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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分不清是惊恐还是愤怒,抑或是绝望,整个人都贴到了石门上去。
小札大气都不敢出,亦是贴着墙壁,拼命地听着,企图听到里头的一丝丝动静。
顿时的寂静,不似方才静谧,而是安静地可怕,良久,都没有一点儿声响。
突然,门动了,林鸢连忙退开,石门缓缓地被推开了,紫萱一脸衣裳发丝凌乱,小脸没有任何血色,手抓在墙上,五指皆磨破了,尽是血迹,艰难地开了口,“母后……你杀了萱儿吧……萱儿好难受!”
小札连忙上前搀扶住,清瘦的身躯支撑了主子所有的重量,而林鸢却一动不动,看着她任由眼泪泛滥在眼角成灾。
“母后,你杀了萱儿吧……趁父王还没回来,你杀了萱儿吧……”没有一丝力气了,连死都没有力气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道该如何做?只是看着女儿,眼泪流的比她还要凶,谁来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办?!
“主子,你还要去找寒羽呢!你那匕首还没有拿回来呢,你放弃了吗?”小札却开了口,明显感觉到主子的脆弱无力,似乎,连那一向坚强的心都脆弱了,九年的折磨,铁打的心也该磨尽了吧。
林鸢这才猛地缓过神来,却是怒声,道:“穆紫萱,你不是一向很勇敢的吗?你不是还要去抽寒羽那小子几鞭子的吗?你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母后,九年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吧,我到底还能活多久?”紫萱虽是无力,却问地认真。
“你父王去寻药了,你能活很久很久!”她确实能活很久很久,只是,要日日受这折磨,一辈子摆脱不了。
“活很久,是不是多活一日,就要多受一日的苦?”医术早已精通,才有了猜测,沈冰叔叔又如何经得起她的软磨硬泡,早就问得清清楚楚了,只是父王和母后一直瞒着,她亦不曾要说破。
林鸢不由得退了一步,瞒了那么多年,终究是自欺欺人。
“萱儿,你不是还要去钟离吗?你的匕首还没拿回来呢!你撑下去,你父王会找到办法,一定会的。”话题依旧转移到了寒羽身上,这几年来,都不知道寻回那把银白匕首是如何不知不觉成为萱儿支撑下去的信念,成为她安慰的借口,更不知道究竟是那把匕首,还是那个人了。
“母后……也想希望萱儿去钟离吗?”紫萱认真问到,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只要你撑下去,撑下去就一定能出宫去的。”林鸢点头,话语哽咽了。
“母后,沈冰叔叔其实有药的对不对,萱儿想要……”
话未说完,林鸢却是怒吼,“没有!”
“有的,能压住体内一切病灶,维持一年的命。”紫萱唇畔浮起了一丝浅笑,其实,她打这药的主意,已经很久很久了。
“一年后呢?一年后呢?!是死!你知不知道!”林鸢一腔的怒火,手都颤抖了。
“可是,萱儿宁可开开心心活一年,也不想一辈子这么日日受折磨,萱儿知道,这辈子是出不了宫的,母后,你不是说过吗?喜欢一个人要让他知道,可是,萱儿还有机会告诉他吗?”紫萱淡淡问到。
见母后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咬了咬牙,心一恨,又道:“母后,你要萱儿这样子一辈子陪在你和父王身边吗?还是放了萱儿吧,萱儿十八了,自己的命,自己认。”
明明知道这话犹如针一般扎在母后心上,只是,还是说出口,这几年来,父王的操劳,母后的憔悴,她都看在眼里的,还有皇兄,他若知道了,又会如何?
124当年勇敢
轩徵三十三年,穆紫萱十九岁。
盛夏,琉璃宫。
房门缓缓打开来,紫萱一身白色罗纱长裙,轻柔长发披肩,素雅的装扮却依旧难掩高贵的气质,十九岁了,出落得美极了,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同林鸢越发的相似,若是隔几年不见的人,定是认不出来了。
小札仍是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撑着下颌发愣,听得身后开门声,连忙起身来,打量了主子还一会儿,眸中掠过了一丝复杂,很显然,主子今日特意打扮了。
“好看吧,父王出宫时给我买的衣裳。”紫萱嘻嘻笑着,便朝前方而去了。求了那么久了,今日,父王和母后给她答复,放手,还是继续困她在宫中。
“主子,太子殿下也快回来了吧。”小札快步跟上,低声问到
“再过几日吧,那小子一出去就断了音讯,还真狠心!”紫萱答到,心中顿时一咯,自己呢?
“主子也狠心。”小札并没有多大顾忌,脱口而出。
“长痛不如短痛,也快七年了吧,父王和母后不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花我身上,尤其是父王。”紫萱淡淡说到,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个老嬷嬷领着一个宫女迎面走来,是个生面孔,小札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参见公主。”老嬷嬷欠了欠身,很是恭敬,身旁那宫女低着头,亦是恭敬行礼。
“新过来的吧,唤什么名字?”小札先开口问到,琉璃宫的婢女太监他可都是熟悉的。
“善柔。”宫女答到,声音很是甜美。
“这名字倒是不错。”紫萱笑了笑,却没有多停留,仍快步朝前而去了。
“来这宫里就别太拘束了。”小札急急交待了一句,便又追着主子而去,并没怎么把这善柔放在心上。
很快便到了望月宫,鲜少有下人伺候,紫萱也不用寻,见大厅里没人,便径自朝花园中去了。
远远望去,园中高亭处,父王和母后已经煮着茶等她了。
在迷迭香花丛中窜了好一会儿,一个纵身,跃上了高亭,留小札在身后急急地追着,回头咯咯一笑,入了亭子,依旧一脸甜甜的笑颜,眼儿弯弯,梨涡浮现。
“父王,母后!”
林鸢点了点头,替她倒了杯茶,没有说话。
穆懿轩唇畔噙着一丝宠溺的笑意,只是看着她。
紫萱缓过神来,立马上前,像个孩子一般,从背后搂父王的脖颈,整个人都依偎了过去,“父王,出宫三日了,有没有想萱儿?”
这几年,父王并不像以前那样每日都会见见她,两三日见一回,也很少正面提起她的病情,仿佛是种默契,她也不愿意提。
“萱儿十九了吧。”穆懿轩说着,把她拉到了身前来,示意她坐下,深邃的双眸里沉淀了太多岁月的痕迹,如今却是淡然而澄明。
“嗯,萱儿都想嫁人了。”打趣地说着,权当这玩笑是开场白吧,今日本就要谈正事的。
“寒羽?”穆懿轩亦没多绕弯子,笑着问到,看了林鸢一眼。
林鸢仍是静静地喝着茶,不言不语。
“父王就准了吧?”紫萱笑着问到,话语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心里却在打着鼓。
“他哪一点配的上我天朝公主了?”穆懿轩认真问到。
“他五岁登位,十三岁阻止了肃亲王倾尽钟离兵力的一场大战,十五岁彻底肃清了肃亲王在朝中的一切党羽,由萧氏辅佐亲政,如今钟离的国力应该恢复到了战前了,而且,比父王亲政还早几年呢。”后面几个字,紫萱说得很小声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