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2)

大的孩子名叫司马琼珏,小的则是司马琼月。是天鸢国的司马萧将军府上的两位小少爷,都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司马萧一死,将军府便是树倒猢狲散。皇上本无意殃及将军府中诸人,偏偏东方闻进言,说是不斩草除根不足以警摄他人。其中交谈过程无从得知,只是午时的时辰,宫里传来了话。

司马将军府,诛九族。

咬了咬嘴唇,眼睛里干涩的有些发疼。琼珏看了看身侧,琼月神色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煞白。

这便是他仅存的亲人了么?

这世上,只剩他们了。

八岁的孩子想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任凭他再怎么早熟,再怎么稳重,再怎么聪颖不凡资质过人,却也还是想不通。

清晨母亲对他讲的那番话。

仆人们的那些话。

仆人们私下议论着,说他的父亲,当今的司马大将军司马萧,在朝堂上自刎了。

许久未曾听闻父亲的消息,琼珏按捺不住心里的略微激动,连忙追问,父亲呢?父亲是不是回来了?

仆人们被他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却是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他突然想到他们刚才提的那个词,自刎。

他不懂,却也有些不安,心里隐约觉得不是什么他想知道的结果,却还是由着孩童的心性追问。

常年服侍他的贴身侍女,想要带他离开这儿,他却不依,只是反复的追问,什么叫做自刎?

仆人拗不过他,言辞间便躲躲闪闪的回答着。

那是走了,便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叫再也回不来了?什么意思?

他听到了死这个字,却不敢将它同自己的父亲联系到一起。

这时母亲的贴身侍女寻了过来,说母亲让他过去,有事要交代。

被侍女拉着跑,踉踉跄跄的,琼珏的手心却是一阵冰凉。

“两位少爷,我们上路吧,追兵一会儿就到了,我们要赶在日落之前逃出这里。”男子回来时身后牵着一匹枣红驹,来到两兄弟的面前,将其分别抱上马背,环顾了四周一眼也翻身上了马背。

“驾!”

马蹄声溅落了一地的树影交错。

远去的终将远去,消逝的必然不返,种子已经埋下,生根发芽的那天只在转瞬。

庭院深深,空门,旧人。

“我的匣子里还有些细软,你去拿着,现在走,还来得及。”温婉的女子倚着门,一身素雅白纱。眼睛望着门外,那里确是一片空荡。

“小姐,你说笑吧。”丫鬟用力擦了擦红肿的眼角,转过身,笑着,声音却打着颤。“我幼时便于小姐一同长大,小姐待我如同亲姐妹般,如今。。。如今,我怎么能走。”最后几个字,隐隐带上的哭腔。“小姐,让我再为你梳一次发吧,老爷。。。老爷最爱的便是你这一头的青丝。如今。。。”终于是抑制不住,泪水汹涌而出。“如今。。。如今要去见老爷,收拾的整齐些,老爷也不会说。。。不会说小姐你不爱惜自己了。”

“要留下。。。便留下吧。”女子背过身,缓缓的走进里屋。“只是琼珏和琼月,不免要受苦了。”

挥手,侧坐于黄铜棱镜之前。

“把我出嫁时的凤冠霞帔拿来,空活了这些年,这些物事,到是一次都没带过。”顿了顿“当初他不让我戴着,现在,我却不想听他的了。”

“好。。。小姐,我去替你拿来,那套衣裳我一直收着呢。”丫鬟手在发抖,泪水已经爬满了面颊。

“萧,你可要等等我。这一生我都在追赶你的脚步,如今我累了,你且等等我,我就来了。”

妆楼外,一池烟雨迷蒙。

“我来,陪你了。”

满城风絮,几人愁锁,几人得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第二章

琼珏盯着眼前的火堆发着呆。琼月刚刚睡下,睡前大哭了一场,像是要把这些天受到的苦楚全都哭个干净一般。哭累了,嘴里不停地喊着爹和娘,手则紧紧地抱住琼珏不肯放开。琼珏也是心疼弟弟,年纪这样小便要受这么多苦。也不管半夜里的地面多么凉,就坐在了琼月的边上,努力地回想着两人入睡时娘亲唱过的童谣,轻声的哄着琼月。琼月这才渐渐睡去。

把琼月身上的草垛捂了捂,琼珏轻手轻脚的将手从琼月的手里脱出来,独自一人面对着火堆,发起了呆。

弟弟还有他,可是,他还有谁呢?

眼角渐渐红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破旧的门板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琼珏猛地一惊,看清楚来人之后,才又坐回原位。

这些日子过得比那惊弓之鸟更加的提心吊胆,稍有风吹草动,便是如坐针毡般的惶恐不安。

来人是那日护送两个孩子的男人。

“大少爷你怎么还没歇下,我们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抖落了衣服上的一些露水,外头刚刚下过一场雨,草木枝叶间挂着雨露。

看到琼月睡下了,男人放低了声音,轻手轻脚的走到琼珏边上,放下手中的两只野兔,也盘腿坐下。

“我们还要这样多久?”琼珏突然转过头向男人问道,眼睛湿润润的,带着雾气。

“少爷,我知道你和二少爷这些日子都是吃了许多苦,还请。。。”男子的话还为说完,便被琼珏打断。“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琼珏的声音发着抖,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双漂亮的眼睛终于决堤。

那双眼睛和夫人的一模一样,美得出奇,睫毛像是蝴蝶般的上下轻轻扑扇着,挂上了眼中的泪水。

“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娘。。。还有爹。。。”更多的便是说不下去了,放开了嗓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泪落如同断珠。

眼前的景象让男子有些手足无措,他可以干脆狠辣地割断敌人的喉咙,却不知该拿眼前的眼泪怎么办。

“少爷。。。你,你别。。。”

“我没哭!”琼珏用力的擤了一下鼻子,将面上的一切用袖口用力擦去,擦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声音从被捂住的袖后传来。“我才不会哭!”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倔强,逞强的想要掩饰些什么。

“我可是司马家的长子。。。琼月的哥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琼珏借着火光的摸索到琼月的身侧,偎了偎衣服,“明日还要早起,你也早点歇下吧。”伸出手揽住了琼月,琼月皱了皱鼻子,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真的不像个八岁的孩子。男人望了望门外的雨帘。外头又起雨了。

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议论主子的事呢?对于一个死士而言,主子越是这样,反而更好不是么。最后的下场。。。可能也会较其他人好上许多。

挑了挑嘴角,就着梁柱闭上了眼。这个位子离门极近,若是发生意外,他也能争取些时间。

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还有三日,三日的脚程便能够抵达边境。只要出了国境。。。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简单的梳洗一番,就着溪水吃了干粮,琼珏牵着弟弟跟在男人的身后,这一段都是齐腰深的杂草,没有人烟的踪迹。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逃过那些追兵。

“啊!”听到身后传来的痛呼,琼珏和男人倏地转过头。“小月你怎么了?”琼月放开了琼珏的手,一张小脸抽搐得皱了起来,双手捂着脚踝,满脸的痛苦神色。正要伸手去扶起弟弟,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亮绿的色泽。

“少爷小心!”手起刀落,却是快不过那毒牙一口。

没理会手腕上的伤口,男人快速的将断为两截的毒蛇剖开,取出碧绿的蛇胆,送到了琼月的嘴边“琼月少爷,快点张嘴!”琼珏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上,这样的场景是他所不曾料想的。

总算从方才的惊险之中回过神来,琼珏接过男人手中的蛇胆,道:“你先处理你的伤口,既然毒蛇出没在此,附近必然有解毒的药草。琼月这里我来照顾。”说着,从身上的衣裳撕下一条布条来,紧紧地扎住琼月小腿的伤口处。司马家世代习武,家中男儿大多都是朝中将士,兄弟两人自小跟着父亲,一些军旅途中的简单药理也是懂的。

男人没有推辞,也是给自己扎起了伤口。这里自己是支柱,不论如何,再两个孩子安全之前,他没有死的资格。

男人握着被咬的一边手,步伐略有些踉跄,头已经开始有些微微的眩晕。那种蛇他认得,如若是平日,随军的军医处便是随手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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