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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大漠找你。”景虹依旧没有抬头。
他笑著说:“好的。”
沈默了许久,两人谁也没动,仿佛都在等对方转身。
“走吧,自己小心点。”一宁虽然很想送他,可是景虹却坚持在这里分别。
景虹总算肯抬起头,眼眶里蓄满晶莹的泪水,定定地凝视著他许久,才颤著音问:“我可以亲你吗?”
一宁并没想象中的诧异,只是松开了握住的伞,然後向他敞开自己的双手。
当他扑过去,踮起脚小心翼翼地碰上他的唇,心脏突然紧缩了下,连呼吸也忘记。一宁依旧带著他独有的淡笑,捧起了他脸,轻轻地覆上去,吮吸著那柔软而温热的唇瓣。
雨水挥洒在两人的身上,一点一滴的染湿他们的身躯,但他们却完全没有在意,全心全意的感受著对方。
景虹这辈子第一次红了脸,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闭起眼睛,主动勾起一宁的脖子。风吹过柳树沙沙作响,河对岸的人们看著那树下拥吻的两人,不由地感叹是他们是多麽的合衬。
“我会很快长大,很快去大漠找你,不要忘了我。”景虹把白玉扇子放在他的手上。
“你知道扇子上的是什麽字吗?”景虹问。
莫一宁看著那些形状奇怪的字体,摇了摇头,在数百年前当今天下的四个国家已经联合将文字统一,上面潦草的字他从来没见过。
“这是炎国的古文字,上面写的是情比金坚。”景虹顿了顿,又说:“如果以後你我都变了模样,那这四个字就是我们认定彼此的暗号。”
景虹说完掉头跑上了风雨桥。
一路上的景色都在倒退,他拼命地跑著,不允许自己回头,但他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著他的背影。
他知道,石桥边,绿水旁,那个人在柳枝下看著自己。
他知道,他一定会很快长大的,一定会的。
第三章
堂堂九王子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用手捶著自己酸痛的大腿,嘴不高兴地嘟得老高。他换上了白色的衣袍,腰带上是银线绣制的白虎,头发已经高高束起,精致的轮廓完全呈现出来。
虽然已经穿上了符合身份的王室衣袍,整个人看上去端庄了不少,可只有细心多观察一会,就会发现他的举止丝毫没有王室该有的风范。
厚厚一重重的帐帘,精巧的烛台和金器,美伦美奂的壁画,如此华丽却入不了他的眼。景虹只是坐著,手指又一下没一下的刮著地毯,一会四处张望一会哈欠连连。
“虹儿,谁准你坐下的。”威严的男声在背後响起。
景虹立刻从地毯上爬起来,然後老老实实地跪好:“父王,儿臣知错了。”
白色的金边靴子荡过眼前,象征著炎国王室的白虎图案绣在裙摆处,只是这样站在眼前已令人有压迫的感觉。景虹却仿佛浑然不觉,轻扯著眼前的裙摆撒娇,晶亮的大眼里满是无辜。
“你知道错了?你也不是第一私自出宫去,可这次竟然将近十天都不回来,让你母後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景煞天训斥著。
“父王,儿臣真的知道错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让父王和母後担心了。”景虹坦承著错误,脸上却没几分懊悔的神色,眼睛一眨又说:“还有让月大夫也担心了。”
“你这孩子,总是边犯错边认错。”听到他提起这个人,景煞天脸色柔和不少。
“父王,腿好累……”景虹哀求著。
“不准起来,跪到天亮为止。”景煞天丝毫不心软。
景虹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道:“月大夫要是知道儿臣跪到天亮会心疼的,他一心疼就老是叹气。”
想起那个人叹气的模样,景煞天不由蹙起眉头,瞪了景虹一眼:“起来吧,仗著月大夫宠你就无法无天了。”
“谢谢父王!”景虹飞快地爬了起来,笑著讨好:“儿臣是仗著父王对月大夫的宠爱。”
见到景煞天板起脸来想要教训他,景虹连忙一溜烟逃跑:“父王,儿臣还没给母後和月大夫请安呢,先告退了。”
看著跑得飞快的儿子,景煞天只能无奈作罢,对著帘子後说:“月,出来吧。”
一个清瘦的蓝色身影走了出来,看著景虹离开的方向,清秀的眼里满是无奈和溺爱。
“你别对孩子那麽凶。”拓拔月显然还对刚才的惩罚在意。
他慢慢地走向景煞天,步伐有点怪异,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其中一条腿有点瘸。景煞天上前抱住他,褪去了刚才的威严,眼里的深情像水一般快溢洒出来。
“有你在背後撑腰,我哪敢凶他。”景煞天酸溜溜地抱怨。
拓拔月柔柔的笑了,深情的回望著景煞天,两人都沈溺在温情的时刻里。
景虹百般无聊地坐著,不时趁著没人注意伸手偷偷夹著面前的菜肴,虽然并是第一次参加宫里的宴会,但是总觉得无聊又枯燥。
“九殿下,别再偷吃了。”小亮忍不住在他身後说。
小亮被瞪了一眼,立刻合上了嘴,看著景虹继续用筷子在碟上东挑西捡。
“啧,堂堂九殿下像个饿死鬼一样,真是有失礼数。”景瑜捻著酒杯讽刺道。
景虹“啪”地一声摔下筷子,扫了他一眼:“太子殿下既然看不下去,大可戳瞎自己的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宴席上顿时火药味弥漫,整个皇宫唯一敢跟他叫嚣的人,也只有这个正统的大王子。他有双像极了景煞天的眼睛,冷冽和阴沈,让人联想到山洞里随时会扑出来的蝙蝠,偏偏又带著点霸气,简直是景煞天年轻时的翻版。
可景虹不喜欢他,可以说非常不喜欢,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就和正宫太子对不上眼,每次见面都会针锋相对一番。
“咳。”景煞天不轻不重地扣了下桌面。
瞄见父王不悦的神色,景虹摆出一副危襟正坐的模样,太子也不屑地撇过脸去。
当景虹都不知道神游了多久,回过神才发现宴会上多了几个穿著奇怪服饰的人,他们只穿著一件灰色的长袍,连著帽子的衣服像一件斗篷般,若不是腰间扣上形状奇怪的链子,看起来就像是死气沈沈的囚犯般。
“见过炎王殿下。”一道低沈的男音传来。
景虹浑身一震,抬起头望去,目光在重重的人群著搜索,最後停驻在单膝跪在父王面前的那道背影上。
“想不到沙王会亲自拜访,真是让孤感到意外,一路辛苦了。”景煞天淡淡地说。
他的语气虽然客套,可旁人听得出来,始终带著点高高在上的意味。而那来自沙国的人依旧谦卑的跪著,那道挺拔的身影矮了那麽一截,让景虹顿时心里一酸。
“一宁……”他不自觉呢喃著这个名字。
细若游丝的声音却传到了那人耳中,他回过头时看到坐在宴会上的景虹时,脸色不自然的僵住,深不可测的眼底让人猜不出思绪。
他们竟然又见面了,分别不过才三天,一切已经人事全非。景虹此时才知道他全名是莫一宁,是沙国的君主,是那片万里黄沙的主人。
莫一宁就这样站在眼前,黑色的长袍下是他硬朗的面容,腰间系著银色的链子,象征著青龙的图腾吊坠正在链子下摇晃著,那发亮的银白色刺痛了他的眼。
“见过九殿下。”莫一宁向炎国最得宠的人微微欠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