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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眉心紧了一下又松开。再去探韩丰的鼻息,皱了眉头,利落的出手,在韩丰手肘腿间胸前一阵点打。顺手扯了车下躺着的大汉的衣裳,顷刻制成了几个布条,又从身上取了点膏药样的东西,掩在韩丰最深的几处伤口,系好包牢。接着一跃上车,一把扶起软倒的秋萍,掏出个红色的瓷瓶,对准秋萍的嘴倒了几下,就放了她靠住车壁。做完了一切,似乎才是转眼的功夫。他的娃娃脸猛然又凑得很近,快要靠上烟洛的呼吸:“小美人儿,除了那个小丫头,其他两人倒还活着,不过那位小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须得找个大夫,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烟洛方才乘着空隙扫视了四周,嘈杂的林里似被点了魔法一般,平静的诡异。满目全是七零八落倒着的匪徒和马,沾血的兵器散了一地。这个救她的人,一系列动作如此驾轻就熟,自如而轻松,在这样的场景,实在古怪得叫人心里发毛。猛听到他言之灼灼小引已死,心上便似被重重一槌,一瞬间头昏眼花。银牙狠狠咬进了唇瓣之间,尖锐的疼痛立时如愿的使她清醒了许多。目光停在秋萍韩丰身上,扭头望住这个陌生的少年,深深恳恳,只是字字艰难:“先,先救活着的人。求你,求你带我们离开这里!”

那少年似乎也没料到她仍旧如此理智,皱皱鼻子,偏头想了一想,似乎就有了决定。熟溜的答道:“行啊,不过等我先办点事!”

一弯身子,提起地下那个流寇头子的脑袋,手心一闪却变出了一把银亮闪烁的匕首,一抹寒光划过,那流寇头子喉咙骨碌碌一声,飚出如瀑的热血。那少年却很适时的偏一偏头,嘟囔:“差点弄脏了我!”手边就势一甩,把那男人似狗般甩到旁边。

接了下来,宽大的林子里只余那少年的身影灵巧的穿横,就这么一个一个揪起地上的人,一人一刀,只割喉口,干净利落,杀鸡似的迅捷熟练。林里分明是盛夏的热风,吹到人身上,却冰镇到骨髓里头。层层腥臊的血气新鲜冒着,温热热的于风中游弋,软软覆到皮肤上,沾上一片,便是一片可怕的寒毛耸立。

“住,住手!”烟洛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已然解了毒,全身却是散了骨般无法动弹,胃中更加一片翻江倒海。旁边的秋萍才刚转醒,瞧到刚才恐怖的一幕,嘤咛一声,已然又是吓晕了过去。

那少年根本的置若罔闻,手起刀落,三下两下杀了除掉烟洛他们外所有林里的活人,又在每人身上不知洒了些什么东西,黄昏的树林中便充满了一阵诡异的嘶响。他这才跃了回来,得意地拍拍手:“办妥了!”

烟洛仰头望向这个长得无限阳光的少年,将指甲深深掐进肉中,拼尽全力的克制着,才不致失控的尖叫起来——现在如果他想要他们的性命,他们定是无一可能幸免。可是自己还活着,秋萍小丰也还活着,如果她也吓昏了过去,这个冷血至极的少年,会不会也将他们这般简单的抹喉杀死?

少年声色不动,去给一匹马喂了解药,拉了过来套在车上,忽的转头冲她一笑,露出了整齐的牙齿,看上去纯洁如同天使:“你放心,既然我救了你们,就不会再对你们怎样的!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烟洛很努力的吸气:“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已经坐上了车子,探头回来笑眯眯又凑到烟洛面前:“你猜!”

烟洛不由吓得噤若寒蝉,心底突然窜出个念头,悄悄地往后一缩,颤声道:“你是个……”

“嘘……”少年伸出食指,定在烟洛带了血痕的小嘴上,带了轻薄和威胁:“可以乱想,不要乱说哦!”一句话,像个咒语,把烟洛点成了石头。

马车终于重又动了,回首望去,一轮残阳之下,身后的树林凄厉厉如血般艳红无双,仿佛是个醒不来的可怕梦境。少年瞅瞅小引已冷的尸体,随口问道:“这个死了的呢?你要带在身边?”

烟洛一怔,却是痴痴不语。无法相信,一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引,已经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个样子?小引,明明说好大家生死一处,为什么我还活着,你却死了?为什么不是我去挡住那一枪?明明你们只是为了我自私的逃离而被牵连进这场灾祸,怎么死的人,会是你呢?小引小引,这条性命,我如何还你?今生今世,却如何还你?

好想大哭一场,努力了几次,眼眶却干而涩,就似几天未曾合眼,硬生生的疲倦生疼。渐渐的,挣扎不脱的山呼海啸般的黑暗围了过来,烟洛不敢晕过去,十指狠狠的掐住自己的胳膊,神志瞬间被针扎般的疼痛唤醒过来,只是迅速的伸了小手,一把拔出了小引胸前的枪茅。对着少年,面色是诡异的苍白平缓:“找个最近的小镇,我要葬了她,为小丰治病!”

那少年灼灼的亮瞳一瞬不瞬的观察着烟洛的举动,视线滑过烟洛薄薄的丝绸水袖,瞟见破了的地方,白皙的胳膊上几处殷殷的红,饱满的唇却是微微一翘:“明明都要昏倒了,还拼命逞强呢!”再不多话,赶了车一路往前。

烟洛靠着车壁摇摇晃晃,始终警觉着握紧了枪茅,不敢撒手,心神蜉蝣一般的沉浮,却没办法聚集思想。夜幕渐渐微垂,风动终于洒脱了一些,却仍流盈了一抹熱痕,迢迢昭昭,载不动一粒尘沙。

那少年身子半侧的坐着,挥动着马鞭。走出了一阵,却旁若如人的哼出一首陌生的儿歌:花儿香,云儿飘,天地一片静悄悄。小小宝贝快睡觉,甜梦好,妈妈一直将你摇。摇啊摇,摇啊摇,永永远远爱着你,梦的尽头平安了……

一段旋律简单的调子,只是反反复复,没有尽头一般的吟唱。他的嗓音孩子般清亮无忧,垂在尚还清浅的暗里,却是浓浓幽幽,均匀的扑将开来,把人心笼的一片静谧。烟洛先是无意识的听着,直到那少年重复了不下二十遍,麻木的心脏却有了知觉,疼痛一点一滴,如秋雨一般无声的渗入,越来越强,越来越是剧烈。

抬眼看看,秋萍苍白着脸,仍是靠在车边昏睡着;韩丰无助得躺在脚下,满身的血污,只有那眼睫微闪,才显出他是个活人;小引眼睛始终未曾闭上,这一刻,却直直的瞪着烟洛,只是木木的不再拥有任何神情。

惊慌,苦痛,脆弱,深深深深的罪恶感觉。不想在这里!真的不想活在这里!好想爸爸妈妈,好想自己在现代那个平凡的身份平凡的家。有没有人能带她回去?有没有人?现在,她真的就快承受不了一切,只想逃跑,或者,干脆彻底的消失!手中的枪茅“当啷”坠地,烟洛迅速得蜷起了身子,一阵细细密密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使劲的捂住口唇,方敢痛泣出声来。

一阵阵破碎的呜咽再也忍不下调子,高低凄凄凉凉,将一首儿歌熨得失去了从容的味道。外面的歌音渐渐变低;不知何时消散开去。烟洛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胸口的起伏,咬紧了牙关,仍是一阵一阵泪如泉涌,直哭得接不上气来,心底满满尽致淋漓的绝望与悔恨,叫沿途枝上的夜枭听了,也站不住脚,“嘎”的一叫;灰扑扑的往远处飞逃。

外面的少年已忍不住探了探身,顿顿却又缩回头来,雪亮的月芒在眼波里头晃晃荡荡,原本就大的眸子似又深邃了一圈。他不以为然地摇头,一抹讥诮不知不觉爬上唇边,不晓得在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别人。马车仍是一路行着,磕磕碰碰的颠荡人心,烟洛哭得再也没有了力气,大脑中的混沌却也渐渐的散了,只是间歇着低声的抽噎。

夜,覆盖了过来,诱惑着人闭上双眼,烫平身躯里无边的疲倦。只是烟洛;却坚决地抵抗着;不敢稍稍入眠。

也不知又行了多久,均匀行着的马车缓缓顿住,那少年探头进来:“小美人儿,这里是个小镇。前面的小客栈有灯,你们先下来休息一阵,我去帮你找个大夫,瞧瞧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

烟洛一脸警惕的望他,现下却是除了信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点头:“多谢你了!”

少年明亮的一笑,显然瞧出她的害怕,也不多说。轻巧的一勾手,左右分别掺住了韩丰秋萍,快捷的往前方一个立了风气灯的砖石房子里去。烟洛颤巍巍的扶车立起来,却是一心惊惶,轻呼道:“请,请你等等我!”

少年回转了身来,眼珠子灵活一转,“放心,和我待上一刻,也要不了他们的命!”仍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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