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排红小兵各显神通,组织各种活动,红小兵司令部也在打听大的革命行动,要Ga0全T集T活动。不久打听到,徐州五中红卫兵,要去云龙山破四旧。于是,司令部发出紧急命令,全T“五湖四海”红小兵,第二天到学校集合,前往云龙山破四旧前线,配合红卫兵战斗。
次日上午,红小兵年龄小走的慢,我们很晚才到达云龙山庙里,破四旧在进行中了。文革破四旧,就是毁坏公共场所古物品,对庙宇古迹进行破坏。在破四旧现场,容易破坏的都破坏了,是考验红卫兵小将的时刻了,要b谁能破坏那些很难破坏的残留古迹,看谁能毁坏的更彻底。
一个瘦瘦的红卫兵,穿着h粗布仿制的军装,拿着锤子爬到高处砸。他每砸坏一处,就能赢得一阵喝彩,然后他就带领大家狂呼革命口号。在红卫兵红小兵崇拜的目光下,他享受着巨大荣光,回到了地面。余兴未了,他又兴致B0B0,跳一段忠字舞。革命就是暴力,……是暴力行动。一群小孩子,目睹了野蛮的暴力,观摩了打砸抢破坏活动。
革命了大半天,中午饭没有吃,我们肚子很饿。我召集排里红小兵,围在一起念语录,想用JiNg神原子弹战胜饥饿。可是念了一会语录,根本不管用,反而觉得肚子更饿了。我们不念了,在山下找到自来水龙头,喝了一肚子水才略微好点。
那时我从心里认为,只要口号喊得响,清水也能当作粮,JiNg神决定一切。小伙伴们经常自豪地说,咱国最厉害,有JiNg神原子弹;这种原子弹是咱国独有,是设计的。美国没有苏联没有,别国都没有,他们没有咱伟大领袖呢。
饿肚子念语录P用都没有,我对JiNg神原子弹,第一次有怀疑,感觉有点上当受骗。上午吃饱喝足Ga0破坏,下午饿着肚子闹革命,感觉完全不一样。上山时豪情万丈,忍着饥饿从山上下来,尝到了饥肠辘辘的滋味,回家的路上,大家垂头丧气。这时我知道了,饿着肚子学啥主义思想都不管用,吃饱穿暖才是真的。
晚饭前回到家,向母亲讲述了一天经历。母亲听完后,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自言自语说,这是犯罪啊,大人没完没了瞎折腾,不该怂恿小孩子Ga0破坏。然后母亲对我说,以后不去学校了,在家里看书。这个要求,对积极要求进步的少年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是事业接班人,不参加Za0F,怎么接班呢。暑假前就停课了,不过学校没有关门,学生们还可以去学校,聚在一起瞎折腾。
不久从父母的交谈中,我知道了,父亲已经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母亲也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了。当亲眼目睹了批判父亲的大会后,我知道我不是接班人了。我们是ZaOF家属了,进入了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行列。我们老实了,听从了母亲的话,脱离了红小兵组织,老实待在家中,看看画画水彩画,不敢Za0F了。
一群无知的孩子,每天没事g,就学着大人研究阶级斗争新动向。一天,我发现院子角落埋有一块圆圆的石头,一起玩的小伙伴阶级觉悟很高,认为那可能是大院正南屋家,在石头下面藏了东西。那时教育小孩,过去的地主资本家,都把变天帐埋在地下,以便将来反攻倒算。
我们几个邻居小伙伴,也是闲得发慌,就回家找到一些工具,花了很长时间一起挖掘。结果挖出来的是废弃的石墩,底下什么也没有。那时的孩子,被教育的哪里都是敌人,整天都是斗争。一个人发昏,天下人跟着头晕;仿佛斗争他能乐,天下人都能乐。
在巷子里小伙伴中,有一些是中学生。他们有时带着我们小点的孩子,钻进秘密通道,进入贴上封条的第五中学图书室,每个孩子m0几本书出来。我们拿的大部分是书,那时是资产阶级的毒草,看的人会思想中毒,看是可耻的。所以,带出来的书籍,小伙伴们显摆一会,就随地遗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悄悄地把书收集起来,带回了家。我家大杂院里有两棵石榴树,我经常坐在树下读书,读了好多本。因为我喜欢读书,也就Ai惜书籍,书读完后,会悄悄地原路送回图书馆。那时我想,长大以后要做一名作家,写书给大家看。我看的第一本书是《少年文艺》,看的第一篇文章是〈骗子骗骗子〉。
那时几个普通人一合计,某个实权人默许,就可以莫须有罪名,对无辜的普通人施暴。开始是对单位的领导进行打骂批斗,后来又加上了知识分子,再后来又发展出了斗破鞋。
我们街上有一个大的民国四合院,里面是小塑料制品加工厂,几十个工人里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她师傅是我们院子里徐NN。厂里大学生技术员,是才貌双全的已婚男人,设计过出sE的轻工塑料产品。漂亮姐姐向往知识,倾慕技术员,喜欢听他讲解设计理念,也喜欢他设计的产品。她也时常为技术员展现厨艺,带一些自制美食给他品尝。据她师傅徐NN说,只是仰慕技术员,言语交流技术心得,并无身T接触。
平时厂里小伙子追求姑娘,都不成功,因为漂亮姐姐看不上他们,这引起了许多人的嫉恨。文革开始时期,自然人回归了原始野蛮属X,想玩耍人泄愤取乐。随着文革运动进入癫狂状态,有了斗破鞋说法,Ga0破鞋是底层人罪过,意味着普通男nVXLuAnj1A0。于是一天,几个追求姑娘不成的人领头,以莫须有的J情,押着这一男一nV游街。那个年代,老百姓看到的演出,就是邻居吵闹打架,现在大家都出来看游街,这可b邻居间吵架JiNg彩多了。大家兴致B0B0地看着帅男靓nV被侮辱,听着口口相传,不断加工完善的hsE段子。他们喊着打倒破鞋打倒流氓的口号,给nV的脖子挂上破鞋,男的脖子上挂有流氓字样牌子,一大群人漫不经心地跟着凑热闹。
漂亮姐姐的师傅徐NN,听说要游街了,不敢面对歹徒,保护徒弟阻止施暴。她跑回院子里,愤愤的鸣不平,指责策划游街的青年工人,是小人打击报复。徐NN说,nV徒弟只是崇拜技术员的才学,他们之间没有J情,不存在Ga0破鞋。徐NN老了力不从心,恳请求院里大人们帮忙,去保护自己的nV徒弟。
我们院里大人,因为工厂Za0F派“武斗”,就是Za0F派的两拨人,都声称自己是正宗派,对方是假货,就打起来了。Za0F派人不多,但天天打来杀去,工厂停工停产了,工人就不用上班了。在徐NN的请求下,他们也去看游街,于是我们在大人的陪伴下,跟着游街队伍一起走。每当别的小孩子,向他们抛杂物的时候,我们小孩就一起上前阻止。
技术员是老实本分的知识人,但在穷凶极恶暴力下,被吓的双目呆滞面如Si灰,戴着牌子低着头,步履蹒跚任由摆布。而此时此刻,漂亮姐姐面对暴徒,竟然毫无惧sE,充满了自信和坚强。在她的怒视争执下,加上我们院子大人在旁边帮腔,领头的几个男青工退缩了,不敢再对她推搡了。她昂首阔步一脸正气,脖子上一双破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的。
她心里知识是神圣的,根本看不起这几个可怜的家伙,知道他们是追求不成报复发泄,编造J情是哗众取宠,满足自己肮脏的心态。漂亮姐姐也看到了我们小孩子了,目光里充满了温馨和感谢,加杂着无奈和愤怒。
不久前,我小学nV同学父亲,婚外情捉J,被nV方丈夫游街示众。我正好路过,看到那对通J男nV,完全被吓傻了,任凭W辱打骂。漂亮姐姐是勇敢自信的,目光坚定中带着疑惑,深深地刺伤了我。为什么可以拿莫须有私生活发泄呢,我那时不知道通J不犯罪,这群暴徒才是真正的罪人。
1966年春夏之交开始,不能上学了,母亲仍要求我们读书,并亲自授课,给我上的第一课是初中代数。看到别家孩子都不读书,我对母亲说,他老人家说知识越多越反动,读书没用的。这时母亲坚定地说,那是骗人的,他自己的孩子是读书的。母亲还说,不能做没文化的人,读的书越多越好。那个政治挂帅残酷斗争的年代,母亲这些话犯了大忌,我终身记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父亲到德国后,投入了考察与学习中,要找到实现中国煤矿机械化的方法。事与愿违,中央“五一六通知”发表了,十年文化大革命拉开了序幕。中国近代史上,主导的迈向现代化进程,刚刚起步就嘎然而止了。
国运不济,中国进入了反科学、反传统、反人类的十年浩劫时代。父亲身在德国,紧急通知,召唤立即回国。那时国内各种各样的负面血腥消息,已经传到海外,以父亲的才g,是能够在德国留下来,成为大型煤矿的高管。德国煤矿上一位华侨,悄悄告诉父亲,只要下了决心,也是有办法,将国内妻儿家属弄出来。
父亲尽于忠诚没有迟疑,立即奉召启程回国。父亲知道,自己回国后可能的遭遇,但是他感恩于自己老领导,感恩于。自已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年纪轻轻受到了恩宠重用,不愿意背叛。父亲不知道,忠诚将换来的是,在这个组织里,三次被打倒,残酷无情的折磨,直至以莫须有的罪名冤狱至Si。
父亲一下飞机,北京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一片。父亲感到不祥之兆,匆匆忙忙赶到国家煤炭工业部,部里闹得很厉害。父亲获悉张霖之部长,被红卫兵关起来遭到了殴打,于是千方百计托人,想探望身陷囹圄的张部长,终究未果,看守的太严实了。
1八千主官大会上,直接批评了,暗示要为“大跃进”饿Si的人负责。那时毛已经被吹上神坛,容不得半点批评怀恨在心。知道,张霖之部长是最信任的新四军老部下,文革刚开始,就点名张霖之是ZaOF分子。在其授意之下,鼓动红卫兵,关押批斗中央委员张霖之部长,为下一步整国家主席、中央副主席做铺垫。
父亲又去找熟悉的老领导徐今强等,以及其它部委里新四军老领导老战友,也不见踪迹,有的躲起来了,有的关起来了。父亲当时就后悔了,没有听从张部长的建议,先组建总公司,把家搬到北京,然后再去两德学习。父亲走投无路,只有自投罗网,赶快回到徐州,向原来单位徐州矿务局Za0F派报到。
父亲知道回到原单位,要接受野蛮的批斗,残酷的折磨。一念之差半生磨难,冥冥之中注定的,如果我们一家人先搬到了北京,这时父亲只要靠边站回家就行了。父亲就不会被批斗被打伤了,也不会因为工作上的原因,遭受一次次报复,受尽了人世间折磨。
在北京火车站,到处是一拨又一拨,大串联的红卫兵;到处是大喇叭高音广播,声嘶力竭的革命口号。父亲意识到,又要Ga0那些根本行不通的,花里胡哨的东西了,生产和学习都是修正主义的罪恶了。父亲带着行李,挤上了回程火车,坐在拥挤的y座车厢,久久不能平静。火车开动了,父亲思来想去决定淘汰行李,扔掉一些物品,这些东西在Za0F派那里是罪证。
行李中件件都是心Ai之物,父亲真的舍不得扔掉一件。辗转反侧左思右想,深夜,父亲终于跨出了第一步,第一批扔出火车车窗外的,是照相机手表等物品,这是在德国几个月省吃俭用购买的。多年以后,父亲对我说,最舍不得的是那个拳头大小的照相机,在西德为了拍资料买的,花了一大伙食费,狠了几次心才扔掉。
睡了一会,想了想,还要继续扔。第二批扔掉的,是在德国煤矿和工厂的学习笔记和照片等。这是在德国,白天上课参观交流,晚上回忆整理出来的,是几个月心血之作。父亲想留下来,以后运动结束了,也许还有用。但是一旦想到,这可能是里通外国的证据,狠了狠心从车窗扔了出去。
当火车快进徐州火车站的时候,再三犹豫又痛下决心,最后一刻,把给家人买的衣物巧克力等,还是扔出了火车窗外。这一扔,我推迟了几十年,才吃到原汁原味的德国黑巧克力。看着已经空下来的行李,父亲难过的犹如万箭穿心。
火车刚进站台,还未停稳,父亲就看到了前来“欢迎”的队伍。Za0F派们举着横幅,十分醒目呛眼,呼喊着革命口号。已经轻装了的父亲,从失去珍贵物品的难过中,回过神来。父亲走出车厢,向着那群Za0F派,无奈地自投罗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打倒ZaOF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热烈欢迎”声中,父亲被押解上了一辆“解放牌”卡车。车厢上,十几个无产阶级革命Za0F派,围着一个刚刚从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回来,且也想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卡车驶向徐州矿务局机关所在地,Za0F派们不断地呼喊口号,任意对父亲的随身物品翻查。闹腾了一阵子,Za0F派们累了,静了下来。
卡车行驶在颠簸的路上,一个人慢慢靠了过来,在站立不稳的摇晃车上,顺势给了父亲一拳。父亲定眼看去,是那个姓袁的煤矿工区长,多年前父亲下煤矿,发现他在坑道饮酒睡觉,被父亲踢醒痛骂一顿。这个袁工区长不但认错好,且工作表现也不错,一段时间后调入了局机关。
卡车缓缓驶进了矿务局机关大院,这里已经为父亲的归来,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ZaOF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批判大会”。从卡车上下来,父亲听到了会场传来的阵阵口号,看到了他参加这个欢迎仪式的盛装,一顶他姓名上打着X的高帽子,一个写着ZaOF走资派的木牌子。Za0F派把牌子挂上父亲脖子,戴好高帽子,然后向礼堂门口Za0F派示意,顿时会场里面又传出了震耳yu聋的口号声。
接着,父亲被两名Za0F派双手反简押入会场。进入会场的时候,因被押的抬不起头,只能听到口号声看不到人。当押上会场主席台台阶的时,父亲看到了其他几位局领导和他一样的装束站立一排,他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从他们面前经过,到主席台中心位置的时候,父亲听到了身边麻副局长的微弱低泣声。
父亲上台站稳后望去,台下前排的人的确是义愤填膺斗志满满,展现了扞卫革命路线的壮志。这些都是平时不受待见的人,Za0F的确是爽歪歪,可以任意侮辱平时受尊敬的人。中后排大部分是看热闹杂耍的人,有的幸灾乐祸来看局长出丑,也有少数人投来同情的目光。
大会主题是批判张霖之在煤矿行业的ZaOF修正主义路线,控诉局领导只抓生产不突出政治的罪行。一位批判发言人指着父亲质问,生产安全大会只说安全要求,不宣传思想,没有他老人家教导,怎么能安全生产!也有的发言人,会提到局领导下煤矿,中午食堂打饭的时,掌勺的大师傅会舀起一大勺r0U,一点不晃动地送入他们的碗中。
暴徒们搜查父亲行李的时候,没有发现资本主义的物证,让父亲少受了很多罪。父亲暗自庆幸自己在火车上的决定,在德国考察学习期间的物品,已经被提前扔掉了。一个星期前,父亲还在国外参观考察做笔记,憧憬着国家煤矿机械化未来;人生多舛,现在就被Za0F派隔离审查批斗,失去了人身自由。
批斗大会结束,Za0F派组织接管了徐州矿务局,生产处于半停顿状态;父亲开始每月仅发三十元生活费,还好,母亲的工资相对b较高,家里生活影响不大。父亲的官场生涯中,开始了三次被打倒的第一次。父亲被告知,所有的局领导都是走资派,都要停职审查接受批斗。父亲从此将面对漫长的集中隔离审查,暴力批斗和JiNg神折磨,过着囚徒般的生活。
允许父亲回家了,回国行李经过三轮自查自纠扔掉淘汰,经过两轮的Za0F派明里检查暗中偷窃,稍微值钱的物品没有了。Za0F派们嘴上反对西方资产阶级,手上行动很现实,也喜欢德国日用品洋货,一点没留都拿走了,父亲行李所剩无几了。
回到家里,摆脱了Za0F派的监视,父亲放松了一些。尽管没有实品,父亲还是向我们描述了德国黑巧克力的味道、形状和颜sE。尽管父亲藏藏掖掖说了德国煤矿工人的一些情况,我们多少知道了德国的一些真实情况。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痞子们斗的其乐无穷。学校已经瘫痪关门,昔日到处惹是生非Za0F、破四旧Ga0破坏的红卫兵红小兵,整天无所事事了,成了街头巷尾的流子。我开始不断地行走在市区医院家,和父亲效区局机关家之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时文革Za0F不满足狂热喊口号了,施行的暴力更加血腥。人们抛弃了一切温良恭俭让,革命就是暴力,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痞子运动扫荡着三千多年的中国文化。
父亲经常被批斗,还要写检查和参加劳动。一天下午,我刚到父亲那里,邻家nV孩子说,父亲中午就被Za0F派抓去了,下午全局要开批判斗争大会。那时我这儿家门外的墙上,贴着打倒父亲标语,每个字都有一米见方,还在父亲名字上打上大X。因为父亲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其他邻居孩子都不理我,只有这个nV孩和我说话,我们一样大,她心底善良乐以助人。
我不放心父亲,想去批斗会场看看,但是又不敢,毕竟年龄小,惧怕那种场合。正在这时,经常来我家玩的刘师傅来了,告诉我晚上去他那吃饭。刘师傅是附近一座煤矿的工人,家属都在乡下,是我们老家人。Za0F派的什么派别,刘师傅都不参加,也不怕受牵连,工余的时侯经常来我家,与父亲聊天陪我玩。
我告诉他,知道父亲正在受批判,他听后,安慰了我几句。我告诉他,想请他陪我,一起去看看批判大会。听了我的话,刘师傅吃了一惊,连连摆手说不行,小孩子不能去那里。我一再央求他,他想了想说,那我们只进去看几分钟,以后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讲。
刘师傅用自行车带着我,一会功夫就到了局大礼堂门口。刘师傅指着停在门口的卡车说,局里十几个煤矿,都派人来参加批斗大会了。刘师傅带着,我们一起走进了大礼堂,里面已经座无虚席了,批斗大会正在进行。父亲和王其华书记,戴着大牌子,站在主席台中央;台上还站着其他几个走资派,他们戴的牌子小。
我们站在最后排座椅后面,看到一个批判发言人,念完手中的批判稿子,又指着父亲大喊大叫。他斥责父亲走资本主义道路,在矿山对无产阶级工人,大Ga0管理条条框框,经常严厉的熊人。他刚刚说完,父亲抬起头,进行了反驳,但父亲面前没有麦克风,说的是什么,台下人听不到。这个人面对父亲的反驳,急得说不出话,口中只说“你这是,你这是,……,你这是”,然后,就急勿勿走下主席台。
刘师傅这时对我说,我们回去吧,拉着我就走。刚走出几步,听到吼叫音,“你这是对无产阶级工人不满,……。”我们站住了,转身望去,批斗大会主持人在主席台上,正在大声训斥父亲,双方在激烈辩论。主持人一边向台下示意,一边高呼口号,“把ZaOF走资派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这时窜上台两个人,走到父亲面前,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打。父亲流血了,被打倒在地上了,试图爬起来,此时此刻我惊呆了。望着倔犟的父亲,又被Za0F派抓住双臂,双手反剪抓着头发,强行按下了头,我流出了眼泪。我问自己,父亲犯了什么罪,可以被暴力伤害,法律在哪里。父亲不屈的人格形象,对我的影响深远。刘师傅赶快拥着我,半搂半抱走出了会场。
在去刘师傅家路上,他说,“徐哥管矿山安全特别严厉,不尽人情世故,为了这些,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一些人,记恨在心报复他。”刘师傅b父亲年龄大,称呼他为哥,也许是尊敬吧。我问道,那工人呢?他回答,“工人又不傻,徐哥这样做是为他们好,发生事故Si的都是一线作业面工人。但Za0F派里,管事的哪有一线工人,都是原先的小g部,很多人因为安全管理过失,受过徐哥严厉训斥。”刘师傅又说,“听矿上人说,他们最恨徐哥的是,每次重大事故,徐哥都要从自己开始,分清各级管理人员的责任,上至局长矿长,下至工区长班组长。”他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管得松了,一个月事故,超过那时一年。可谁也不在乎这些,只要开工前后读语录就行了”。
那天晚上,刘师傅送我回家时,父亲已经回来了。看到父亲脸上的伤,我装作没有看见,就去里屋睡觉了。刘师傅走后,父亲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看我睡下,还说了几句俏皮话。也许是白天受了惊吓,也许是晚上吹了凉风,半夜里我发起高烧。我睡得迷迷糊糊中,一会儿听到批判大会的吼叫声,一会听到有人和父亲争论着什么,一会感到父亲在我额头上敷毛巾,一会感觉有人给我量T温,……。
后来一个晚上,召开批斗大会,是那个邻居小nV孩陪我去的。再后来,我是自已一个人,去的批斗大会现场。经过这些锻炼,我心理坚强了,再看到父亲Za0F派施暴,不掉眼泪了;我心里暗暗为父亲不畏qIaNbAo,有理就不低头的人格骄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过批斗大会,目睹父亲被打,从此我再也没有了g部子弟优越感,再也不为特权沾沾自喜了,心里向往平等自由。再后来,Za0F派忙着内讧,互相文攻武卫,文攻什么话都骂,骂急了就动手打驾,武卫甚至动刀动枪。Za0F派之间g了起来,没功夫批斗会了,父亲相对轻松了。
一天,局里的一位工程师,来看望父亲。他给我带来了一本制作电动机的小册子,对父亲说,觉得我有能力,是一个工程师的料。他说,我可以按照书上的指导,自己制造一台电动机。父亲一直以来,都反对我Ai好文科,不让我喜欢书,觉得当作家容易成为右派,过悲惨的日子。听了工程师的话,父亲鼓励我做出一台电动机,长大了做工程师。
回到市里家,我买了漆包线和铁钉,又找到了一些空罐头盒子等等,凑够了全部制作材料。那个年代,这些材料很缺乏,我很怕做坏浪费材料,就躲在房间里独自JiNg心做零件。全部零件都做好了,我组装起来,成功制作了一台电动机。
电动机转动起来,公开展示的时候,我们院子里轰动一时。这时我洋洋得意,又幻想长大后,要做优秀的工程师。我的少年多梦,一会当作家,一会做工程师,唯独没有想过当官。一直以来,我的潜意识里,把父亲当作一个工程师看待,似乎对官没有兴趣。
那时红小兵战友,闲的无聊发慌,聚集在一起,Ga0破坏恶作剧找乐子。一天晚上,我从父亲那里回市里家,走到我家附近的一个胡同口,看到一群男孩,正在霸凌一个乡下少年。我鼓足勇气,大声请求他们不要欺负他。我知道这些坏孩子德X,虽然心里很虚,但是故作镇定。
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我走上前,拉着那个少年就离开。一时间,那群孩子不知所措,并未阻止我们离开。我赶紧小声说,不要回头一起快步走。我们刚刚走了一小会,听见后面一阵骂声,这群坏孩子反应过来了,喊杀喊打追来了。我立刻拉着他,撒丫子跑进一个胡同,胡同里没有路灯,都被这些小孩子用弹弓打碎了。那群恶作剧小孩子,追了过来,望着漆黑的胡同,毫无办法。
过了几天,传来一个震惊消息,麻副局长不堪忍受暴力冲击和JiNg神侮辱,上吊自杀了。麻副局长自从受到批判,特别是遭到R0UT暴力侵犯,JiNg神刻薄侮辱,就处于了JiNg神恍惚中。当Za0F派宣布了几条针对走资派具T措施后,他的JiNg神崩溃了,悄悄地上吊自杀了。
由于定X麻副局长是“自绝于人民”,除了直系亲属,不允许其他人为他吊唁送葬。父亲不能为他说一句话,也不许去探望他的家属,回到市里家中,有时候会喃喃自语,有时候会对着家人,叙说这位副局长的往事。父亲也会指责他的懦弱,选择自杀自己解脱了,让亲人和同事心碎。
也是在这不久,父亲痛苦地获悉,国家煤炭工业部张霖之部长,不堪忍受侮辱自杀身亡了实际上是被Za0F派群殴致Si。新四军老旅长,不仅是老领导,也是良师益友,父亲有时含着泪花,自言自语重复着,张部长曾经私下对他讲的话,“天天躲在游泳池里,经济能Ga0好吗?”。
父亲参加新四军后,一直是张霖之旅长部下,部队离开苏北,父亲跟随他先去了山东鲁南,后来又去了胶东半岛。父亲在他的指挥下,参加了徐蚌大战。接管大陆政权后,父亲才和他分开。以后,他们在徐州煤矿再次相遇,那天晚上,老领导拉着父亲的手,彻夜长谈。往事历历在目,我曾见父亲独自房间里,泪流满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个时期Za0F派,今天这个派别上台,PGU没有坐热,明天说大话的人,又支持另一个派别,采取非法拘禁等手段,暴力把权力夺走了。那时不管谁有权,父亲这些走资派们,都在接受劳动改造,无休无止写检查,断断续续的批判斗争大会。
牛b吹得震天响,继续革命,革命就是暴力,……,说大话就是JiNg神原子弹。领头说大话的人,吃得胖胖的,服务人员围着,享受着特供,指导着简衣陋食,甚至挨饥受冻的人,不断革命继续革命。徐州矿务局Za0F派组织,分化成两大派系,支派和踢派。双方为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正确革命路线”,叫喊着“文攻武卫”。
文攻武卫,就是先破口大骂互相W蔑,以最恶毒语言攻击对方;接着是双方大打出手,甚至持械持枪欧斗。整个矿区一片乌烟瘴气,不生产坐吃山空,以往积累的本钱渐渐败光了,事故不断停工停产。在运动斗争中,痞子其乐无穷,人民惊恐困苦之中。Za0F派派别之间的内斗愈演愈烈,成为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1969年,召开了第九次代表大会,局势平缓许多,允许父亲的矿工朋友探望了,也允许父亲更多的回市里探亲了。父亲的境遇好了些,经常和来看望的矿工朋友一起聊天了。父亲常给他们说,粮食是种出来的,煤炭是挖出来的,好生活是g出来的;整天文斗了又要武斗,光喊口号不Ga0生产,这样是没有出路的。父亲还说,自己家的二亩地没有种好,还要教全世界种地,这是吹牛b瞎胡侃。
父亲回到市区家里,一盘花生米加一瓶白酒,与院子里邻居喝酒聊天。父亲稍微酒多了点,会在院子发牢SaO说,国家不提高生产力,说大话喊口号有个P用。父亲说,就像医院,他老人家说要办在农村,那能行的通吗。我家马医生在城里,大家进城看病,一天能看一百个病人。她搬到乡下住,就隔壁那家农民方便,那另外九十九个病人怎么办呢。……。
这时母亲会提醒,这些话不能说,父亲虽然虚心接受意见,但是坚决不改,还是继续说。父亲与人交谈推心置腹,相信对方人品,对人与人之间欺诈权谋和政治手腕研究少。父亲的处事作风,不适合权谋诈争。那时他说的心里话,面对的是质朴的人们,知道他是走资派,也没有人告密。
我们的大杂院里,大家互相T谅互相帮助。有一次我不小心伤了邻居一只下蛋的J,也只轻轻责备并不计较。当我一个人在家时,邻居会请我一起吃饭。在文革初期的日子,尽管外面波浪汹涌,我们在这个民国院子里,还是受尊敬的一家人。
这时父亲这样的走资派,主要工作就是做些打扫卫生杂活、写检查和巡回十几个煤矿,接受大会批判。g杂活可以作为生活消遣,本来就是农村穷孩子。批斗大会,面对气势汹汹批判发言,只要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也就习以为常了。
但是写检查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是有技巧的自W文学创作,对于父亲这样有理不让的人的X格来说,是痛苦的。文革要触及的是灵魂,自W轻了有糊弄之意,重了又有哗众取宠之嫌。每当Za0F派头头,要求父亲结合以往工作实际检查自己的时候,父亲会沉入对矿山事故的敬畏之中,对事故成因的分析之中,对人员物质损失的自责之中。那是多年来,无数个半夜电话铃声和白天紧急呼唤,形成的意识积累。
以往的工作,父亲不敢怠慢,只要发生事故,他都要求各个煤矿矿长尽快报告。那些曾经的事故,是父亲切身亲历的,他真心觉得自己有责任。面对Za0F派谈起这些事情,父亲反思是发自肺腑的,有时会忘我的分析,哪些事故是不可抗拒的,哪些是人为责任造成的。
父亲出于内心深处的责任感,只是检查自己能力不够和知识不足,检查自己工作的不到之处。父亲真的说不出来,这些具T工作,和教导有啥子关系。这些让Za0F派头头,对他的检查很不满意,说缺少无产阶级觉悟,不能触及灵魂。有一次,父亲说到降低事故率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把德国矿山机械化,作为中国煤矿愿景加以描绘。这的确和触及灵魂一点关系没有,气的Za0F派当场拍桌子,对着父亲大骂一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也有让人释然的检查,把真心话表达出来,检查是这样写的,以前我说参加新四军的时候,眼睛看向延安方向,心中想到解放全人类。其实这是秘书为我胡编的,我参加新四军的时候,哪里知道延安什么。再说,一个乡下穷学生,什么觉悟不觉悟的。我那时就想,到了军队,混个一官半职,挣点大洋孝敬父母。父亲把参加新四军前,村党支部书记对他讲的,又有官当又有钱拿,都当作自己的话说了出来。父亲还在检查中说,到了新四军,官算是马马虎虎有了,钱算是散熊泡汤了,还要挨饿受冻流血拼命,心中很失望的。
因为刚刚从德国回来,Za0F派头头特别交代,父亲在检查中,要把德国矿工的悲惨生活写出来,重点放在吃不饱穿不暖。Za0F派头头被骗傻了,真的以为德国矿工吃糠咽菜衣不蔽T。他们特意要求,父亲要以实际人物为例,描述德国矿工的真实生活,教育中国矿工,自豪自己生活的幸福。在写检查中,对父亲最难的,就是Za0F派的这些要求。
这太难了,因为父亲对自己对孩子,一直有个底线要求,就是被b说谎也要有个实际依据。Za0F派让说德国人饿着肚子ShAnG,这个有依据,负责接待他们的德国翻译姑娘,为了身材苗条经常晚餐吃个半饱,饿着肚子ShAnG。Za0F派让说德国人穿不暖,这个也有依据,父亲曾亲眼目睹德国煤矿工人穿的很少,雨天不打伞,这肯定不会暖和。
还好,贫穷限制了想象能力,无知约束了思维空间。Za0F派没有要求父亲,说说德国煤矿工人的悲惨居住环境,这个找到依据几乎不可能。德国矿工,b一般城市中产阶级薪酬都高,住在漂亮的房子里,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洗衣机烘g机,客厅浴室和草坪树木。总不能说啊,你们羡慕不已的局长住宅楼,远远不如一个普通德国矿工的住宅。
可是,无论怎样深入检讨自己的思想,父亲的检查总是不能过关,常常受到Za0F派的训斥。Za0F派说父亲的检查不深刻,没有触及到灵魂,阶级立场有问题。父亲为了检查深刻,认真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但终究不能触及灵魂。父亲从各个方面检讨自己,但仍百思不得其解,达不到Za0F派的要求,心情十分苦闷。
为了提高写检查的水平,父亲请检查写的好的走资派,周末来到我们位于市中心的家,进行一对一的切磋交流。文革运动中,人与人之间极度不信任,请到家的走资派同事们,也不敢坦言。虽然白酒加花生米招待,父亲细心学习写检查的心得,但是始终不得要领。
有一次喝了不少酒后,一位被Za0F派称为写检查深刻的走资派,被父亲追问急了,他就愤愤地大声喊道,什么深刻不深刻,都是胡扯的P话。Za0F派都是痞子流氓,文化大革命就是说瞎话胡扯淡,我的检查就是自己W蔑作践自己,态度诚恳的看着Za0F派脸sE胡编乱造。父亲听后,一方面大惊失sE,对站在旁边的我说,他是喝醉了发酒疯,千万不要说出去;另一方面,父亲也意识到,自己终于找到了写出深刻检查的秘笈。
父亲开窍了,写的检查有了飞速进步,Za0F派开始满意父亲的检查了。一次批斗会,父亲把花了两天时间写的检查拿出来,题目是狠斗私字一闪念。父亲写道,自己的私心严重,工资只给生活费三十元,原工资的零头都不够,自己总是不开心,这私字不是一闪一闪念了,也不是几闪了,它是一直都在闪念。别人都是私字一闪念,父亲说自己的私字一直都闪念着,私心确实够严重。这样的深刻检查,触及到了灵魂,得到了Za0F派的认可。父亲检查能通过了,心里也高兴,自己总结出写好检查的经验。父亲对我说,他的经验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揣着明白说糊涂话。”
刚刚从文革初期的惊心动魄中平静下来,我们一家人渐渐适应了巨大变化。每当父亲回到市里家的时候,我们那个温馨院子里,有了生活的欢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是不久,又传来了令人心痛不安的消息,外祖父突然被逮捕,关进了市第一监狱,原因不详。
外祖父马树桂出身于江苏苏北的地主家庭,家境富裕,受过b较好的教育。成年后,他和兄弟马树礼蒋经国时代国民党中央常委、秘书长,一起走出家乡,去广州投身国民革命。兄弟俩在南下的路上,马树礼患上当时算是重病的肺结核,中途不得已返回了苏北老家休养。外祖父独自继续前行,到达广州报考了h埔军校,是军校四期毕业生。
在军校期间,发生了一件趣事。一个深秋夜晚,外祖父拿着脸盆,到自来水井打水洗漱。外祖父端着满盆水转身的时候,和经过这里的蒋介石校长撞个满怀,水一下子泼到了他x前和高筒皮靴里。措手不及的蒋校长挺恼火的,但并没有发作,只是靠近注视了他一会,便气鼓鼓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听着皮靴中发出挂机挂机水声,外祖父反应过来了,撞的人是h埔军校最高长官。望着负气而去的蒋校长,外祖父有些忐忑不安,一夜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全T学员C场集合训话,校长没有在主席台上,而是值星官陪着,走进C场队伍,找出了外祖父。也许隔了一夜气消了,蒋校长批评了外祖父做事冒失,这事就过去了。C场集合解散后,等同班同学,问明事情原委,一起笑了起来。
h埔学生军东征的时候,外祖父作战勇敢,先驱恽代英在火线上,发展战斗负伤的外祖父,加入了。外祖父因伤住在医院,不久碰到了探望伤员的蒋校长,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外祖父。蒋校长指着外祖父说,你这个马树桂,叫人拿来糕点,给了外祖父以示慰问。
h埔军校四期毕业典礼,外祖父因有战功,且负过伤表现优异,代表全班在主席台上,从蒋公手中,领取了全班毕业证书。北伐战争期间,打到安徽的时候,外祖父战斗中脑部受伤,因此回到苏北老家休养。不久后,发生了清除人的“四一二事件”,国民政府全面围剿,人处于被通缉状态,转入了地下。外祖父马树桂因在老家养伤,虽然躲过了一劫,但与组织失去了联系。
外祖父伤好后,到处打听信息,企图重新联系未果,不得已赋闲苏北老家。这期间,已经是南京国民政府高官的国民党籍h埔同学,得知外祖父赋闲在家,主动愿意为外祖父做担保,发出了做官的邀请。外祖父的信仰是坚定的,面对高官厚禄都拒绝了。
受过新式教育的外祖父,赋闲的日子,也不愿意务农收租子,他筹集资金在城里开了一家车行。之后几年间,他一方面开车行做生意,一方面寻找组织。这期间外祖父发展了一批骨g力量,宣传的主张,教授军事知识,为将来创建苏北抗日武装,奠定了基础。
抗日战争爆发后,南京沦陷伪政权成立,苏北平原再无中人的身影,汉J猖獗一时。看到此情此景,外祖父停下了手中生意,毅然投身保家卫国。他在城里走街串巷,动员人们投身抗日;他到乡下,宣传抗战救亡的道理,利用他h埔军人威望,动员乡亲们拿起武器抗。外祖父训练抗日武装分子,组织了一支抗日队伍。
这时外祖父和恢复了联系,他家成了各方抗日武装的联络点,经常同来自四面八方的有识之士,共同商量抗日大事。很快马氏家族许多年轻人,成为了武装抗日分子,外祖父变卖了车行,在家乡以名义,组织了一支叫“马大队”的抗日地方割据武装。在外祖父的带领下,“马大队”袭击日本人据点,清除盘踞乡间的汉J,破坏公路阻滞日本人的运输,苏北抗日根据地逐渐有了一点模样。
不久,为了迎接北伐战友,八路军的h克诚到达苏北,经过商议,外祖父决定做一件“大事”,作为老战友的见面礼。经过多方打探,有一个日本军曹定期骑着东洋马,来往路过不远的集镇,每次都要在那里休息一会。外祖父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带上我三表舅等几个“马大队”队员,埋伏在日本军曹来往休息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日本军曹骑马而来,下马尚未站稳的时候,外祖父一声令下,三四个队员一跃而起冲了过去,将日本军曹团团抱住不能动弹。这时战斗计划中,负责动手杀日本人的队员,原来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以前只杀过猪未杀过人,由于紧张双手不听使唤下不了杀手。在后面指挥的外祖父,毕竟是身经百战的h埔老战士,赶紧冲上前去,一枪击毙了那个日本军曹。
当年,我三表舅每次来城里走亲戚,会不厌其烦略带自豪的给我讲述这段往事。三表舅还得意地对父亲说,苏北抗日第一枪,是我们马大队打响的,咱家老爷子是抗日英雄。父亲曾经也做过外祖父的部下,告诉我以前苏北没有来过日本军队。我外祖父是日本军队燕尾港登陆苏北后,苏北抗日向日本人打响第一枪的人。
后来,八路军h克诚部到苏北后,外祖父的部队并入了八路军。从此外祖父积极参与军政领导,变卖家产充作军费,动员包括家族成员在内的许多人参军。外祖父的两个妹妹也并入了八路军,并嫁给了以后的解放军将领。我的三舅妈是方圆几十里的美人,我三表舅舍不得离开她,就离开了队伍。外祖母带着乡亲们筹军粮,做军鞋捐J蛋,教他们学文化唱救亡歌曲。外祖母每年都按时把家里收来的租子,全部送到h克诚的八路军部队充作军粮。
我儿时印象,外祖父是一个正气盎然的慈祥老人,由于头部战伤,偶尔会头脑不清晰;他身T非常结实,冬天也穿很少衣服,透出老h埔军人的刚毅气质。外祖父有一本又厚又旧的英文大词典,嘴里经常夹杂着英文单词,每次到我家,都会把他喜欢的核桃和白果,给小孩子吃。
一九四九年后,因为在淮海战役中再次负伤,外祖父退休后,一直在安徽一个城市休养。我的小表姐从小由两位老人带大,外祖父是响当当的革命老人,外祖母是当地的人民陪审员,一家三口人与历次的运动无关,过着与世无争的安静生活。
突然之间,祸从天而降,外祖父外祖母被文化大革命的Za0F派盯上了。文革已经一段时间了,他们一直都在安静的生活。一天午休后,外祖父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去散散步。他刚刚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突然有一群人向老人冲了过来,给他挂上了写着叛徒字样的牌子,不由分说押着就游街示众。一个邻居看到这无法无天的暴行,先是惊得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跑向外祖父家报信。
家中只有十一岁小表姐,闻讯后急忙冲出家门追了过去,只见老人被一群人反剪着双手,身上衣服被撕开了,脚上鞋子也没了,赤着双脚满是鲜血。小表姐急忙想上前扶老人,被Za0F派粗暴地推开了,她只能眼睁睁望着游街示众的人群远去。一直娇生惯养的小姑娘,长到十一岁从未动手做过饭,突然之间懂事了,她觉得自己应该为外祖父做点什么。于是,她转身跑回家,烧了一大锅水,但就放了一把米。小表姐是想做好饭,让外祖父一会儿游街回来,马上就有饭吃。
外祖母和小表姐俩人,在焦虑不安中等待着外祖父的归来。一直到了很晚,才有人来通知,外祖父游街示众后,被投入了市第一监狱,家属明天把随身物品送到监狱。至于为什么突然把人抓进监狱,来人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这突然降临的灾难刺激,外祖母一下子就病倒了。
小表姐年仅十一岁,但是一个勇敢的nV孩,成了家里顶梁柱。第二天上午,小表姐独自一人,带上外祖母准备的被褥衣服,去市第一监狱探监。小表姐走进监狱大门,看到这么小的nV孩独自探监,警卫好心的告诉她,在押犯人正在大院中放风,示意小姑娘透过铁窗往里看。
小表姐在放风人群中,看到了穿着血迹斑斑衣服的老人。按照外祖母的嘱咐,她问接待人员,外祖父究竟犯了什么罪,突然把他抓到监狱。但是没有一个人理睬她,可能监狱的人确实也不知道原因。严酷的生活,让小姑娘长大成熟了,从此以后,小表姐除了每天在家忙里忙外,照顾病中的外祖母,每个星期三都要按时去探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过了很多天经各方打听,终于得知,外祖父这次突然被抓进监狱,有两个罪。罪一是,国共两党合作北伐途中,外祖父由于头部战伤回乡休养,这期间“四一二”事件发生了,因为转入地下,外祖父与党脱离联系一段时间。罪二是,他包庇反党分子钟伟将军,文革初期曾收留帮助过他;五十年代未,原北京军区参谋长钟伟,因为替彭德怀说了几句大实话,被贬到安徽做省农业厅副厅长;文革开始的日子,昔日战友钟伟被Za0F派b的走投无路,曾经来到外祖父家避难。
年老多病的外祖母,也变成了ZaOF地主分子,她的罪名是抗日战争时期收租子。Za0F派讯问她的罪状,抗日战争时期收租子,可怜老人委屈的只有默默哭泣。当被Za0F派问急了的时候,她就哭喊道“收来的租子,都让h克诚拿走了,都给了八路军”。当年她哪里是收租子,她是为八路军筹集军粮。病中的外祖母,被迫戴着白袖章强制劳动,每天趴在冰冷的YG0u上清理卫生。无数个不眠夜里,外祖母几次想自杀,终因还惦记着监狱中的外祖父,记挂着年幼的外孙nV,才咬牙艰难地活了下来。
外祖父一夜之间,从革命老人变成了ZaOF叛徒,成为了监狱囚徒。不明不白的,外祖父在市第一监狱中,度过两年多的时间。一天早上,外祖母突然告诉小表姐,她做梦外祖父就要出狱了。于是,外祖母准备了一些外祖父喜欢吃的鸭蛋,等他从监狱回家后,好好补补身T。外祖母的预感是灵验的,没过多少日子,经过无数次审讯,度过了漫长的狱中生活,外公由两名警察架着,不清不楚地送回了家中。
外祖父本来头部就有枪伤,长期的监狱生活,非人的待遇严重缺乏营养,加之残酷的JiNg神折磨,这时外祖父开始间歇X失忆了。ZaOF叛徒外祖父和地主分子外祖母,在小表姐陪伴下,相对平静地过了两年多时间。在家人的陪伴下,外祖父的身T有了一些恢复,外祖母情绪好了很多,似乎慢慢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但是,在暴nVe的时代,一场更加激烈的冲击,将要来临了。一九七一年,事件暴发了,凡是与林有丁点关系的,都要牵连九族。当国家个人崇拜甚嚣尘上的时侯,民族的灾难就降临人间了。在林家来访客人登记薄中,发现了外祖父的名字。h埔军校四期二千四百多同学中,外祖父马树桂和是同班同学,也在同一党小组,关系不错。林案调查组要求,外祖父提供诬蔑的不实之词,揭发莫须有的罪行。为了栽赃W蔑,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先是巧言哄骗,后是暴力恐吓,这些在外祖父面前,都是没有用的。
诬蔑是坚决不从的,那是铁和血的同袍战友;揭发是无从谈起的,外祖父已经退休多年,没有什么可关联的。多年前,h埔军校毕业分配的时候,外祖父分到北伐军20师任见习参谋,分配到军事教导团任排长。分别时,北伐战争开始了,向外祖父挥手作别,说道,“树桂兄,再见面长江饮马时。”
从那以后,除了六十年代初,外祖父去北京妹妹家探亲,妹夫是空军高官,将外祖父来京之事,报告了办公室。念同学朋友之情,邀请外祖父吃过一次饭,除此以外,外祖父与林就再也没有其它的接触。就是到林家吃饭,也仅仅是老同学叙旧,谈不上罪不罪的,与揭发不搭界。当责问罪行时,外祖父表现出一个老h埔军人的正直和担当。W蔑是不行的,揭发是没有的,同时也不向派来的Za0F派低头。
这些行为激恼了Za0F派,这次不是警察了,Za0F派是没有底线的,拳脚相加一直打到倔强的老人爬不起来。毕竟是人r0U之躯,脑部受过战伤的外祖父,经过残酷的折磨,神志不清渐渐失忆了。因为始终拒绝说的坏话,外祖父一家三口祖孙三人,被强制赶出了市里的家门,发配至偏僻乡下强制劳动。
此后,一直跟随两位老人生活的小表姐,成为了黑五类亲属,因此受到歧视,失去了上学的资格。更为残酷的是,外祖父家先是被断了养老金,接着又断了粮票,最后断了医药。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祖nV三人仅靠家里丁点存余,艰难度日。
那时父母亲也在外祖父母强制劳动所在地,与乡村的有关人员进行疏通,千方百计和他们拉关系。父母亲努力以此帮助他们祖孙三人,得到必要的医药和食品;帮助他们在贫病之中,度过这艰难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祖父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了。一个地主家的大少爷,为了救国救民投笔从戎,投身h埔军校。他追随先驱恽代英,出生入Si枪林弹雨,东征战场上加入了。流血流汗肝胆相照,现在是怎么了,不是进监狱,就是被流放,一次又一次成了ZaOF。在恶劣的环境下,外祖父渐渐JiNg神失常了。
外祖父经常口中喃喃自语,一会要去台湾,做国民党中央常委秘书长马树礼弟弟工作,和平统一中国;一会要重回当年的h埔学生军,要东征北伐统一中国;一会又要回到自已亲手创建的苏北抗日武装,杀鬼子保家卫国;一会儿又要带上子弟兵,渡过长江解放全国;……。一个把一生献给的人,以残酷的方式,到了他的最后的时刻。
这一天,外祖父身心与T力耗尽了,神志完全失常了。这位为红sE政权做出巨大贡献的老战士,出走失踪了,英雄谢幕了,好不悲凉。这位早期事业的老战士,苏北抗日根据地的创建人,在这片红sE土地上,从此生不见人Si不见尸。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百感交集感慨,他才是有理想信念的。父亲说,他为做了那么多贡献,流了那么多鲜血,对不起他。
外祖父年轻时忧国忧民,一不图财二不为官,投笔从戎加入h埔;他学生军东征英勇作战建奇功,北伐统一中国流血负伤;他建立抗日武装马大队,杀鬼子除汉J;……。八路军h克诚到苏北,他献上了全部家财,动员了无数家族子弟参军。国共战争时期,他身先士卒再酒鲜血。然而在这红sE政权和平时期,他却Si得如此这般凄凉。外祖父对叔公马树礼非常思念,直到生命的最后日子,都在呼唤弟弟的名字。
再说当年与外祖父一起走出家乡,叔公南下路上分手后,马树礼独自一人回到了苏北老家。一年多以后,在家人细心照料下,马树礼肺结核病愈。于是叔公再次离开家乡,东渡去了日本学习。叔公学成后,回国去了江西,到了蒋经国先生的庐山g校,做了g校的教员。此后叔公一直追随经国先生,两兄弟各居一方,走上了不同的道路,Y差yAn错的成为了对立的双方。他们一个一个国民党,再也没有见过面。
叔公马树礼,战争期间一直追随经国先生,屡屡建功,是不可多得的廉政g练官员。1949年叔公马树礼奉命担负大任,负责了北京故g0ng文物南迁,圆满的把大部分文物运往了台湾。国民政府溃退台湾后,叔公目睹官员太多,不愿意碌碌无为混事,毅然辞去官职,只身去了南洋,在一家华语大报当了总编辑,从此靠笔耕维持生计。
六十年代初,蒋公想起了马树礼,那个负责押运无数珍贵文物来台湾的人,于是吩咐蒋经国了解马树礼近况。当经国先生告诉蒋公,马树礼在南洋生活简朴,靠笔耕为生计。蒋公对叔公赞叹不已,为他的洁身廉政所感动。当年叔公在运送文物南下时,只要做一点小动作,就可以富甲一方了。
于是,蒋公要求经国先生,以党国召唤为名,请马树礼出山,做中华民国驻日本国大使。在日本任职期间,叔公马树礼看到战后日本,民主改造的成果。叔公认识到,民主制度有前所未有的优越X,是国家前进的方向。在日本任职期间,叔公考察了战后重生的国家,认识到,这就是兄弟俩当年南下,追求的国家制度,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
马树礼叔公大使任期届满后,回到台湾继续从政。他得到经国先生的信任,做了国民党中央常委秘书长,曾是国民党二号人物。马树礼积极推动宪政民主改革,在国民党最高层从政期间,支持经国先生的民主改革,支持开放新闻管制和开放党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父亲被打倒的的日子,已经三年多了。原以为,中国第九次大会,已经宣布文化大革命取得了胜利,国家就要恢复正常了。可是还要继续革命,Za0F派在行不通的口号下,没完没了的瞎闹腾。父亲仍在半囚禁之中,还是劳动、写检查和接受批斗。
在混乱中,父亲相对平静日子,也不会太久了。父亲将遭遇第二次负伤,上次负伤,是在抗日战争中,父亲和战友半夜被包围,在突围时腿部遭遇了鬼子枪伤。这天,父亲去矿上被批斗。一路上,那位原来的袁工区长,负责押送走资派们;他表面善祥关心,主动帮助父亲爬上卡车。到达煤矿后,在父亲跳下卡车时,袁暗中用力推了一下,父亲促不及防,失去重心摔在地上。父亲腿部传来钻心的疼痛,因为腿部战争年代有过枪伤,老伤处骨折了。袁得手后,站在旁边,心里幸灾乐祸,嘴上挖苦地说,你们这些走资派,以前坐惯了小汽车,不习惯坐大卡车了。对于袁善祥小人暗算,父亲只能吃了闷亏,却毫无办法,怒视了他几眼而已。
批判大会照常进行,批判过程中,父亲几次支撑不住倒下,后来才递了一个椅子,让父亲扶着椅子忍着痛,站着继续接受批判。一直到批判结束,父亲才被送到了徐州矿务局医院,住进一间双人病房。病房里已经住进了一位矿工,他是因矿井瓦斯爆炸受重伤的。因为父亲受伤是突发事件,加之他是ZaOF走资派,没有人通知家属。父亲受伤的最初几天,家人毫不知情。邻床重伤的病友,配有一位专职照顾他的工友陶师傅,他见父亲不能自理又无人照料,主动地伸出热情援手。一直到几天后,家属到来之前,都是陶师傅细心地护理着父亲。
不久,Za0F派忙于文攻武卫,整天陷入他们之间的打打杀杀,被打倒的走资派渐渐无人问津了。父亲因此得以安静养伤,过了一段消停的日子。由于是在枪伤基础上的骨折,恢复的不理想,医生建议父亲去南京大医院,在更好的医疗条件下,再系统治疗一段时间。
母亲陪父亲来到南京后,找到医学院同学,了解了南京大医院情况。正常情况下,父亲这样的ZaOF走资派,没有特别的批准,大医院是不敢接受的。父亲听完情况介绍后,敏锐地发现,大医院并非Za0F派当政,而是由现役军人主持工作。
父亲只好求助于当年的新四军战友,还有许多人仍在军队工作,是受人尊敬的高级别军官。往昔战争中结下的情谊,尽管长期没有联系,并没有人嫌弃这个落难的走资派。战友们口口相传,伸出了热情有力的援手,很快帮助父亲住进了江苏省人民医院那时叫江苏省工人医院。
在老战友们的帮助下,父亲得到了b较好的系统医疗,腿伤恢复的b较理想。战友久别重逢倍感亲切,一瓶美酒加一碟小菜,就是谈天说地的一夜。他们经常来到父亲的病房,说那些枪林弹雨东奔西跑的往事,说那些几人分一个地瓜的日子,……。战友相聚其乐融融,有说不完的话,惊动了他们在新四军时的老领导,南京军区后勤部黎政委。此时此刻,老战友的帮助、老领导的问候,让几年饱受歧视的父亲,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黎政委鼓励父亲振作起来,有机会出来工作。江苏省革命委员会相当现在省政府成立时,彭冲任革委会副主任,黎政委任革委会委员兼生产指挥组总负责人。
黎政委喜欢这个战争年代的机灵战士,非常看中父亲在五十年代时,协助省领导管理全省相关工业的经验。但是要启用一个文革初期被打倒的走资派,他一个人还是困难的。黎政委对彭冲副主任说,现在抓全省燃料化学工业生产,迫切需要一位这方面的助手。这个人要对燃化企业管理深入了解,又要有省里管理工作经验。
黎政委向鼓冲副主任提议,徐州矿务局局长是承担此项工作的人选。黎政委介绍道,他原来就在省里管这方面的工作,这些年来,他在基层积累了生产一线领导经验。听黎政委介绍了父亲情况,彭冲听着听着,想起了那个当年的老部下,在总统府里省政府,忙里忙外的年轻处长,随即欣然附合了这个提议。
黎政委代表了省革委会军管方势力,彭副主任代表了地方官员势力,他们合力重用了一个现行ZaOF走资派。他们的共同推荐下,1970年春节后,省革命委员会通知徐州矿务局革委会,调父亲到省革委会生产指挥组工作。
父亲被打倒四年之后,没有经过被宣布“解放”的程序,直接进入了省革委会经济管理机构,并承担起了一个工业方面实际领导责任。消息传开,对仍关在牛棚里的徐州走资派团队,是爆炸X新闻。几年后,在和徐州市委主要负责人相聚时,王其华书记酒后笑着对父亲说,那时我们一起关着,都是ZaOF走资派;你去南京看了几天病,一下就变成了革命g部,我们还是ZaOF。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州当地驻军首长,六十八军军长吴怀才,去我们大杂院家里看望。在我家三间小屋里,得知我们已经居住了四年多,望着cHa0Sh的地面感慨万千。其实吴军长不知道,正是这个环境的保护,正是这些社会底层的善良邻居,我们才能得以避免了很多惊吓、歧视和侮辱。
我们一家人终于解脱了。文革初期Za0F派施行的暴力,对父亲四年多的管制,让我们融入了底层群众中,看到了他们的善良。我学会了不贪图官位,学会了低调和沉默,学会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相待,学会了面对强权不屈服。
1970年春天,父亲奉调回到了南京,在省革委会生产指挥组后改为省革委会生产指挥部工作。这次父亲重新出来工作,是当时经济发展的需要;但更主要是黎政委出于老部下老战友感情,针对个人的突发X安排;还得益于老领导彭冲的大力支持。这件事和当时国家的政治进程没有关系,江苏省各级组织和政府部门,仍然主要由现役军人主持工作。
那些文革初期被打倒的,一大批“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仍然被隔离审查中。父亲原单位的同事王其华张子西等人还是在写检查靠边站,尽管他们已经能领取到全额的工资,生活处境大大改善。
很多年以后,父亲说,从德国登上回国飞机,看到国内把知识都当作反动,人人都不切实际说大话鬼侃,以后自已又失去了自由,心中凉透了,失去了希望。是黎政委,不顾政治上的风险,大胆启用他,让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父亲多次说,他对张部长黎政委的感情,是发自肺腑的。也许,只有这两个人,父亲总是敢于坦言相对,从来没有过刻意巴结。
父亲一不小心,不是ZaOF分子,又是革命g部了。父亲重新工作后,多年扣发的工资也补发了。母亲领到补发的钱后,去买了一台昂贵的半导T收音机,母亲对我们说,要多听广播,感谢。父亲接了一句,我只感谢张部长黎政委,母亲听后捂住了父亲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也许在父亲心里,不喜欢不切实际说大话的人,大跃进放卫星都是骗人的鬼话,主席张部长黎政委才是做实事的人。
母亲没有马上跟父亲去南京,因为这次父亲工作调动,多少含有黎政委彭冲副主任等老领导的偏Ai成分,已经惹得许多老g部嫉妒。母亲也生怕又像四年前,父亲调到北京,全家准备好搬迁去京,突然来了文革运动,父亲的工作又突然发生变故,全家又要留在徐州。从1970年春天开始,我有了两个家,一个在南京鼓楼西桥五号的民国青砖小楼里、一个在徐州会堂对面陋巷又旧又cHa0Sh老屋中。
父亲到南京报到后,省革委会生产指挥部领导黎政委等人,在东郊宾馆请父亲吃饭,谈了当前省里石油煤矿化学工业存在的问题。黎政委要求父亲到职后,深入了解有关企业一线的生产情况,为省领导在全省燃料化学工业方面的工作,提供决策具T方案,对具T事务X问题作出直接指导。
随后,省革委会副主任彭冲也找父亲谈了话,提出了工作方面的要求。父亲这时的工作职责是,协助省里领导抓工业生产,具T负责全省燃料化学工业的业务管理,筹备成立江苏省革命委员会燃料化学工业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1969年下半年,经过将近三年的停课,终于学校要复课了。这些年Ga0文化大革命,国家自废武功关闭学校,一直在瞎折腾,积累了大量的学生。这期间,国家没有盖过一间教室增加过一本图书,原来的中学校,无法接纳这么多的中学生。
春节后接到通知,去徐州卫生学校读初中。去一所卫生中专学校读初中,我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又有学上了,心中还是喜悦的。一般中学的装备,徐州卫生学校是没有的。以后我高中去了正规中学,才知道中学实验室是啥样子。
在卫生学校上初中的日子,每天早上的教学楼前,蓝球场黑乌乌一大片人,抢一个蓝球,抢到后在大家的笑声中投出去。近百个学生抢一个球,几百个学生在围观,上课铃响了,学生们仍然不愿回到教室,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
我们初中的老师们,原先是在卫生学校教医务专业课的,现在被安排教初中的课程,他们缺少经验。可能以前带的是大孩子,不习惯带相对不懂事小孩子,我们班主任面对小男孩的淘气,经常任X的发脾气指责。班主任思想上口头上都是很革命的,但她忙于自己一双幼小孩子,除了数学课上课,几乎见不到她。我是排委会把班称为排模仿军队的宣传委员,每当我在走廊里黑板,出好一期黑板报,希望她能来看看,每次都是失望的。
卫生老师讲物理,能糊就糊。一次他讲课的时候,提问我问题,我答得好,他就让我拿着一个手电筒,给大家讲解电路原理。我曾经自己亲手制作过一台电动机,要我讲这个基础知识,是小菜一碟。我了解这些停课几年,已经玩疯了的孩子,我的讲课深入浅出生动有趣,获得了崇拜的目光。
那时以“阶级斗争为纲”,每个单位都要配置几个阶级敌人。这些标配阶级敌人,单位时而拿出来斗一下,“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单位通过经常批斗这几个人,大家都害怕了,就都老老实实的听话了。有一次,学校工宣队召开对阶级敌人的批判会,仅限教师和职工参加。听到会场一阵一阵的的口号声,小孩子喜欢看热闹,同学们都围了过来。批判会结束后,“阶级敌人”陆续走出会场的时候,见有很多初中学生围观,有人鼓动小孩子暴力侵犯这些阶级敌人。
当一位年长矮胖的阶级敌人走过时,许多学生攻击了他,在那样的气氛下,我也顺大流,用手刮了一下他的秃顶。我居然对一个陌生人施暴,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成为了阶级敌人,这个恶劣行为让我一生为之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