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岛一郎默默添的这句更是让宁致远的愤怒达到临界点。
“我要去杀了他。”
静坐在病床边,他伸手拂去安逸尘额角的碎发,露出他圆润光洁的额头,他还是那个样子,从没变过,就是这脸没有血色,添了太多的羸弱,
这话越听越不对,中岛一郎忙道:“等,等一下!你去杀了安秋声,那他怎么办?毕竟那是他养父。”
宁致远没回答什么,只是又摸上了安逸尘的脸颊,他呼吸很是微弱,唇色也是苍白如雪,他轻轻揉了揉,被揉过的地方隐约有了点血色,只是眨眼间又没了变化,依旧那么惨白。
“安逸尘,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去杀了你爹!哪怕他再怎么对你,他也是养了你十二年的养父,我杀了他,你有本事就再来找我寻仇!”
中岛一郎瘪嘴。
这话到底是在让别人拥有求生欲还是让别人更快的去死?
他说了一串,安逸尘还是那么平静的躺着,若不是胸口有微微起伏,看他那雪白的脸色,恐怕就连宁致远都会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一具冰人。
“你亲爹现在偷偷在魔王岭四处找你,你亲娘眼泪都落了一地,你想不想与他们团聚,想不想得到真正属于亲人的温暖?”握住安逸尘的手,他咬紧牙根发了狠,“你欠我的还没还,休想就这么轻易离开!”
怪不得这几日文家动作频频,好像是在寻什么人,原来是在找他们家失踪的大少爷。
宁致远又说了很多很多,那边中岛一郎眼角跳个不停,听得颇为无奈。
耳朵一动,他立刻拉起宁致远,“快!有人来了!藏下去。”
闻言,宁致远了然的钻进床底,把周围床单理平整,将自己藏得严实。
木屐的声音响起,宁致远看不清是谁,只听得见他们说话交谈,进来的是个女人,不出所料应该是惠子。
“还是老样子吗?”
“那个乔斯说他没有求生欲,惠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宁致远,让他来陪陪安逸尘?”
他的话让惠子沉吟,片刻后,她还是摇首道:“逸尘君在这里的事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相信他会挺过来的。”
“可是!”中岛一郎被她淡漠的态度给弄得有些头疼,“他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你什么时候连他的生死也不管了?”
“我不是不管!”惠子蹙眉,看着安逸尘的眼神里隐着柔情,“父亲越来越狠戾,我害怕他醒过来会被父亲伤害。”
宁文两家的香谱中各有一则残缺不全的香谱,将这残卷拼在一起却可以得到魔香香谱。
魔香这种东西的确是带有魔力,原本脾气就不好的小雅太郎这两日调着魔香,戾气是越来越重,就好像魔香入侵到了脑子里。
过了许久,又响起脚步声,中岛一郎掀起床单,示意已经安全。
宁致远从下面爬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带走安逸尘,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你怎么也这么不讲理?”额角青筋蹦跳,中岛一郎气急,“一个月后便是日本香会与魔王岭的赛香大会,那时安逸尘的身体好了不少,加上惠子他们都会去赛香大会现场,到时候你再来带他远走高飞!不要来碍眼!”
这是中岛一郎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安逸尘用来养伤,其次赛香大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去了赛香大会,这边的守卫就疏松了,他就可以把安逸尘带出去交给宁致远。
“那我明天能来看他吗?”
重新握住安逸尘的手,宁致远挠挠他的手心,他似哭似笑,脸色的表情说不出悲喜。
“看情况。”皱眉,中岛一郎忽然转过头,“真受不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的!”
这哪里是什么卿卿我我,只能说是失而复得,倍加珍惜。
爱之深恨之切,拨云见日,才发现原来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过恨,一切都是爱的磨难。
若不是中岛一郎存了个利人利已的小心思,他也断然不会把安逸尘的下落告知宁致远。
只要宁致远带走安逸尘,他们两人远走高飞了,那么就再也没人和他抢惠子了,这对他来说何乐而不为?
恢复记忆
自白日里见到那人后,宁致远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真诚笑意,但想到安秋声,他这心里就愤然,做爹能做到这份上,简直不是东西。
安乐颜因天赋过人,现在已经是重点培养的调香师,这两日她不断汲取着无数调香师的知识,在努力填充自己。
“乐颜,你爹呢?”
安乐颜翻着本香谱,头也未抬的答道:“不知道啊,我也有三天没看到他了。”
眉头拢起,宁致远想了想,在身上摸出那本浅黄封皮的香谱递给安乐颜,“这本香谱你也拿去看吧。”
“这是什么?”拿过香谱,安乐颜翻了翻,看着里面的记载,顿时惊讶望向宁致远,“这,这本香谱简直绝了!”
“这本香谱可不简单,是一位大师倾尽毕生之力所著,你看可以,可千万不能把它弄坏了,”
当初安逸尘在进文府之前把这本香谱塞在他身上,他当时毫无感觉,后来回去才发现竟然塞在衣服的兜里。日本人如今有了宁文两家的香谱,若是这本也让他们得到的话,那就不得了了。
安秋声没了踪迹,是因为他在懊悔的四处寻找安逸尘,他只以为安逸尘一时受不了打击要么躲在了什么地方,要么离开了桃花镇。但一日未知道他的下落,他一日就不会停下来。
……
自杀未遂的第五天,安逸尘醒了过来。
睁大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周围,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打开,中岛一郎与惠子还有乔斯医生一同走了进来。
“醒啦?能说话吗?”在他眼前晃晃手,中岛一郎问道。
惠子凝视着安逸尘,只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恢复文世倾的记忆,你愿不愿意?”
听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乔斯一边默默的给安逸尘检查身体,一边竖起耳朵来听。
“我……”一开口,安逸尘就咳嗽起来,咳了几声,他才能嘶哑着嗓子继续道:“我,不是失忆了吗?”
“你并没有失忆,那段记忆只是迷失在脑海里,就像星辰在浩瀚的宇宙中,一时看不到,但我们都知道,它们并没有消失。”惠子说。
没有消失的记忆。
安逸尘忽然大笑起来,伤口在肌肉牵扯之下,开始生疼。
“你为什么要帮我恢复?如果代价是要为日本香会做什么,那我宁肯死在这里。”安逸尘的眼神透着平静,对于只求一死的人来说,什么事都不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
“安逸尘!你在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惠子为了你付出了什么?”
看他一心求死的样子,中岛一郎按耐不住,终于怒吼出声,拉着惠子的手臂,他挽起她的袖子,露出一截理应白洁的手臂,结果这手臂上是一道道深红丑陋的鞭痕。
“这都是小雅叔叔打的,因为你和他起了二心,而惠子不让他杀了你。”
“我从来就没有和小雅太郎有过一条心!”
惠子的伤刺痛了安逸尘的眼和心,他气惠子为了他这么一个人付出那么多,但是更气中岛一郎的胡说八道。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你有本事杀了我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那就来啊!”
他二人就这么一言不合大吵起来,乔斯不知道该拉谁好,那边中岛一郎恨不得拔刀劈了这边这人,这边安逸尘不顾伤口裂开渗血,巴不得有人拔刀劈了他。
惠子按着眉心,头疼不已,直接拿出一瓶香水,在这两人鼻下晃动。
香气幽幽进入脑海,中岛一郎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安逸尘也阖上眼眸,静静睡了过去。
惠子随身带了很多瓶香,乔斯重新麻利的给安逸尘包扎好伤口就戴着口罩看她摆弄这些神奇的玩意儿。
一瓶浅绿色的香很快调好,惠子抬首,乔斯立刻明白的把安逸尘扶起来。
拧开木塞,独特的香气袅袅飘在空气中,惠子轻轻扇动,让那香气窜入安逸尘鼻中。
悠悠长长,没多久,安逸尘不安起来,平静如死水的心泛起涟漪,开始躁动起来……重重迷雾浮现在眼前,一层层欲埋葬他。
“在你的眼前,是不是有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