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思来想去,我决定三缄其口,不去做引爆别人幸福家庭的导火索。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过五点,黄俊儒看了看表。
“不好意思,到点了,要去接女儿,”黄俊儒满脸歉疚之色。
“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幼儿园接接女儿,马上返回。
要是不嫌弃,晚上留家里吃饭吧。
”“正好我要起身告辞,不如跟你一起走,去幼儿园看一眼多多,”我推脱道。
“吃饭就免了吧,下一次,你带上诗芸,我带上白颖,我们两家好好聚个餐。
”“行,一言为定,”黄俊儒同我击个掌。
“多多在离小区不远的幼儿园上学,开车几分钟就到。
我们下楼吧。
”来到幼儿园,大门口早聚集了一大堆接孩子的大人。
我们等了五六分钟,园门缓缓打开。
在几个女老师带领下,小朋友们欢笑着一涌而出,奔向自己的亲人。
在孩子堆里,我一眼便认出黄楚韵身影,这小家伙实在跟她妈王诗芸太像了。
只见她背着个hellokitty的卡通书包,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在人群中搜索什么。
募地,发现了目标,小家伙欢笑着小步跑出院门,一头扎进黄俊儒怀里。
“爸爸,爸爸——”多多撒娇连连,声音清脆可爱。
“爸爸的怀抱好暖和,多多今天晚上要和爸爸睡…”似乎发现我站在身边,一直注视她,多多眼珠子骨碌一转,看向我这边。
“这个怪叔叔是谁,干嘛老看着人家?”多多脑袋瓜子一歪,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睛。
“爸爸,爸爸,快看怪叔叔。
”黄俊儒蹲下身,楼着女儿笑呵呵说:“多多,对叔叔可要讲礼貌哦。
他不是怪叔叔,这位叔叔呀,可是妈妈的好朋友。
妈妈托叔叔,给多多带来了好礼物。
”多多听了黄俊儒的话,又瞪着我看半天,才娇滴滴地说:“叔叔对不起,多多说错了话,你要原谅多多。
”然后脆生生地问:“妈咪让叔叔给多多捎什么礼物来了呀,是hellokitty吗?”“是呀,多多——”我跟着蹲下身,握住多多肉鼓鼓的小手。
“你妈咪可喜欢你了,说多多最喜欢hellokitty,所以让叔叔给你捎带过来。
叔叔把hellokitty的洋娃娃,放在多多家了,多多回到家里,就马上能看见。
”“谢谢叔叔——”多多说着,双手搂住我脖子,“啵”地亲我脸蛋一口。
“妈咪好吗?叔叔回去见到妈咪,麻烦告诉妈咪,多多很想她。
还有,爸爸也很想她,让她早点回家。
”小孩子真情流露,让我鼻子一酸,胸中隐隐作痛,强颜欢笑说:“你妈咪可好勒,她跟叔叔说了,很快回家跟多多,以及多多爸爸团聚。
”“谢谢叔叔,”多多说完,又亲我脸蛋一口。
“叔叔真好,妈咪只身在外,一个人很辛苦,叔叔要代多多好好照顾妈咪。
到时候,多多一定会好好谢谢叔叔。
”“嗯,多多的话,叔叔记住了…”我转身偷偷抹了一下眼睛,站起来对黄俊儒道:“俊儒兄,你带多多回家吧,咱们改日再聚。
”“好,改日再聚,”黄俊儒跟我握别。
“左京兄,你慢走,再见——”“再见!”我挥挥手。
“多多,拜拜——”“叔叔,拜拜——”多多说着挥挥手,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第一百八十章】目送他们父女上车离去后,我原本伤感之心,愈发凄惶起来。
不为其它,只为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庭,妻子背叛了痴心守望的丈夫,母亲伤害了天真可爱的女儿。
“唉,王诗芸呀王诗芸,你愧对自己的老公和女儿。
你女儿当我是你的朋友,可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为你深深感到羞愧,”我暗叹一声,心中惆怅。
“这般宽裕富实的家境,这般优秀帅气的老公,这般美丽可爱的女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你要红杏出墙?我真替你老公和女儿鸣屈!”当然,黄俊儒一家的不幸,还有我触景生情,潸然泪下。
然而,比起黄俊儒来,我其实更应该为自己掉泪。
若干年后,当翻开母亲的私密日记,我才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自己今天的眼泪,不仅仅是为黄俊儒而流,更多为自己而落。
如果起先还是怀疑和猜忌,正是母亲这本私密日记,让我心存的最后一丝美好幻想,彻底破灭。
眼看丑事败露,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母亲心知纸包不住火,倍感内疚,索性对我避而不见。
岳父大人怒火攻心,一气之下,跟妻子断绝了父女关系,病倒在床。
最后含恨而去。
料理完老丈人的丧事,妻子整个人瘦了一圈,某一天突然留书远走他方,杳无音信。
留下的书信中,妻子写到:老公,我走了,代我照顾好妈妈,不要找我。
对不起,我不配这样称呼你,可临别我还是想叫你一声老公…其实,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知道自己酿下了恶果。
只怪我不够坚定,一时心软,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后来那一次,看在萱诗妈妈的面子上,我又选择了妥协和原谅,自此走上不归路,一步一步深陷泥潭…不知为什么,某些时候,我都无法认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知道终有一天,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自己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我万万没料到,收局竟然如此惨痛!在你和妈妈面前,我已经没脸没皮,如果可能,我宁愿代替爸爸去死…现在不用伪装,不用狡辩,不用颠倒是非,我心底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为两个妈妈着想,更为你自己着想,我恳求你不要一时意气,报复郝江化,这样做实在不值得。
忘了我吧,如果有来生,希望佛祖保佑我们在石桥相遇。
看完妻子的书信,我连夜赶到郝家沟,找到正在县城开会的郝江化。
趁其不备,我从郝江化身后连捅三刀,当即被保安现场抓获。
第二天,闻讯赶来的岳母,见到母亲上去就是一巴掌,并恶狠狠骂了一句: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我没有你这个亲家母!岳母甩母亲巴掌的情景,全看在我眼里。
那一刻,当悔痛的泪水,从母亲眼眶里冒出来时,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呐喊:妈,请收起你的眼泪,不要哭——因为儿子从来就没有怪你!是的,我把全部怨恨,只加诸郝江化一人身上,哪怕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换他半截身子已入土的残躯。
所有事情后果,都必须由郝老头子一人承担。
没有郝老头子,母亲不会一步步陷入欲望的漩涡,沦为他的专脔,供他驱使,任他差遣,直至向妻子伸出魔手。
关于母亲是一个什么样女人的命题,我的概念越来越模糊,最后还原为启蒙的馄饨状态。
这一刻,记忆变得很清晰,那是最温暖的港湾。
当最强壮的那颗精子,遇到含羞欲放的卵子,它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舞蹈,紧紧纠缠在一起,翻滚撕咬,撕咬翻滚…于是,懵懂中,我的雏形诞生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从子宫出发,彷徨过阴道,我呼吸到了人世间第一口新鲜空气。
我的小耳朵一紧,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叫,然后被一双柔软的手高高托举。
我想看清谁那么讨厌,于是努力挣开双眸,映入眼帘是一张比天使还动人的面容。
她静静地躺着,表情恬淡而安宁,几丝凌乱的鬓发,搭在汗涔涔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