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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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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艺术。”

劳厄兹眼中的恐惧让多拉德得以轻松地交谈,他可以在任何一个摩擦音中飞翔,爆破音成了他网状的翅膀。

“你说过,我,尽管比你看到的更多,是不正常的;我,尽管能把世界推动得比你远的多,是不正常的。我比你的胆量大得多,我用我独特的印章在地里留下更深的印记,那印记甚至比你的灰尘存在的时间更长久。你的生命之于我就像青石上蛞蝓的爬痕,像我的纪念碑的碑文上留下、然后又消失的一根银色的黏液丝。”这些话多拉德曾经写进他的大日记本里,现在它们又蜂拥而至。

“我是神龙而你说我精神错乱?我的运动被狂热地追踪和记录,就像一颗1054的客星的运动一样。你了解1054的客星的情况吗?你当然不会了解。你的读者跟随你就像一个孩子的手指跟随一只蛞蝓的印迹一样,他们的理智和你的一样没有活力而且陈旧。周而复始地回到你肤浅的脑壳和像土豆一样的脸那里,就像一只蛞蝓沿着它自己的黏液的痕迹爬回窝一样。

“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只阳光下的蛞蝓。在超凡面前你只是个个体,而你却有眼无珠,丝毫不知。你是胞衣中的一只蚂蚁。

“你的本性要求你把一件事做好:在我面前你该颤抖。恐惧不是你欠我的债,劳厄兹,你和你们这些蚂蚁们。你们欠我的是敬畏。”

多拉德低头站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顶着鼻梁。然后他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揭开面具,劳厄兹想,他没有揭开面具,要是他回来的时候把面具摘了,我就死定了。上帝啊,我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他转动眼珠盯住门口,在房子后面传来的声音里等待着。

多拉德回来的时候仍然戴着面具。他手里拿着午餐饭盒和两个暖瓶。“这是给你回去的路上准备的。”他拿起一只暖水瓶,“冰,我们用得着的东西。我们走之前得录一段音。”

他把麦克风夹在靠近劳厄兹的脸的阿富汗毛毯上。“跟我读。”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录音。最后,多拉德说:“好了,劳厄兹先生,你做得非常好。”

“你现在放我走?”

“我会的。不过,有一种方式,我可以帮你更好地理解和并记住这一切。”他转过身去。

“我想理解。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感激你把我放了。我从今往后一定开始学着公平做事,你相信我。”

多拉德回答不了。他已经换了假牙。

录音机又被打开了。

他朝劳厄兹微笑着,一个露出棕色斑点的笑容。他用一只手按住劳厄兹的胸口,一边把身体靠近他,仿佛要亲他,他把劳厄兹的嘴唇咬了下来并吐到了地上。

21

芝加哥的黎明,空气凝重,天空昏暗低沉。

一个保安从《国民闲话报》办公楼的大厅里走出来。站在路边上。边抽烟边揉着腰。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四周安静得连在一个大街区以外的山顶上的红绿灯转换的声音他都听得到。

在红绿灯以北半个街区以外,保安看不到的位置。弗朗西斯·多拉德在他的车厢里蹲在劳厄兹的身边。他把毯子弄得正好遮住劳厄兹的头。

劳厄兹忍着巨痛。他看起来好像失去了知觉。可他的思维却在闪电般地飞驰。有很多事情他必须记住。眼罩横跨他的鼻子,他能看到多拉德用手指检查有外壳的塞口物。

多拉德穿上医疗护理员的白色外套,在劳厄兹的膝盖下放了一只暖水瓶,然后把劳厄兹转出面包车。他把轮子锁住并且把地梯放回车里的时候,劳厄兹可以从眼罩下面的缝隙看到保险杠的末端。

扭扭头,看他的保险杠……好了,车牌号。只有一瞥,劳厄兹牢牢地把号码刻进了记忆里。

推轮椅了。过人行横道线。到了一个拐角下了路沿。轮子底下有纸在响。多拉德把轮椅停在垃圾筒和一辆货车之间的隐蔽处。地上有些垃圾。他换了换眼罩。劳厄兹闭上了眼睛。一只氨水瓶放在了他的鼻子下面。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能听到我吗?你就要到了。”眼罩被摘除了。“眨眨眼,要是你能听到我说话。”

多拉德用拇指和食指扒开了他的眼睑,他双眼看着多拉德的脸。

“我对你说了一个小谎话,”他敲敲暖水瓶。“我并没有把你的嘴唇冰镇上。”他掀开毛毯把暖水瓶打开。

当劳厄兹闻到汽油味时,他拼命挣扎,以致前臂上的皮肤都蹭掉了,弄得结实的轮椅吱嘎作响。汽油浇得他全身冷冰冰的,油味呛住了他的喉咙并且向街道中央扩散。

“你喜欢做格雷厄姆的宠物吗,弗——雷——迪?”

轮椅被轰的一声点着了,又被猛地一下推了出去,它向《国民闲话报》报社所在的大楼冲过去,车轮子吱吱嘎嘎地响着。

劳厄兹一声尖叫把嘴里塞的东西喷了出去,保安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他看到一个火球在靠近,转到路面上坑洼的地方,浓烟、火花和火焰被风吹得像是火球的两个翅膀,商店橱窗反射着熊熊的火焰,仿佛橱窗也在升腾。

火球调转了方向,撞到了一辆停着的车上,在办公楼前翻了,一个轮子冲天转着,火焰从轮辐中蹿出。带着火苗的胳膊向上抬着,用烧伤的人的姿势奋力扑救着。

保安跑进大厅。他不知道火球会不会爆炸,是不是自己应该跳窗户逃生。他拉响了火警警报。还应该干什么?他从墙上拽下灭火器向外张望。火球还没爆炸。

保安小心翼翼地穿过浓烟靠近它,用灭火器在人行道上低低地喷,最后,才向劳厄兹喷了救命的泡沫。

22

01

按照日程安排,格雷厄姆离开在华盛顿的规定的住宅是早晨五点四十五分,远远早于早晨的高峰时段。

克劳福德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刮脸。

“早上好。”

“不太好,”克劳福德说,“‘牙仙’在芝加哥抓到劳厄兹了。”

“噢,不,见鬼。”

“他还没死,而且要见你。他可等不了多久。”

“我就去。”

“在机场等我吧。联航245。四十分钟以后飞。你可以赶得上回来监视,如果还继续的话。”

02

芝加哥的联邦调查员切斯特在阵雨中和他们在俄亥俄碰了面。芝加哥人早已习惯了警笛声。警车前面的车辆不情愿地给他们让出了道,切斯特在高速公路上把车开得飞快,车子呼啸而过,红色的警灯把落下的雨幕染成粉红色。

他把说话的声音提高,试图盖过警笛声。“芝加哥警察局说他在地下车库里被绑架了。我的信息都是二手的。我们今天在这里可不受欢迎。”

“有多少已经暴露了?”克劳福德问。

“所有的情况,陷阱,所有的。”

“劳厄兹看到他了吗?”

“我还没听到描述呢。芝加哥警察局发布了一个顶级内部通令,要求各地警方通力合作,追查车牌尾号是620的车辆。”

“你帮我找到布隆博士了吗?”

“我找到他妻子了,杰克。布隆博士今天把他的胆囊切除了。”

“真是时候。”克劳福德说。

切斯特到了医院门廊下一脚踩住刹车,他在座位上转过身。“杰克、威尔,你们下车之前……我听说这孽种把劳厄兹整惨了。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

格雷厄姆点点头。在去芝加哥的一路上他一直试着扼住自己的念头,这念头就是希'。。'望劳厄兹在他赶到之前就咽气。

佩格烧伤治疗中心的走廊铺的是一溜儿狭长的、一尘不染的瓷砖。一个看起来又成熟又年轻的高个子医生朝格雷厄姆和克劳福德招手,把他们从围在劳厄兹病房门前的人堆里叫过来。

“劳厄兹的烧伤是致命的。”医生说。“我可级帮助他减少疼痛,而且我也会那样做。他的呼吸中夹杂了火焰,所以他的喉咙和肺都被损坏了。他有可能不再恢复知觉。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如果他恢复了知觉,警察局要我把空气通管摘除,以便他能回答问题。我已经同意那样做了——暂时的。

“现在他的神经末梢都被火焰麻痹了。如果他能活得够久的话,非常剧烈的疼痛会等着他。我已经和警察局讲明了,我现在和你们也讲明:我会打断任何对他的提问来帮他镇静,如果他想我这样做的话。你明白我的话吗?”

“是的。”克劳福德说。

医生冲门口的值勤警察点了点头,就把手背到他的白色大褂的后面,走了,像一只跋涉的白鹭。

克劳福德膘了一眼格雷厄姆。“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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