有了一段喘息时间。这段时间,我们高中所谓学农学工劳动很少了。这些繁重T力劳动,对于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是不人道的摧残。

少了一些极左,班上学习氛围好多了,张效东同学喜欢上海“文汇报”上的短篇,时而传播给我们看,并且做出点评。效东对文章的点评颇为理X,有根有据深入浅出,引发了几个男生的文学讨论。这引发了学习兴趣,促进了语文知识的探讨,活跃了学习氛围。那段时间,我的作家梦似乎苏醒,对此兴趣盎然。

班上晚自习的时候,同学们认真做作业,读书景象犹如今日的学校。一天晚上,一位nV同学的父亲,站在教室外走廊上,透过窗户看着正在读书的nV儿,看着正在安静晚自习的同学们。这位父亲突然情不自禁,大声对同学们说,“你们真好,这样的年华,能这样安静学习!”。

这突然的声音,震动了在场的人,我怔怔的看着他,感慨这发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实际上,在那个动荡的荒唐时代,那是无数的父亲母亲,对孩子能安静读书的企盼。这位父亲,表达了人民对过正常生活的向往,对子nV学业有成的希望。学校学习气氛好了很多,教学质量显着提高。

1972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正在教室上自习课,一个同学在走廊窗户喊我,说有人找我。我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往下看,只见父亲正站在楼下。我又是开心又是惊奇,以往父亲到徐州出差,都是通知我去哪个宾馆或招待所会面。这次完全出乎意料,父亲突然独自一人来到了我的学校。

原来父亲是在北京刚刚开完会议,回南京途中,在徐州下了火车,坐公交车直接来到学校的。父亲带我走到学校门口的一条路上,看了看四周无人,就迫不及待说,“国家要恢复高考了!”。父亲接着说,国家要安稳下来了,要好好发展经济了。看我觉得有点不理解,父亲接着继续激动的说,“这是周总理亲口对彭冲主任说的”。多让人振奋的消息,我握着父亲的手,高兴地跳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下午,我们父子心情特别的好,一起随意漫步。父亲说,这段时间少了很多左的g扰,生产有很大的起sE,这样下去国家会好起来的。父亲要求我认真读书,扎实的把各门功课都学好。父亲讲了他小时候,全家勉强吃饱饭的情况下,祖父是怎样艰难地供他读书。

父亲第一次不再遮掩,给我描述了德国煤矿机械化生产的景象,德国矿工的衣食住行。父亲告诉我,他以前在检查中描述的德国,是为了能蒙混过关,不得以胡编乱造的谎话。其实这些我是都知道的,从父亲的的表情和语言,管中窥豹,我们多少了解那个国家的富裕和文明。

父亲最津津乐道的德国煤炭工业机械化,虽然我认真的听,但是听不懂,超出了我的想象。很多年以后,在美国克利夫兰市,面对废弃的六十年代老工业基地,望着那宏伟的旧厂区,我才理解父亲那时想对我讲的是什么。

父亲说,中国说的太好了,做的太不好了,人工非常辛苦和低效,工人农民太辛苦了。父亲列举了德国工农业机械化,对于生产的重要X。这些科普,对一个生活在封闭空间,十五岁的少年,是无法理解的。这些科普的魅力,我是在几十年后,参观完底特律福特博物馆,才领略到的。那时身处落后的中国,无法想象到,欧美百年前的工农业机械化。

父亲再我脚踏实好好学习,不但要上中国的大学,以后还要去读德国的理工科大学。父亲说,德国机械是世界最好的。我对父亲说,我想读文科,以后写书成为一个作家,写的文章给天下人看。父亲听后坚决反对,他说,国家以后不会胡闹了,你学成要归国参加建设。学习文科,容易讲错话写错文章,一个不小就会被打成右派,不但自已受罪而且全家遭殃。

父亲给我讲了一段往事。1956年大鸣大放,号召向党提意见,年轻人为了进步,提了不少意见。那些喜欢文科的年轻人,把自己的意见,写成了文章,上交了领导。因为父亲喜欢琢磨机械设备,没有写成文章,也就没有书面意见。结果写文章的年轻人,有了向党进攻的确凿证据,都被打成了右派。父亲郑重要求我,长大学习理工科,不学文科写文章。

文化大革命停学的三年,我了大量的等文学作品,想过长大后做一个作家。在那期间,在父亲的鼓励下,我又亲手制作了一台电动机,又想过做一个工程师。我曾经是一个多梦的少年,但从和父亲这次谈心开始,我与父亲有了一个暗暗的约定,以后做一个优秀的工程师。

天全部黑下来了,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了很多路了,感觉饿了。我们走到学校附近的博Ai街了,见旁边有一个小饭馆,父亲带我走了进去。父亲点了辣汤,生煎包子、一盘花生米和一盘h瓜。我已经很久没有在饭店吃饭了,加上好的心情,那顿饭真的美极了。吃完饭出来,父亲还要连夜赶晚一点的火车回南京。因为东关火车站很远,公交车早早就没了,我们要借电话向市政府要车。

我看到了一家政府单位,就跑了过去,向门卫老大爷借电话用。但老大爷不耐烦的回答,“不管不管,下班了,不借”。父亲见状走了过来,拿出自己工作证和他协商,但老大爷不愿意看工作证,只是不耐烦地一口拒绝。正当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位g部模样的人正在走出来,路过我们的时候,他主动的接过工作证,看完后亲自礼貌的带我们打了电话。

一会儿,徐州市革命委员会办公室段主任,带着一辆仸尔加小轿车来了。在徐州火车站贵宾室等车的时候,父亲交代我,今天的谈话内容一点都不能和别人说,并把在北京会议上发的礼品,一个JiNg致的日本产东芝小收音机留给了我。父亲教我礼貌待人,他常常要求我们,做人要“吃亏办事”。父亲是我了解世界文明的第一位启蒙老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1972年春节,破天荒恢复了三天春节假期,过个正常的春节。文化革命开始后,都是过“革命化春节”,就是春节期间正常上班不放假。其实,春节b迫矿工上班,只是没有人X的形式。春节被赶下矿井的工人,是不会出工真g活的,工头们也不会真的监督工人出煤的。

省燃化局约有五六十个人,这是一个复杂的团队,除了一些老省级机关的业务人员,还有一些人是Za0F起家调入省级机关的。这些Za0F派,在文革初期,分别是全省石油煤炭化学三个工业领域,各式各样Za0F派组织的头头,大部分是有文化的极左年轻人。

业务成为了重要的日程事项,不再是革命和斗争压倒一切了。省厅局级g部不再集中隔离了,可以回家住了,老g部恢复了工作,技术人员的处境好了一些。企业开始恢复规章制度管理,生产进入正常化。军管代表主要的任务是政治挂帅,管好全省燃化系统的政治工作,父亲主要工作是抓好行业的生产和发展,处理好繁琐的燃料化学工业业务事项。郭军代表是务实的,由于战争期间相同的军队生涯,他与父亲有许多共同语言。

省燃化局两位主要领导是同心协力的,但局机关Za0F派势力不容小觑。父亲当时主抓生产,面临阻力重重;一方面,Za0F派会唱极左高调,以学习伟大思想为由,无节制地占用时间和资源;另一方面,Za0F派常说些不切实际的话,提出互相冲突的概念,为难局领导。每当遇到问题,不是从业务角度来解决问题,而是小题大做无限上纲。

局里Za0F派们,对父亲是不服气的,因为他是文革初期被打倒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现在黎政委这些将军信任,父亲又成了当权派。Za0F派从而常找父亲的茬子做些小动作,有一次两位Za0F派上班时间聊天,说因为样板戏的成就,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父亲听到后,觉得那么多工作不做,净说些扯皮无用的,就厉声说道,什么诺贝尔不诺贝尔,抓紧完成手里工作,上班时间不要闲扯乱侃。

Za0F派把父亲的这些话作为走资派言论,去郭军代表那里告状。抓政治工作的郭军代表听完后,笑笑说,是啊,啥诺贝尔不诺贝尔,还是赶快g活要紧。领导班子两位主要负责人意见一致,省燃化局的Za0F派们翻不起浪来。那时,业务厅局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自己做事的,没有借调过来的非编制人员,不像现在,“正式工”闲聊“临时工”做事,人浮于事。

省燃化局里的Za0F派,也会不时去省革委会告状,每次都被彭副主任黎政委驳回。有一次,局里Za0F派有人写信告状,说郭军代表和父亲等人,经常周末聚在一起,吃河豚鱼喝洋河大曲。黎政委认为,周末是业余生活时间,朋友在家自己掏钱聚餐,又没有花公款,属于日常生活,批示不予理会。

还有一次,父亲下基层一线督导检查工作,按规定向工厂食堂交了钱和粮票。天气寒冷,露天生产环境,大家受冻了,中午食堂吃饭时,多加了一锅老母J汤。局里吴姓Za0F派得知消息后,指责父亲多吃多占公家利益,上纲上线批判父亲Ga0资产阶级特殊化,并带人去省革命委员会告状。在省革委会大会议室里,彭冲副主任听完他们的揭发,冷淡地问了一句,“你就不喝老母J汤?”,然后就离开会议室了。接着,黎政委没留情面,斥责了Za0F派们的小题大做,表扬了父亲亲临一线生产现场,在基层靠前指挥的工作作风。

在那个“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父亲敢于任用技术人员。国家多年大学停止育人,原有的知识分子在生产建设中越发宝贵,而疯狂的政治运动又贬低知识分子。一些在外地工作的江苏籍老工程师,要求回家乡江苏工作,父亲都持欢迎态度妥善安置。例如太原重型机械厂的一位总工程师,请求回江苏,父亲亲自为他在燃料化学工业系统对口专业安排工作。

父亲也惜Ai年轻知识分子,认为他们是江苏燃化工业经济增长的推动力量,亲自安排了不少文革时期毕业的大学生工作。例如一位国家老部长的子nV,他们是学化工专业的,从北京致信父亲,想到江苏化工企业工作,父亲亲自安排他们在南京化学纤维厂工作。经父亲之手安排在知识分子,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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