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凑过来细看,也是一阵欢喜。
里面是一张新人相依相偎的照片,洋溢着浓浓的幸福与温馨,不同于婚纱照华丽精美的生活照反而透着一股真情流露的自然气息。
仔细看去,整幅照片是由一块一块还没有小指甲大的拼图组成的,拼图的材质并不是普通的纸质而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粗略看去至少有好几百片,如此精巧用心的礼物着实让人爱不释手。
“师兄,你太贴心了,我好喜欢。”柳嫣喜上眉梢,看着那幅栩栩如生的水晶拼画乐不可支。
贺嘉也感叹不已:“师兄你的手也太巧了,做这个很繁琐吧。”
光看着就觉得眼花缭乱的小拼块居然能制成相框,真是耐心十足也用心之至了,怎能不让人感动。
被两人欢喜的眼睛盯着,男孩有些赧然的搓了搓手指,笑容羞涩腼腆,略长的刘海遮挡下的眼眸温情脉脉:“这个。。。也不是很麻烦的,你们喜欢就好。”
柳嫣知他不善言辞,也就不为难了,让贺嘉抓了一大把喜糖递到他手里,亲自指了指宴会厅的方向,道:“宴席在二楼,从这里往前走左拐上去就可以了。”
一听新人要留他,男孩有些慌张的摆了摆手:“礼物送到就行了,我。。。就不留了。”
眼看着男孩转身要走,贺嘉连忙将人拦着,柳嫣也故意虎着脸道:“来都来了,师兄你饭也不吃就走,也太不给我俩面子了。”
贺嘉也在一旁附和道:“一会还有仪式,师兄你就坐着边吃边看就行,又不要你去冲锋陷阵,怕什么。”
男孩一脸踌躇,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正在这时,胡耘皓适时的上前,为那男孩解了围:“不如让这位小朋友跟我一桌如何?”虽是问句却暗含了淡淡的笃定。
新人一见是胡耘皓,连忙点头应下,柳嫣还将男孩往胡耘皓那里推搡过去:“那就麻烦皓哥帮我多照顾下师兄了。”
胡耘皓看着惊慌失措犹如惊弓之鸟的男孩稚嫩的脸庞,微微一笑:“放心,我会的。”说罢转头看向男孩仓皇无措的双眼,若有所思的缓缓开口问道:“请问小朋友尊姓大名?”
被人主动询问的男孩抬起头望着胡耘皓,怔愣良久才喃喃答道:“何夕。”
胡耘皓微微挑眉,觉察出何夕并未认出他来,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淡淡失落,不过他气量极好,不以为意的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我是胡耘皓,古月胡,耕耘的耘,白告皓。”
何夕迟疑了许久才探出微颤的手去与胡耘皓浅浅一握,立马抽回,不自在的垂着头:“古月胡先生好。”
古月胡先生?胡耘皓差点失笑。
这个叫做何夕的男孩还真是青涩的可爱啊。
………………
第三章
两人比肩才踏入婚宴会场,迎面就传来了呼唤声,眼看一个穿着正式气势十足的男人疾步朝他们走来。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来人面目英挺,双目炯炯有神,头发乌黑浓密,只是从眼角的皱纹能看出年纪已经不轻了,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日婚礼的新娘柳嫣最敬重的大哥——柳晖。
胡耘皓见着柳晖也很高兴,很自然的与之勾肩搭背,看上去就是两个地痞流氓的架势。
“我没开车,徒步过来的,所以迟了点。”如果距离不远他一般都不会选择驾车,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既能锻炼身体也是一种固执的个人偏好。
柳晖对胡耘皓知之甚清,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人就往主位上领:“今个儿你就坐我边上,你这个大忙人难得出现,我俩好好喝一杯。”要不是上次送小妹的请柬去了他公司,恐怕他们十天半个月也难得碰次面,他肚里的酒虫子早就极痒难耐了。
胡耘皓淡笑着应下来,他与柳晖多年情谊早就不分彼此,客套话说多了反而生分,还不如恭敬不如从命来得好。只是视线一转想起了那个一直埋头不吭声走在他身后的小朋友,他才猛然想起了柳嫣郑重其事的托付:“要不明天我们再聚吧,我想起我今天还有点事,恐有不便。”
柳晖一听皱了皱浓眉,随即释然一笑:“那明天我上你家找你去,你得三包哈。”所谓三包就是“包吃包喝包过夜”,要是被他老婆看见他喝得烂醉如泥恐怕连门都进不了,还不如留宿一晚喝个痛快,反正胡耘皓的人品极佳,他家太座大人也没啥好不放心的。
柳晖的顾虑胡耘皓怎会不知,脸上的笑也深了几分:“没问题,明天我打电话过去给嫂子说一声再备好酒菜恭候您老大驾。”
此言一出,柳晖踏实了不少,乐呵呵的招呼了一声就去忙了,毕竟今天他作为主人家,有不少来客需要好生招待,也不好一直跟胡耘皓闲唠嗑。
从看到四周络绎不绝的来宾时何夕就紧张,看到柳晖迎上来的时候就更是焦虑不安,他和柳晖并不熟悉,看着对方一副精明狡诈的官家人形象就有些本能的反感。
胡耘皓与柳晖结束谈话回身看来时,正巧看到何夕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小朋友,婚宴快开始了,我们先找位置坐下可否?”那么喧闹的环境还能自顾自的发呆,真亏得他不嫌吵。
何夕回神一看,胡耘皓促狭打趣的视线与他对了个正着,顿时赧然的红着脸垂下头去,微微点了点头,乖顺的跟着胡耘皓往里走。
原本柳晖是将胡耘皓安排在主位的,可是胡耘皓也自持不够那个分量,担不起这个辈分,更何况他还领着何夕,所以就寻了处离观礼台不远的空桌坐了下来,也算是没辜负柳晖的一番好意。
不少政商世家前来的来宾认出了胡耘皓,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上前来恭维搭讪,本欲与他同桌方便更进一步攀上关系,无奈胡耘皓不喜吵闹,很随和的回绝了,直接导致婚宴快要开始,他们这一桌还是只有胡耘皓和何夕两个人。
看着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人而他们这里空捞捞的,何夕觉得他就像坐在了针尖上,浑身不自在,可是能摆脱一些无谓人士的注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他不擅跟人相处,说得好听些是有自己独立的生活圈子,说得难听些就是他很自闭。
他的父母早逝,幼年时是三个姑姑轮流着养育他长大,他的三个表姐待他也十分亲厚,可以说他是在一个无菌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虽说他并不娇气,但是为人处事却难免会迟钝许多。
当年他坚持去外地读大学时,全家都反对,可是他难得固执己见,僵持不下之后家中也只好妥协,同意了他的任性之举。好在他分配到的寝室兄弟们都待他极好,处处对他照拂有加,所以象牙塔的生活过的相当滋润并没有想象中难熬。姑姑们见他对陌生的坏境适应良好人也变得开朗起来,逐渐放松了对他的过度保护,让他整个大学生活都过的如鱼得水。
本科毕业后,他被保送了本部研究生,闻跃冬他们则是相继找到工作,渐渐地也变得忙碌起来,虽然彼此仍有往来,却失了学生时代那种朝夕相处的亲密无间。
这些年来他极少出门,几乎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用现代的语言形容就是他很宅。
眼看着他没有半点与外界交流的意思,姑姑们就急了,生怕他独自在家胡思乱想,所以小姑硬是让他接手了夕城动漫的一部分管理工作,让他时不时的出门看看,接触社会。
寝室兄弟们也知道他的现状,虽然并不过多的干涉他的私事却要求他每周至少要出现在『FUYU』一次,打着品尝新品蛋糕的旗号拖他出来四处逛逛。
对于这些给予他无限温暖的亲朋,何夕感激之余愈发心怀内疚,他痛恨自己的软弱,只是遭受一次打击就让他被击溃的一蹶不振,但是他的怯懦早已积淀成了一堵高墙,旁人帮不了他,他也无法自我救赎。
胡耘皓不动声色的看着何夕略显黯然的神情若有所思,对于他俩醒目的遗世独立在众人中的情形视而不见,略微沉吟了片刻,主动将高脚杯里的巾帕取出来铺在何夕膝上:“马上快开席了,开心点。”
腿上突来的重量惊了何夕一跳,斑鹿般漆黑湿润的眼睛瞪得老大,错愕的望了胡耘皓一眼立刻不自在的别开脸去,嗫嚅道:“谢谢古月胡先生。”
胡耘皓浅浅一笑,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客气。”指尖发丝柔润的触感让胡耘皓诧异不已,留恋的多停留了几秒才将手撤离。
对于陌生人的触碰何夕难得是没有立刻躲闪,或许是胡耘皓的态度太过自然,并未让人心生不快吧。
周围有些一直默默注视着胡耘皓他们这桌情况的人看到他俩的亲密动作都惊讶不已。外界传闻胡耘皓性格淡漠不好相与,对谁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