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回来了。”天回头，笑得云淡风轻：“而某个家伙却发烧在床上睡了三十个小时怎么叫都叫不醒，没办法，珊只好去代替某人充当接待的角色了。”
民稍稍安了心，有些迷茫的挠了挠头发，脑子里一团浆糊，懵然不知今夕是何年，猛然又顿悟过来，“白叔回来了？”
在民的床边坐下，天只是淡淡的笑，接着就转变成坏笑，闪电般的从民的枕头下抽出一个小东西。
“叮叮叮～～”屋子里回荡着铃当清脆的响声。
“诶？？？？这个不是小时候的铃当嘛？？？”天的笑容更加大了：“我记得早在八百年前这个铃当就送给珊了，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呀～～”
“干吗乱动我的东西啊～～”民一把从天的手里把铃当夺下来，一张俊脸却唰得一下红得像一个小番茄。
“你不是吧！！”天当场笑得差点撒手人寰，“又不是第一次了，干吗把自己搞得像纯情少年一样啊～～”
“喂～你……”民不服气的扁扁嘴，可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好岔开话题：“那你的铃当呢？”
“我……把它送给一个人了。”天的眼神黯了下来。
“蕾？”
沉默。
“天！”
“对你来说，那个铃当代表什么呢？”天的声音空空的，好像有无奈，有彷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它到底代表什么呢？童年的回忆？爱情的见证？还是一个忠心的印记？？”
“它代表了……我没有罪孽的过去！”民望着天的眼睛坚定的说。
“罪孽？哈，是啊，我们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罪孽，不断的杀人，到最后，再死在别人的枪下，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地狱……应该很壮观很漂亮吧～～”
“天～～”民板正他的身体，“你应该知道，我们能活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要轻言死亡，我们必须活……”
“那是因为你有珊！！”天的声音猛然提高，咬着牙打断民：“因为珊还在你的身边，所以你才有活下去的意义，你才有动力活下去！哈！我为什么要活下去，我活着本来就是一个祸害不是吗！”
“天……你真的，放弃了吗？”
“那你告诉我，我又凭什么坚持下去？”天抬起头，黝黑的眸子深深的望进民茶色的瞳孔里，“民，我们是狼，是人类眼中残忍冷酷的狼！你想回到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从我们做狼的第一天起，身上就被烙上了罪恶，永远也甩不掉的罪恶！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那……如果狼帮不存在了呢？”民沉吟着。
天震惊的看着他，半晌吐出五个字：“你办不到的。”
“这么肯定？”民只是笑。
“民～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狼帮有很多内幕是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甚至，连义父他们都不知道。”
“毁不了，我就跟它一起灭亡！”民看着他，平静而淡定，但语气里透着坚定。
“那珊呢？她怎么办？”
民低下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下巴，半晌没说话。
“她本来就不应该爱我，不是吗？”民手上使劲，像是用尽全力把头给撑了起来，仿佛撑起了它就撑起了希望似的，水晶般的眼眸里闪过了一道白光：“像我们这种人，本来就不应该有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爱情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梦，虽然美丽异常，但梦始终是梦……我，甚至连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安定生活都没办法给她……”
“那好啊！那你就离开她嘛！既然已经那么绝望了，又何必硬撑？”
民沉默，眸子如同深沉的大海看不到岸。
“舍不得是不是？”天的嘴角泛起苦涩：“你根本已经离不开她了，又何必去计较呢？这已经不是梦了，已经成为现实了！”
“不，这还是一个梦，一个让我不愿意醒的梦！”民把脸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声音哑哑的：“我不想醒过来，只有在这个珊为我营造的梦境里，我才是个有梦的人……”
天怜惜着看着他，现在的民，就像是一个执拗而又无助的孩子，紧紧的保护着自己的唯一宝物，却又充满了无力感，担惊受怕的过着生活。
＇如果狼帮不存在了呢？＇天思索着这句话，如果狼帮不在了，我们的苦难是不是真的结束了呢？那种整日提高着警惕把脑袋架在刀口上的日子，真的能随着狼帮的灭亡而结束吗？真的，能办到吗？民，你的这份怨我明白，因为我也曾经如此埋怨这个身份，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狼帮消失了，那我们，又是什么呢？
第十八章 摊牌
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Catherine烦闷的跨过一摊积水，又要下雨了，这两三天老天爷不知怎么了，雨水一直没停过，而比这种天气更令人烦闷的是案子，自从三天前由Madam接手此案后就一点进展都没有，Madam也没有下达什么新命令，只是说按照以前的分配继续搜集线索，害她每天这样百无聊赖的开着车闲逛，几个地方都跑烂了也没找到什么新线索。而且从那天以后，督察就没来上过班，甚至连豪都没有在视线里出现过……呸呸呸，那家伙不出现更好！！真是的，想他干吗，我一定是脑子秀逗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Catherine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愕然发现自己正站在那家酒吧的门口，那家自己在里面打过架而又被某个讨厌鬼救了的酒吧。
只不过才下午五点，还未到营业高峰期，是以酒吧里的人寥寥无几。站在门口，Catherine突然感觉到人生的无常，连地方都不例外……
正准备转头离去，却意外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宽阔的背、精瘦的腰、结实的臂膀……Catherine有点不可置信的绕到背影的前方，盯着那张久违的脸。
饱满的额头，帅气的短发，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豪是谁？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啊？”Catherine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嗯？”豪睁开眼瞧她。
“我是说……你……”Catherine突然说不下去了，眼前的豪，还是那个他吗？曾经精神的短发现在毫无生气的贴在脸上，眼睛里全是血丝，那张总是神采奕奕的脸因为宿醉显得很憔悴，连嘴唇都失去了昔日的光泽。
“你怎么啦？”Catherine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
“我？哈哈哈哈，我没怎么啊～～我好得很哪～～哈哈哈～～～”豪又灌了一大口酒，却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哈哈，我能怎么啊？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哈哈哈～～～”
Catherine怔怔的看着他，耳边回荡着他近乎疯狂的笑声，不知所措。
这样的豪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在她看来，豪有时候很阳光，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在乎，而他有时候又像个会撒娇的小孩子，为没有得到糖果和奖励而生气，可现在的他不一样，现在的他虽然在笑，她却清楚的听见他的心在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豪如此颓废如此烦恼的模样。
笑着，咳着，豪又端起了杯子，Catherine眼明手快的一把把杯子抢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豪拽了起来，拖着就走。
“嗯……”豪迷迷糊糊被拽着走，脚底一个踉跄，就扑到了Catherine的身上。
一阵温热的的酒气从后面袭来，阳刚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住她，Catherine呆愣在原地，完全忘了如何反应。
“为什么……”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浓厚的鼻音吹向她的耳朵，Catherine如梦方醒，这才发现两个人的暧昧姿势，本能的一颤，左手已经把豪的右胳膊一拽，右手向后提住豪的领口，腰下使劲，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豪给摔了出去。
“砰！”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震的整个酒吧似乎都晃了三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Catherine慌忙的蹲下身子去察看他有没有受伤，这可不能怪她啊～～这纯粹是身体的反射性动作。。。
“为什么……”豪半眯着眼睛像是呻吟一般，“为什么我会是个警察？为什么啊～～”念着念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豪～～～”Catherine静静的听着他的胡话，心里有个最柔软的角落似乎被触动了，微微的发着疼……
雨淅沥淅沥的下了起来，越下越大，一如那天晚上，那个知道了真相的晚上。
旭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景，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却又是一片空白，世界一夜之间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