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
“嗯?”
孙珈龄咬咬嘴唇:“这回我又拖累你了……”
乔慎言稳稳地把着方向盘,自在地听着音乐:“没事,精神损失费和青春损失费我会跟你算的,一分钱你也别想少。”
“对了,我看小敏最近跟你的关系好象缓和了不少。”
“还行吧,那个丫头智商还停留在义务教育阶段,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谁知道!”
孙珈龄看看他:“费文杰最近在公司里是不是压力挺大的?我听小敏说他这阵子好象遇到了点困难。”
“小敏怎么跟你说的?”
“她也说不清,就说是有个什么方案被否决了,弄得费文杰挺郁闷,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乔慎言点头:“是有这么回事,费文杰制定的高炉拆迁方案风险太大,对施工技术要求难度太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没有实际操作的可能,被专家组否定了。”
“早就听说你们家要拆那个高炉,到现在还没拆好啊?”
“你当高炉是你扮家家酒搭的积木呢,说拆就拆?”乔慎言拐过一个弯,把车停在一座幽静的小院门外,“去吧,他等你半天了。”
孙珈龄欲言又止:“小乔……”
“怎么?还有什么事?”
“小乔,我……我们结婚的事……我没告诉他……”
乔慎言扬起眉:“没告诉他?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这个馊主意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
他抿抿嘴唇:“我还在奇怪呢,什么时候他变得跟你一样笨,居然会同意这么馊的主意!”
“是,是挺馊的,我现在也后悔了……”孙珈龄叹气,“可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我还以为……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这件事小敏知不知道?”
孙珈龄怯怯地点头。
乔慎言摇头:“你和乔敏行你们就是两只惹祸精!专门给我惹是生非,从小到大我帮你们收拾多少烂摊子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就不能理智一点!”
“小乔……”
乔慎言没好气地摆摆手:“快去吧,我先不跟他说,你放心。不过既然是这样,这事我就不会再跟着你们胡闹了,我来想个妥善解决的办法。”
孙珈龄眨动着大眼甜甜唤道:“小乔哥哥最好了!”
“记大过处分一次,还有小敏,回头我一起收拾你们俩!”
孙珈龄笑着打开车门,对乔慎言挥手告别,走进那间花木扶疏的小院。乔慎言点上一根烟以后发动汽车向公司的方向开去,把车窗按下来一点,让烟雾能散出去。
手机响了,他戴上耳机接通,缓缓把车停在红灯前,听着那一头的声音,渐渐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她居然……是叶诠的女儿!”那边的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红灯已经转成绿灯,乔慎言凝眸看着轿车前方,没有听见后面催促的喇叭声。他脸上的笑意变深:“怎么会变得,这么有趣……”
叶知我上大学那会儿疯狂地喜欢看剧,美剧日剧韩剧什么都行,只要是稍有点名气的剧她都看过,学习和看剧是她唯二的生存目的。演出来的爱恨情仇看多了也就淡了,从一开始的真情投入到后来的漠然旁观,这种转变有人说叫做成长,也有人说叫做沧桑。
在她还没有完全成长的时候,在她还没有彻底沧桑的时候,曾经有一次看剧看到抱着笔记本痛哭的经历。那是一出她到现在也不敢再回头重看的日剧《野猪大改造》,她到现在也还能记得那句让她忍不住悲伤的台词:
能和你现在牵着手的那个人相遇的概率简直是近乎于奇迹,希望你们就算重新回到了明亮的世界也不要放开彼此的手。
可是什么才能算是奇迹?是终于能够坚持着活在这个残酷的、无边无际的世界上直到遇见他,还是终于能够在失去他之后继续地活在这个残酷的、无边无际的世界上?
在还能相爱的时候,叶知我没觉得她和他的爱有多么比天高比海深,任何事物的珍贵程度都是在和别的东西对比时参照出来的。当她独自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凄惶地离开家乡回到宁城时,火车站上再也没有等待她的那个人、那双手和那个怀抱,那天下着毛毛雨,她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没办法再打伞,明明带着伞却还是被淋得很湿。
那是费文杰离开之后她第一次哭,在宁城宽阔拥挤的火车站前广场上,一边大步向前走着一边大声痛哭,抬不起手来擦拭,眼泪鼻涕纷纷而下,惹得行人侧目。她都不管,什么也管不了了,那一天她才真正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多不应该,被她亲手葬送的那些究竟意味着什么……
杜均轻轻碰碰叶知我的胳臂:“小叶……”
叶知我眨眨眼睛回过神来,掩饰地眯起眼睛笑:“不好意思,我……我在想刚才的一个数据,走神了……你说的什么?”
杜均笑着摇摇头:“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你这顿饭已经是第三次拿餐巾纸去蘸蕃茄酱了……”
叶知我瞪大眼睛丢掉手里的餐巾纸,另拿一张擦着手指上沾到的一点酱汁,杜均放下手里的叉子向后靠在沙发椅的靠背上,轻笑着叹了口气:“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约你出来吃饭,没想到你就吃的这么意兴阑珊,这对我的信心可是有极大打击!”
“老杜,我不是……”
“我知道,开玩笑的,”杜均端起杯敬她,笑着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太累了,邱教授对同事的要求一向非常严格,跟在他手底下日子不好过,不过可以学到点真东西,我相信你能坚持下来的。”
“我明白,我不累,我就是……这两天没睡好,有点困了,今天晚上早点睡就好了。”叶知我也端起杯和他碰一下,抿下一口酒,让苦中带酸的液体在舌尖上打个转,再慢慢地吞下去。
“小叶。”
“嗯?”
杜均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餐厅水晶吊灯的灯光,让叶知我不太能看清镜片背后他的双眼:“小叶,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叶知我看着他,装呆装傻地呵呵笑:“挺好的呀。”
“好?”杜均笑,“这个表扬太空泛了吧,说点实际的,具体的,让我也得瑟得瑟。”
叶知我十指交握,双肘撑在台面上:“这个,就是,人好呗,又亲切又温和,还很健谈,很有思想,又大方,工作学习更好,让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反正就是好,呵呵!”
杜均手里晃着酒杯微笑:“怎么我连好也好得这么刻板,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