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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尓尔的事我也不好多说,她脾气犟,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你还像小时候那样容着点吧。”裴母望着他叹气。
桌上的遗照裴振洪笑的十分亲和灿烂,慕杨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晚她哭着不断的说爸爸,对不起的画面,心脏被揪的生疼,他抬头看着裴母,语气缓慢而又坚定, “把她交给我吧。”
裴母显然一愣,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那么突然和她分开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为什么在感情上总是叫我捉摸不透?”
面对她略带指责的语气,慕杨只是坚定的望着她,像是要得到她的保证,语气诚恳的几乎带着乞求,“把她交给我,请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裴母忍不住眼眶微红,不知道是被他疲惫不堪却又坚定的眼神打动还是单纯为裴尔这些年的变化哀伤,她抹去眼角的泪给丈夫上香,“振洪死的时候一直苦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她回来,他临死都放心不下她,你不在的这几年可能看不见,那丫头是一步一步的变得坚硬,像是赌着一口气要证明给谁看,事事要强就连她爸爸死都不肯哭出声……慕杨,你虽然回来了,但是她已经回不到过去,你有把握让她重新接受你?尓尔不是之前单纯的小丫头了,她的心比石头还硬,不是我相信不相信你的问题了……”
慕杨静静的听她说话,黑眸幽深如墨,轻声,“如果会这样,我不会……我用一辈子的时间能不能补偿她这些年失去的所有……能不能……”
裴母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忍不住对着裴振洪的遗照流泪:“我只希望尓尔快快乐乐的,慕杨,你要做什么我不会管,你们都大了,全有你们自己做主。”
屋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慕杨睨着裴振洪的遗照眼眶渐红。
他能不能将她空白的四年重新填上颜色,能不能?
………
慕杨在检察院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整个公诉部门的人都跟着他忙得人仰马翻,他似乎在赶时间,又像是迫不及待想将陷害裴振洪的人置于死地。
将最后一份文件浏览完毕已经是第二日上午九点,会议室只剩四个人,各个神情疲惫的趴在桌子边补眠。慕杨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连续两天两夜未睡眼睛酸涩发胀疼的厉害。
窗外阳光明媚,他愣愣的看着晴朗的天空,心被挖空了一般透凉。
昨晚她有没有睡好?有没有想家而哭?
旁边的人打着哈欠从椅子上起身,揉着疲惫的眼睛对慕杨说,“这件案子全部处理完毕,你也可以安然的回去睡一觉了。”
慕杨点了下头,站起身,“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我有事要先离开了。”
对方讶异了一下,“这么快就走?章局还要请你吃饭呢。”
“不用了,下次回来我请你们。”慕杨淡淡的应着走出了会议室。
周末的检察院安静至极,走廊里只有他的脚步声,裴振洪的案子结束,裴家也说明过了,接下来就是等钟澜了。
…
浴室热气氤氲。
热水冲走了身体的疲惫却怎么也热不了心底的冰凉。
她的脸反反复复的出现在脑海,先是对他笑喊他的名字,等他回过头,却看见她在哭,想抓住她中间却隔着一层透明板怎么也抓不住。
四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又哭过多少次呢?
热水哗哗的顺着光裸的背脊流淌,慕杨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疲惫的低语, “傻瓜,你是怎么过的,不会做饭连盐放多少都不知道的人怎么照顾自己的……”
哗哗的,只有水流声回应着他。
……
钟澜进房间的时候慕杨正背对着他用毛巾擦头发,听到门声后,他扔了毛巾,转身看着他,黑眸里的幽深分不清喜怒。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钟澜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慕杨低沉的声音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你们保存的很好。”
钟澜脸色一僵,慕杨已经走到他面前拿起录像放进了录像机里,调开画面在沙发上坐下。
画面虽然有点模糊,但仍看清现场细节,车辆都停在路口等待红灯,一辆蓝色卡车进入慕杨的视线他的手指陷进了沙发里,红灯一秒一秒的亮着配合他不安的心跳渐渐转为绿灯,卡车开始移动速度极快的往摄像头的方向开来,然后一个人影突兀的从右方冲出来,砰……………被抛飞摔在车轮底下看不见人,只有红色的斑点在画面里渐渐的扩大……
画面被倒回,卡车再次开动,白色的人影冲过去砰的……再次倒回,再次碰撞……再次的倒回,碰撞。。。。。。
钟澜抿着唇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画面,最后一遍似乎在心里数好相撞的一秒一分,相撞的刹那,他猛地闭起了眼睛偏过头,遥控器掉落在地上,胸膛起伏着慢慢的睁开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仿佛那刹被撞飞的人是他自己。
“现场照片。。。。。。”慕杨微微喘着,湿发挡在眼角遮住眼底的波澜。
钟澜犹豫了,照片都是交警在现场拍下来的,血淋淋的惨不忍睹,叹了一口,他还是从包里翻出照片递给了他,一边轻声说着当时的情况试图缓和照片给他带来的直观冲击,“事发地点在十字路口,她从右侧冲出与车辆相撞头部受创,幸而抢救的及时开除了脑内的淤血,十五天后清醒,术后恢复的也很快。”
钟澜避开了清晰全面的特写照和大面积的血腥场面照,选取的大多数是肇事车辆的照片和少量几张裴尔被医护人员救助时的照片应付他,饶是如此也避免不了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的画面。
裴尔被医护人员拥着躺在担架上,眼睛无意识的半睁着,头发被血水染湿,从嘴里涌出的鲜血喷在下巴脖子处血淋淋的惨不忍睹。那双微弱的眼眸望进了他的心底,惊的他浑身冷汗,再也不敢多看一眼避开了视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颤抖的转移问题,“抢劫怎么回事?”
钟澜答得冰冷又老练,“腰部有掐伤,淤青很明显,衣服也被撕开,初步推断是歹徒想要强,暴她才造成了她剧烈的反抗,她指甲里的陌生人的皮肤组织和脖子上的刀痕都证明了她反抗的很厉害逃跑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才发生了车祸。”钟澜见他闭着眼睛听着面色苍白,不由的放慢了语速,语气恢复一丝温度,“她醒来后也证实了这些推断,警方在附近没有找到她的行李无法证明她的身份又没有家人寻找,就这样耽误了。”
手中的照片飘散在地板上,慕杨慢慢的起身,眼底猩红着几乎想将那个抢劫犯撕裂,“那个人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