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走到了自家的店铺门前。还没来得及进去,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妹子,我们耍个朋友吧。〃她回头一看,是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竟然已经尾随她走了很长的路。她一醒神,猛然想到那人是不是把自己当街边的鸡了。她忽然愤怒起来,情绪激动,对着那男人劈头就骂:〃耍你妈去吧,滚你妈的蛋。〃
店里跑出来一些伙计,连声问谢染怎么了,她猛地笑了起来,有些疯狂,指着那飞快骑车跑掉的男子说:〃他想找我耍朋友。〃
老谢正好从店里走了出来,看见了站在马路边上的谢染。
老谢站在马路边上,在路灯下〃啪〃地就给了谢染一耳光,说道:〃你不上学,还这样晚才回家。还有男人追到家门口来,像什么话!〃
何融也走了出来,刚好看见老谢挥手给谢染的那巴掌,顿时呆了。她没有看见过老谢打孩子过。
谢染当时感觉自己脸上一热,路灯好像忽然比平时亮了几十倍。第一反应就是被打了,她的第二反应就是跳了起来,像排球运动员的姿势,手扬了起来,啪的一声,比老谢打的那巴掌还响。她跳起来给了老谢一耳光,速度之快,老谢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谢染在挥手打老谢耳光的同时,咬着牙说了句:〃你凭什么打我。〃
何融呆在路边,几秒钟的时间里,看见了父女俩挥手互相甩耳光的精彩片段,她还来不及反应,谢染已经把书包一扔,转头跑远了。何融喊了几声,谢染没理她,一晃就跑过了红绿灯的街口不见了。
何融一把拖老谢,哭了起来,骂道:〃你怎么打她了,你怎么打她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舍不得打呢。你去把她找回来啊。〃
谢染跑着,路灯在她身边飞快后移。她经过了一条昏暗的小巷,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她只觉满心的愤怒和绝望。她想,我要离开这个家,走到很远的地方去。
谢染在家的表现一直是很温良的。可这日,她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一路跑一路想:〃他凭什么打我?〃
老谢自小就没管教过她,没有送过礼物给她,没有教育过她,没有问过一声冷热。自懂事起,老谢和何融在争吵中度日。
昨天夜里的事情和母亲的彻夜不归,使她忽然间对这个家仇恨了起来。她心中充满了无比怨恨,想离开,于是才去找了刘兵。而当她看见刘兵时,心底又不由得升起一种鄙视他的心态,她看见他的家境如此贫寒,四壁如洗,便更觉自己怎么就这样失身于这个男人,自己的家境条件优越,母亲曾经说起过要再大点送自己去香港读书,尽管母亲平时说话尖刻,但谢染在学校里看见同学对自己家庭的羡慕之意时,却也让谢染心里感觉良好。在这样极端矛盾的心态促使下,她对着刘兵说了去海南的话,她心底冷笑着,看这个青年男人,她看着他,引诱着他的思维。
她在刘娜那里,得知他屡次找与他上过床的女人拿钱,也不准他动过的女人找另外的男人,如果找了男人那正好是他找人赔偿的好机会。
海藻花第三章(五)(3)
她知道,他无非也是想找自己家要钱而已。
可她也想过,他有本事对付自己家庭的丰厚财力吗?
她的脚步缓慢了下来,她开始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眼神迷离,没有方向。她走过了已经散市的走私街,低头走过满地凌乱垃圾的街道。H市就那么大,随时都可能重复别人走过的道路,比如这日下午,刘兵就已经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过这条街道。
海藻花第三章(六)(1)
下午,刘兵送走了谢染后,一个人在街边溜达。其实按刘兵平时的想法,在谢染她家欺诈一笔就可以走人了,可谢染不冷不热的态度刺激了他。他转念又深想了下,谢染今天来,说明她不像她嘴里说的那样,起码她对自己失身于他的事实是认了。刘兵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一丝很奇怪的感觉,如果能够让谢染真嫁了自己,自己也不用混在江湖了。他想,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怕搞不掂谢染?
这样一想,刘兵走在街上的脚步就欢快起来。谢染没有仇视,那么就有机会接近,包括她的家。一步步走近谢染的家庭,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刘兵想,从那么多女人的家庭接受程度上来看,有了性关系,不管怎么样,女方家都要接受自己,想来谢染家也不例外。
刘兵在这天听到谢染说起全家准备要移居海南后,脑子就有些混乱。海南,1987年开始大规模开发,铺天盖地都是湖南人在海南暴发的故事,如果谢染家去到海南,不是比现在更有钱?
一想到谢染家的钱,刘兵就眼馋得很。刘兵的父母不过是邮局的退休职工,在H市无权无势,住的是解放前搭建的木楼房。他曾经在谢染家门前特意地打量过她家的楼房,灰白色水泥的墙壁,茶色玻璃的窗户,在1987年,这样的楼房一般人还住不起。
他想,总有一天,他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住进去。
他改变了主意,如果搞定了谢染的家人,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谢家女婿,那谢家的一切,不就可以分享了吗?他想,做些表面文章,让谢染家人默认了自己。
刘兵在马路上哼起了歌来,他决定再去次广州。
刘兵站在解放路边的烟摊,拿出钱包来拿了盒希尔顿烟,抽出一支点上,吐出了一口烟雾。正在自得其乐时,有个女声在边上叫他:〃刘兵。〃声音里有丝腻味,怯生生的。
他转头一看,心里笑了。他刚才正在想,如果要让谢染家对自己有好印象,就先得有资金的支持,这不,来了个馅饼。
他嘴角露出了酒窝:〃晓露,我正要去找你呢。〃
晓露穿着一件斜翻领的夹克,紧身的弹力牛仔裤,身材凸起的部分很是吸引刘兵的眼睛。晓露有些不高兴,白了他一眼,嗲嗲地说:〃那天之后,你就找不到人,怎么说在找我呢。〃
刘兵听了后,丝毫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态,而是一把抱过晓露,边走边递了支烟给她,说:〃我不是在找钱吗,想给你买衣服都没钱,昨天才收到一笔看场费,今天就准备去找你的。〃
他拉着晓露就往走私街走去,让她试衣服。
H市的走私街其实就是解放路边上的一条小巷子。绿色的玻璃瓦搭建的私人摊子,每个小摊子不过是5平方左右大小。服装款式是不少,基本上是从临近的广东进的货,不少是名牌货走私过来,包括一些化装品以及装饰品。价格比百货公司的便宜,有时候也可以淘到正宗货,H市的人都喜欢来这条街买东西。H市的年轻人对名牌有种莫名其妙的崇拜感,走在街上,几乎随处可见法国的梦特娇,宾路的影子,苹果、宝狮龙的牌子。1987年这些名牌国内价格都是不低的,而在H市,年轻人几乎都穿着这样牌子的服饰,外地来的人,认为这个地方经济发达,却不了解这些人皮包里没有半毛钱,可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这里的年轻人几乎都没工作,成天在街上打流而已。这样也造成了H市的社会环境混乱,打架闹事,帮派成群。
在一个小摊边,晓露欢天喜地地进了简易的试衣间,换上早就看中的那套带狗毛的皮衣,刘兵站在天棚下等晓露试衣服。他眼睛四处转悠的时候,看见了南城区的那帮弟兄。
老五伙同小弟走了过来,也是陪女人买衣服。刘兵喊了声老五。老五个头不过165的样子,长相秀气,皮肤也很白,斯文得像个书生。看见刘兵,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有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刘兵一看就明白了,老五口袋里肯定有刀。
刘兵靠在柜台上问了句,事情怎么样了?
老五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问题,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什么都给了。
刘兵笑,我就说那家伙没胆还欠什么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