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
永颐的脸色一沉,眼底不快一闪而过。却笑道,“自然。你若不愿,朕也勉强你不得。不过是借你大姐姐的情分罢了。过两日还是要送你安然回府的。”
宝玉一颗心这稍稍放轻些许。跟着永颐同去探视了元妃一回。姐弟相见,不免触动元妃心思,又是一阵泪花哽咽,拉着说了好些话。
元妃自才选凤藻宫后,得蒙圣宠,起居劳乏。又值宝玉进宫,多说了些话,流了泪,沾了寒气,次日喉间塞痰,咳嗽不断。唤了数名太医来诊治,又是好一阵忙乱。
宝玉在宫中几日,永颐也倒真未为难他。不过是闲了带他四下走走,两人下棋看书。兴起时,永颐也在御花园即兴赋诗,并命宝玉写下。
这日,宝玉刚搁下笔,永颐已走到他身后将他抱住,低声道,“明日你且回府去罢。”宝玉正欲挣开,冷不妨听了永颐一言,竟忘了动作回头看着他道,“皇上?”
永颐缓缓松了手,嘴角弯开一抹似笑非笑,“怎么,朕允你离开,你倒不想了?”
宝玉忙跪地谢恩。话音刚落,头顶传来永颐的轻笑,“令尊已来请了旨。府中已备下亲事,只等你回去完婚即可。朕准了元妃之请,下旨赐婚你与薛家小姐。”
宝玉骤地一下抬头,目光里溢满了遮掩不住的震惊。
永颐一手捏了宝玉下颚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轻笑道,“可觉惊讶?北静王几番抗旨不遵。如今朕已下了最后一旨,倘若他不应,朕便要以抗旨之罪拿他。但倘若他应了,你二人各自嫁娶,再不相干。下月,朕还要下道旨意,让北静王远离金陵。你瞧可好?”
宝玉攫紧拳头,心仿佛被人用尖刀狠狠剜过,腐心蚀骨的痛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普天之下,唯有朕一人矣。”永颐松开手,唇畔笑意却愈发冷冽起来,“你终究会到朕身边来的。”
一时间,宝玉只觉五味俱全,竟分不清心底翻滚的究竟是愤怒还是怅然无奈。然而喉间的梗塞,却比吞了黄连更为苦涩。
少时,太监上来回话,说是北静王在外候旨。永颐回头瞟了宝玉一眼,笑言,“去见见他。该如何做,你应当心中有数才是。”
宝玉朝永颐重重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句道,“普天之下,北静王水溶,也独一人矣。”说完,缓缓起身目视着永颐隐怒的双眸,转身大步离去。
荣国府藏污纳垢
宝玉走出殿外,远远瞧见北静王正站在一镂空三兽圆形铜镇旁,见宝玉出来,忙迎上前将他拥在怀中,摩挲着他细嫩的脸庞问道,“近日可好?”
宝玉扬笑点头,问了北静王近况后,道,“有一事,我应对你明言。”
北静王因问何事,宝玉道,“明日我便能出宫。府中已为我备下亲事,只等我回去即可完婚。”
北静王眸光微微一敛,握了宝玉的手道,“可是他的旨意?”
宝玉心底蔓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面上却强忍着笑道,“不管谁的旨意,这亲事也是要结的。”不等北静王说话,又道,“你我虽已有了盟誓,却总该明白,凡事不可强求。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我父母亲尚在,我怎能违背他二老的心意。”
北静不觉蹙了眉头,道,“日前从未听你提及此事,何以今日突然一言。”
宝玉弯唇轻笑,喉间一阵干燥苦涩,“不管是谁,也总有想通的一日。你若是真心待我好,就放手让我回去结这亲事。”
北静王未曾接言,眼底深处却藏匿着深邃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宝玉,此话是你真心之言?”北静王凝视着宝玉的星月黑眸,仿佛要证实他话里的真伪究竟有几分。
宝玉正色道,“一字一句,皆属发自内心。”
北静王心头一颤,紧握着宝玉的手不自主缓缓松开。
恰好一小太监出来传旨,皇上召见北静王。宝玉往旁挪开一步,微微低头避开面前那人宛如炽火一般的目光。
北静王心知宝玉并非这等言辞善变之人。不过数日未见就有这般心思变化,定是永颐跟他说了什么。但心底又恼他不肯直言,执意要将诸事独自扛下,遂也不再与他搭话,迈步走了过去。
感觉着那抹橘红与自己擦肩而过,宝玉鼻尖无端一酸,轻阖眼帘,将那一抹怅然心酸狠狠挡在了眼底深处。
皇上召见北静王的时辰里,宝玉一直在殿外候着。他不知道,永颐是如何拿了自己去敲山震虎,最后逼得北静王点头答应了赐婚。
次日,宝玉回府,王夫人果真满脸喜色的对他道,“如今旨意已经下来了,如中途无阻,日子定在下月十六。老太太那边已经和姨太太商议了,宝姑娘也没有二话。”
宝玉兴致缺缺,只淡淡道了句“一切随母亲便好”,转身退出了房间。
回到怡红院,想着原该去一趟林瑾容那里,偏又提不起一丝的劲头,便歪坐在床上出神。
思绪不自主回到刚和北静王相识的初期。在北静王府,那人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在城外学骑马,安慰的拍着他手道“只管大胆尝试,一切有我”。如今再次回想,竟觉那些画面太过遥远。远得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晴雯推开镜门进来时,宝玉正倚靠着床栏,双眼直直凝视着前方的某点久久未动。一旁的香炉散出缕缕青烟,袅袅烟雾氤氲了他那张隽秀脸庞。晴雯走近几步,透过那层薄薄雾气看见他眉间静然恬淡,眼底却隐着一抹微弱的伤楚。
晴雯伸手抚上宝玉肩头,唤得那人回神后,问他,“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能有什么。”宝玉笑笑,声音轻若低吟,却足以令晴雯听清楚,“不过是闲暇无事感叹一番罢了。花开花落,世事变幻无常,交叠,不过是瞬间之事。”
一席话,说得晴雯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又见宝玉虽面上平静,眉眼里却遮掩不住叹息,顿感心疼道,“二爷也别想得太多了。这世间上的事,又岂是我们能够做得了主的。”
宝玉扭头看向晴雯,弯唇笑了起来,“倒叫你来劝我了。罢了,能有什么事,也值得我在这里发愁。”
见宝玉微有好转,晴雯遂也放心不少,拉了他起身道,“你若真肯放开心思,倒是我们的造化。听说亲事已经定了,老太太那边也打发人去姨太太处说媒,宝姑娘早从蘅芜苑搬回梨香院住了,想来也是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