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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两袖清风,来去一身轻,有什么是皇上需要的东西?”
他手中玩弄着折扇,不理我问题,说:“今日这七王爷似乎越见锋芒,我要你嫁给他,探他近日动向。”
“奴婢恐怕会令皇上失望。”
“不,我知你是个聪明人,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江月到底该在南宫或在冷宫,全在你一念之间。”手中折扇支起我下颌,我与他仅咫尺之遥。“如此方华绝代的脸,我们七弟梦寐已久了。”
他收起折扇,衣衫随着他转身而剌剌作响。
这空旷如斯的殿内再次剩我一人,他的衣角在门口摆动一下,便不再见他踪影,半掩的门将外界阳光如此刺眼,它们硬是从这缝隙中悄悄挤了进来,撒在我身上,折射出了无数光影,原来这初夏的阳光如此灼人。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思绪纷乱。我以为江月的才识足够打动我们的王。未曾想过,原来他是将她做筹码,未雨绸缪。原来我是自作多情,天真的以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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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谢过皇上。”我叩首。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与江月也可作为政治筹码,被人利用。不知该说是荣幸或不幸。
御书房内,秦生,三王爷,皇后与江月四人站在我们王的身侧。索格公公读罢圣旨,众人皆感意外。猜不透我们的王心中所想。
我偷偷看向秦生,他没有任何反应,我们的王对此表示他已默认。他说:“有谁对此事有异意的?”
“臣妾认为这是喜事一桩,理应庆祝一番才是。”陈皇后道。
江月沉默许久,始终不作任何表态。她定是知道我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可我们身在其中,无路可退。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幸福托付给茫然的未来?
“秦生,你意下如何?”
“就听皇上的吧。”他淡然道。仿佛他并非是此事的主角,或许他只把这婚姻当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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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走在南宫饮月殿花园的石阶小路,宫女为我撑着丝制遮阳伞。夏蝉依然附着在柳树上啸叫割不停,我无心赏花,心心念念的全是秦生。我们的王要我下嫁与他是,我心底偷偷冒出切喜之情。然当我回到现实,嫁于他真如此惬意?未来或许我只有独守空闺,做个名存实亡的王妃。时日一久,他会另寻他欢,与他的红颜日日朝夕,天天相守。一念至此,我心胆具焚。
“听闻你要嫁人了。”黎涧不知何时已站在我面前,款款深情如当初。却因此事眼神忧郁,愁眉不展。
“再过些时日我便方华不在,若有好人选,何不出嫁。”
“你明知那七王爷不是好对付的角。”
“他不会对手无搏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怎么样吧。”
“你打消这个念头吧,无论如何你不能嫁给他!”他话中带恼,声音渐响。
我禀退了宫女,与他相望。“当初我以为不久我便可与良人共赴连理,即使清苦如斯也不介意。现在我深感这种想法如何的不现实。”
“对不起,我身不由己。”他拉起我手,紧紧相握。
我欲挣脱,可怎么也脱不了。现我得势,他又想与我重修旧好?“还记得曾经我们打的那个赌吗?看来事与愿违,这次我赢定了。”
“且风,若你继续站在这里,只会越陷越深。南北两宫向来不合。你与三王爷为敌,必死无疑。放自己一条生路,现在走还为时不晚。”
“放手,黎大人。”庸懒声音自我眼前那人口中溢出,秦生身穿白袍,如我第一次见到他那般。他现在凤眼微眯,凌厉无比,似要杀人。身后曲桓的刺鞭在他手中蠢蠢欲动。
手上的温热消失,黎涧放开了我的手,取而代之的是秦生有力大掌将我的五指一把覆盖。“胆敢动我未过门的妻,不愧是三王爷的徒弟,这风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www炫87book书com”他嘲道。
“敢问七王爷你是否爱你这未过门的妻?”黎涧并未因他的挑衅而恼羞成怒,涵养甚好。
我全身一颤,首次听到黎涧在我面前赤裸裸的谈论“爱”字。心异常悸动,静静听秦生说的每一个字,不愿遗漏。他会如何回答?
“原来我们不择手段狠绝一时的黎大人也会谈情说爱。失敬。”他抬手作揖。眼中满是轻蔑。
明知会失望,可我还是殷殷盼他能说出那个字,即使是违心之论。这个秦生,原来不知觉中他的一切已偷偷的扎驻在我心中。只是我不愿承认,因他曾挥向我脸颊的那一掌。原来我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若不是那次淑妃一案他舍身相助,恐怕……
“可我爱她!”
身后的他在花园中呐喊着,我在他身后走着,回首见他痛撤心扉的一边又一边的喊着这句话,在我出嫁之时他才不顾仪态的喊出此话,如他所说,“为时已晚”。
“且风,我知自己该死,可你是否愿再给我一此机会,我会谨守我们之间曾经的诺言。”他突又上前,将我自秦生身边拉过,焦躁如他,一改往日温雅。
秦生无情的将他一拳打爬在地,我惊呼,将他搀扶起,却被秦生拦住。“黎大人,你对我的妻子如此不敬,休怪我不义!”温恼话语一出口,曲桓已举起他的芒鞭。
黎涧擦去嘴角残血,嘴边带笑,道:“她即使过了你家的门,心也未必在你身上!”
秦生拉着我的手,向曲桓示意勿惹事,便往南宫大殿的方向走去,并不理会他的话语。我的手心微湿,指尖冰凉,宫女上前为我们撑伞遮阳,他将伞自宫女手中拿过,为我遮住一大片天空,温柔无比。
秦生,请别如此温柔,我消受不起。我心中默念。
嫁衣
我为自己做了一件嫁衣,用了十天。龙凤呈祥,百鸟朝凤图,清晰的在红色衣料上五彩缤纷的展开,如展翅欲高飞,栩栩如生。
我要出嫁了,我的夫君是当朝七王爷。名唤刘秦生,字撤。我即将随他姓刘,屏弃我的父姓。即便我从未见过我父亲生得什么模样。
曾经无数次的梦想着身穿霞披,头戴凤冠,即将与我白首携老之人为我挑下头上红巾,春宵那刻,含情脉脉不言弃。
身旁不知名讳的宫女为我打点妆容,画眉点绛唇,落腮之处挥桃红,黑眸之处描点睛。为何红如斯的嫁衣,桃如此的腮红还是将我的脸颊映衬的如此苍白无力?我紧闭双眼,任其在我脸上摆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一老妇人,在我青丝上来回梳弄着,口中喃喃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撤儿可是我自小照顾大的,这孩子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现在能有个人伴他左右,他定不会再寂寞了。”她和蔼一笑,眉眼间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倍显亲切。
他很寂寞吗?身旁如此多的人跟随,前呼后拥,有多少人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巴结他,不愁吃穿,闲暇时便与一干女子游山玩水,怎会寂寞?
她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道:“高处不胜寒,有多少人在官场得势后立马又被人拉下水的?出淤泥而不染说来容易做来难。如今他如此得宠,谁还会与他肝胆相照?”
我睁开了眼,望着镜中的自己,沉鱼落雁之姿。
“他有个妹妹不是吗?”
“秦湘郡只是个不懂事的叼蛮郡主,仗着七王爷势力到处胡来。”她笑,眼中尽是宠溺。
我自镜中打量着老妇人,举止端庄,轻言细语,年轻是定是一代佳人。
“我是七王爷的姨母,他母亲红颜薄命,惨死后宫,家门不幸。”她未待我开口疑问,便解开我心中疑虑。
原来秦生背后有如此多辛酸往事,我从未听人提及,想必是那时有人封住了宫中人的口。我以为他是无忧无虑,持宠而骄之人。
“吉时已到,我们得走了。”她将红巾盖在凤冠上,将我的脸遮住了。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着自己的双足,被她牵住手,一小步一小步的穿梭在南宫殿廊之间。身旁似有大群宫女紧随其后,我欲撩起红巾看个仔细,却被人捉住了手,那人道:“王妃,让人看到脸不吉利。”
余光还是被我看到了某人的身影,藏青衣衫,那块白玉在腰间安静的躺着。我被人拥入凤辇之时,被他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