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清算!”
这才知道,蝴蝶夫人,原来是唤作这样一个闺名。
凝眉,猛扬袖,一道翠绫疾驰而出,‘啪’地抽在那人的脸上,“大胆狂徒,老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你……”男人反应未及地被抽了一道,怔怔,忽然恼羞成怒,双颊泛起火红,“花碧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是女人,这一掌我可以不算,不过你可不要忘了,蝶园在武林中的名声,可不比鬼王府好到哪去,劝你趁早将秦飞交出来,否则今日,就凭你一个,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对付我们所有人!”
“哎唷~”晃晃身子,她笑得惬意恣性,柔媚入骨,“丧家犬叫得真响,好怕,好怕哦~~”
“花碧云!!!!”男人怒极,狂吼出声。
媚眼轻挑,她继续笑,“我凭什么交出秦飞!”
我微愕,秦飞他根本……瞬间,了然于心。
以蝴蝶夫人傲然孤高的性子,又怎会肯与这群人做口舌之辩,怎肯向这群人解释真相——想必,那琳儿也是明了这点,才会做出如此的决定吧!
但是,很多时候逞强坚持的后果,便是两败俱伤。
我并不在乎眼前这群武林正道会如何,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我向来没什么坚持和傲气,若她不肯说出的事实,那就让我来说好了。
却不想,只是微微启唇,一股无形的气流生生堵住了我的咽喉,无暇开口中,耳边,传来她的密语:
————小子,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
我……不禁泛起苦笑,想不到,她还挺了解我……
“施主莫要执迷不悔。”僧人施礼,继续道:“施主与秦飞并无牵连,何必因他一人而与天下过意不去,还望施主三思,速速交出秦飞,我等定会改日赔给施主一个不是。”
“悔?我悔个屁!”媚眼瞬间染上冷色,“你们这些和尚就是爱唧唧歪歪的。一句话,我爱救谁就救谁,正如我爱杀谁就杀谁,谁敢评说我的不是!?”
僧人再一礼,“施主,回头是岸……”
她哼笑,“大和尚,若是我不回头呢,你们又想怎样?”
“这个……”面有难色,僧人犹豫片刻,“这……便怪不得我们得罪了……”
终于要打架了……我想着,扫过下方人头攒动,没辙,希望我那几招花架子还能唬唬人吧。
“小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
哎?
她的声音忽然传来,我再愣,“夫人……”
明明方才还要我跟来,怎么现在又让我走了?
我不解,刚刚扭头,却听她道:“老娘今天要玩得尽兴,你小子半点武功没有,留下来也只是碍事!”
凝住下方人影重叠,我看见,她的眼内,竟有着绝然。
三十三、碧云(1)
我的名字,叫花碧云。
其实,原本我不姓花,也不叫碧云,这个名字,是师傅给我的。
我对自己的事并非很清楚,只是知道,自我懂事以来,便跟着师傅了。
师傅,是个很奇怪的男人,却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无所不知的师傅,眉间总是笼着一抹解不开的忧。
红袍的师傅,总是坐在风中的师傅,喜欢在下雪的日子赤脚让白色落满身的师傅,养着一盆雪花、视若珍宝。
师傅身上仿佛全是谜,只是,师傅从来不对我说。
我五岁那年,师傅要给我姓,我说师傅我跟您姓寒不好么?师傅摇头,让我在百家姓中自己选,我是爱美的,所以,我便选择了花,作为我今生的姓氏。
花……当时,师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念了句当时我听不懂的话:草化、化草,你的运,注定同我……
后来,师傅给我名唤碧云,碧草生露,凝云。师傅说,也许这样,能稍微改变我的运。
我并不懂,只是从那时起,我知道我叫花碧云。
六岁时,师傅又带回一个女孩,说,给我做个伴儿。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愣住了。
那是怎样一个女孩儿啊!
虽然当时我的形容词汇少得可怜,我却知道,若世上存有那种令人我见犹怜的女子,定非她莫属。
师傅说,她长我一岁,名已经选好了,姓辛名芸,云烟结草,虚幻众生;这女孩儿,能填补我运中的缺憾。
芸儿……
我最爱这么叫她,然,她每次都浅笑着,要我唤她姐姐。我不肯,她便摇头,继续淡淡地笑。
在她到来后,我每天都很开心,很快乐。
师傅常常看着我们嬉闹玩耍,之后,微笑颔首。
*******
一年后,师傅终于开始正式传道授业。
师傅说,我们也算大概接触了他所懂得的全部,师傅要我们自己选择,最感兴趣的项目。多少项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必须是我们真心希望学习的知识。
于是,我挑了轻功与毒术,芸儿只挑了奇门五行。
记得,当我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师傅的眼,闪过微微的怔愣,接着,伸手轻轻摸上芸儿的头。
听见,那样轻轻的,一声低叹。
那次,应该是师傅唯一的一次,在我们面前叹气。当时我并不理解其中含义,后来,才明白,师傅当时的表情,有个名字叫伤感。
我们就那样地跟在师傅身边,吸取贪恋着那些仿若无穷尽的知识。
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十年。
十年。
就像许多剑客十年磨一剑,磨的是剑的锋利;我们的十年,却是磨练才能的精湛。
我十七岁,芸儿十八岁。师傅告诉我们,我们,已出师。
如今,也不能再让你们困在这一方天地,我看碧云早有外出的打算,这样,你们出去磨练一下也好。
师傅那样说。
那时,我还是很不会隐藏心情的,脸上,顿现喜色。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那时候我就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体验外面的生活,当时,毕竟年轻,掩不住的少年心性。
我的要求……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你们两个也不许分开,每隔一年,你们就要回来一次,那时,我会问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外面的世界,记住,我只问三次,每年一次,而每次你们都必须在一起,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我有些懵懂,却仍是点头。
我真的太想去外面看看了,以至于,师傅的话,当时根本没有细想……
******
最初,对新奇事物的兴趣,我是大于芸儿的。
我知道,芸儿并非很想出世,她喜欢的,追求的,其实不过便是那一方平和,一方清静。
比起外面的丰富多彩,百态众生;她更希望山林湖畔,隐逸淡漠的生活。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那个男人,我想,面对师傅的选择,我依旧是原来的我,芸儿也依旧是原来的芸儿,我们,在将来,依旧会回到原来那种平静却不失乐趣的日子。
然而,很多事都是无法选择的,就像某种天生的注定。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我们的命格,终,被打乱了。
芸儿爱上了那个男人。
疯狂的,叛逆的,不顾一切的爱。
我,愕然。
从来没有想到,那样宁静那样淡漠那样清灵脱俗的芸儿,也会因为爱情而变作疯狂。
那个男人,是有妻有子的,同时,在武林中也有一定的地位。
他的年纪,也大了芸儿一轮,不止一次我对她说,这男人,不适合你。
芸儿只是淡淡笑,说:当你爱上一个人时,你就懂了。适合不适合,那些,早就是多余。
我终于知道那样无谓的芸儿竟是如此执拗,终于知道,她,也有决然的坚持。
他会带我走,我也决定,和他走。
芸儿那样对我说,他,要娶我。
尽管,也许他根本无法给我正式的名分,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此生,便足够。
芸儿浅笑着,脱俗清丽的脸上,无尽的幸福与甜蜜。
——那,师傅……
明日,我会亲自前去与师傅解释,我,不想再等,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愿赌。
我沉默,久久才道:
——你,真的幸福么?
看着我,芸儿笑得很美,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满足而美丽,她说,她很幸福,再也没有一刻像如今这么幸福了。
我懂了。
于是我点头,心中,一个决定逐渐成型。
——你和他走吧,明日之约,我自己去。
顿时,她敛去笑意,换上无比的严肃。不行,碧云,这一点,我绝对不能答应你。
你知道的,绝对,不能违背师傅的那个嘱咐,难道你忘了,师傅他……
我打断她。
——我一样不愿赌,你回去,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而我,没有任何牵挂,所以我也不在乎会发生的事……
你胡说什么,怎能说你没有牵挂?
我笑。
——你和他走吧。如果你现在是幸福的,就什么也不要管,你不想冒险,我一样不想,从小到大,你总是让着我,护着我,这一次,也该我来还了。
你……
——拜托了,算我求你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望着我,她终于无言。我笑,因为我懂,她,总是不会拒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