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却听不真切。涟漪见他睡的渐渐安稳起来,方叫来掌柜的细细叮嘱了一番,才离去。
诉情明义(小修)
天色微明,涟漪靠在窗边的长踏上,酸痛的感觉遍布全身,一夜的惊吓和疲累,此时都涌了上来。好在大家最近事务忙碌,并不曾关注到她的一夜未归。
黎明的街上冷冷清清,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搭早点摊子,涟漪趁机从侍郎府的角门进入,又嘱咐同行的侍卫不许走露风声,被爹和哥哥责骂事小,若是引起他们担心,再想像往常一样自在的上街,就颇不容易了。这些侍卫原本死活不依,不敢对老爷和少爷有所欺瞒,但在涟漪的威逼利诱下,才勉强就范。涟漪分析说,昨晚的事情本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说出去必会落个失职和保护小姐不利的过错,而她以后再出门也会被管束;他们若不说只暗中加强守卫,各自谨慎,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那对双方都是不错的选择。
自从风笛受伤后,涟漪几日里一直往返于“聚贤楼”和侍郎府之间,每日里照顾风笛,叮嘱他不可乱动手臂,好好的休养,不要让伤口浸水或是做大幅的运动。
今天亦是如此,涟漪端过药碗,用勺子盛了,放在嘴边试好温度,递给风笛。
风笛笑着接过,挑眉望向淡淡浅笑,眉目流转的白衣女子,忽而眸光中有明亮的色彩闪过,爽快的一饮而尽,俊朗的面容,眉头轻皱,嘴角几近不可察觉的紧抿,虽不明显,却清晰的落入涟漪狡黠的眼底。
她迅速的递上一块话梅糖,心中暗笑:他受那么重的伤都不曾喊痛,此时竟像个孩子般的怕药苦。这些微小的细节,让她心中荡起暖意,温暖与融洽的气氛,蔓延在周遭,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宁静时光的流淌。她觉得和风笛在一起特别能静下心来,他和煦而灿烂的笑意总是能轻易化解她心中的烦躁和不安,照顾他并不是一件感到辛苦的事情,反而让人轻松愉快。
话梅糖在风笛口中慢慢融化,清香的味道,消散了口中苦意,而后是略略的酸和回甘,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望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眼中的光芒一闪即逝。她离他,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虽是彼此熟悉,相处愉快,却不是他心中真正想要的,爱极了她脸上灵动的表情,一颦一笑,如梦似幻,仿佛世上所有女子的美好在她身上都展现的淋漓尽致,每一丝每一毫都深深印入心底,无法自拔。即使是天天见面,依旧移不开眼睛。
涟漪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轻转头,粲然一笑,忽觉胳膊处一紧被风笛握住,不解道:“大哥?”
此时他正用一种她无法回避的眼神凝视着她,见她望来,静默一笑道:“涟漪,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能一直这么病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涟漪秀眉微挑,一时没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我康复了便不能天天看到你,那我宁愿一直病着。”风笛清明的眸光晶莹闪亮,就像花火节那天江上的烟花,璀璨而耀眼,照亮了深夜的星空,让灯光为之褪色,让所有的风采集于一瞬。
涟漪心下一顿,下意识的想抽回手腕,却被他握的更紧,回望他此刻那真挚而坚定的眼神,里面饱含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她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从相识到今日,他为她所做的,她早已有所觉察,只是他从未说,她也不愿去探究。是她太自私,一直贪恋和他相处的温暖感觉,时间久了,便慢慢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却没料到此时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东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他揭了开来。
可真正的思索起来,她能给他的除了一些力所能及的照顾,似乎再找不到其它,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可能,而是有一个人,不早不晚,先于他走入她的生活。虽然她亦不曾给过那个人任何承诺,但不代表她没有感觉,而是那承诺太重,一旦答应便是一生一世,她不想辜负,更不想草率。
“大哥说笑了,等你恢复了,我也会常来找你下棋、品茶、聊天。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我早已引大哥为知己,只要你不烦,我便是天天来也成的。”涟漪扬起清浅的笑容,故做轻松状,刻意忽略了风笛眼中隐藏的深意,转而拉着风笛的手,半调皮半认真的道。
风笛叹口气,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终是缓缓放开了手,低头隐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波动,再望向她时,已恢复了往常欢快的面容,轻快道:“是,你以后要经常来,我“聚贤楼”新出的甜点,少了你的品评如何能卖的火爆?!”
“原来是拐了弯的骂我贪吃啊,还是舍不得,嫌我少给了点心钱。不如改日我请大哥吃顿别的,任你挑可好?”涟漪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他和自己一样默契的选择了什么都没发生过。其实在刚才那一刹那,在风笛开口前,她心中紧张异常,她怕他不明白她的意思,执意找她要一个答案,而那答案只会让他们以后的相处更加尴尬。而在她心中,他们早已是知己,这份朋友间的默契和友谊,让她无法割舍。
夜色似水,漫天盖地的铺洒而来,星光下,女子白色的裙衫微扬,古朴的黑色蝶翼发簪更衬着她容颜的清魅,广袖下手中轻握着一张雪花笺,呆呆的出神,微扬的嘴角,牵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如梦似幻。涟漪站在院中,借着窗口微亮的烛光看着笺上那苍劲有力的小楷,每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清雅而隽永的字体,像极了那个人,笺上所书尽是些问候和温暖的话语,一如他水润般的笑容,照亮了读笺女子的心。这笺是晌午时分风烟派人送来的,即使忙碌的无法□,他依然记得,也依然会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牵挂和关心。
沉浸在甜蜜和幸福中的女子,往往是盲目的,亦如涟漪,她太过专注,却并未意识到周遭的动静,一道黑影早已无声息的落在背后,低声道:“慕容姑娘!”
涟漪倏然一惊,回首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面前。
来者黑巾蒙面,面容无法分辨,只余一双黑漆的眸子,闪动着睿光。经过了上次“聚贤楼”被刺事件,她已十分敏感,但仍保持镇定,暗中观察周围的地形,计较着脱身之计,言谈中不免锋利道:“什么人 ?'…87book'胆敢擅闯侍郎府?”
未等涟漪再多说一句,黑衣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钳制住了她欲挣扎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莫慌,我并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和姑娘商量些事情,只要你不引来府中的侍卫,我便放了你。”
涟漪心思百转,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若想做什么易如反掌,按现在的情况,他完全没有必要骗她,而她也没有任何砝码和他谈条件,想到此处,便轻轻点头。
黑衣人果然守信,依言放手。
涟漪纤指指向院中一处树影,道:“既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来,还是隐晦些的好。”
黑衣人会意,随涟漪走到树荫下站定,朝她深施一礼,道:“在下实无意冒犯姑娘,只是情急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恕罪!”
涟漪秀眉轻蹙,心中不解,注视着来人,默然不语。
黑衣人见她不答话,伸手一把将面上的黑巾扯下,道:“姑娘可还认得我!”
黑巾下一张布满风霜的脸庞,只余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仿佛洞悉世事般的明亮而穿透人心,涟漪惊讶道:“司马睿?!”
“姑娘好记性,不才正是在下!”司马睿见涟漪认出了他,再次躬身行礼。
“想不到是故人,你深夜到此到底为何?”涟漪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司马睿,他和她曾有同桌同食之谊,今日潜入府中虽不知其何故,但此人在乾都仕族中颇有名望,连风烟对他都另眼相待,可见此人并不简单。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那日在“聚贤楼”的偶遇并不是巧合。
“姑娘可还记得那日我曾为你卜过一卦,卦中所说?”司马睿见涟漪有些凌厉的神色,并未着急,继续说道:“那时我说姑娘必会有所作为,其实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司马睿伸手朝涟漪的头上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