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屋外有声响,原本泡在木桶里的惠子神色一凛,旋身穿上衣物,握着枪向声响处靠近。
拉开房门,安逸尘目光左右一掠,小心走了进来。
“深更半夜,悄悄潜入人家闺房,想做什么?”
“惠子,你干什么?”
环住安逸尘手臂,惠子忽然贴上去,那红唇眼看就要印在脸上,安逸尘变了脸色,急急推开惠子。
轻笑,惠子站起身理理皱褶衣衫,从壶中倒出热茶,摆放在他面前。她没想到这深更半夜溜进来的人居然是日思夜念的安逸尘,看他一脸正经,忍不住逗了逗。
“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惠子调笑一声,又一次贴近几分,“要我帮什么?”
刚洗过澡的女子身上带有天然幽香,加上后天香女身上所带的香气,混合着吸入鼻尖,的确是有些说不出的悸动。
惠子是后天香女,她身上也有丝丝香气,是从小养出来的。
“帮我查一个人。”拂去鼻端香气,安逸尘道:“文世倾。”
惠子一怔,这个名儿似乎有些耳熟,“你要查的可是文靖昌的长子文世倾,那个十二年前在桃花镇不知所踪的孩子?你要查他干什么?”
惠子的话让安逸尘想起了睡不着的原因,他细细道来。
日间,过晌午不久,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来捕房报案,说是自己的小孙子被魔王拐走了。
他说是魔王作祟,还见到了那个魔王。
那魔王头发花白,咬牙切齿,他刚见到魔王没多久,自己那小孙子就不见了。
说到这的时候,老者就急了,他说他记得十二年前,那魔王就偷走过孩子。
而当时被偷走的那个孩子叫做文世倾。
“你还想要帮文家去查他走失的孩子?”听到此处,惠子眉心皱起,“何必呢!”
安逸尘摇首,“你先静静听我说下去……”
十二年前,又是十二年前!
当时安逸尘觉得怪异,便问那看似有些神志不清的老者,能不能说出那魔王的长相。
老者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大串,听得安逸尘云里雾里,根据他所描述的特征,他拼凑出来的人居然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安秋声。
安逸尘震惊,自是觉得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那抱走文世倾?
捕房里面存有十二年前的档案,不过都在捕房的地下室里,这地下室好些年都未开启,一打开门,灰尘就扑了出来。
幸好有个大概的时间,安逸尘翻了一下午十二年前的各种旧案,终于找到了有关文世倾失踪的记录,写得颇为详细,简单总结一番便是:
文世倾,男,十岁。
父:文靖昌。母:白颂娴
拐走他的嫌疑最大者:安秋声
看到这个名字,安逸尘立即用力揉眼,他真是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无论如何,这个名字就静静摆在那里,他没有眼花……
“你说什么?”惠子此刻的心情和当时的安逸尘一模一样,充满震惊,脱口惊呼道。
回想当时心情,安逸尘几乎坐立不安,“当时我恍惚遭了电击,我爹他怎么可能会是拐走文世倾的嫌疑犯……就像是在做梦。”
收起惊骇,惠子美目里透着了然,“所以你才想要我帮你查出文世倾失踪的真相?”
眼眸中明光闪烁,安逸尘点头。
小雅太郎要女儿去调查文靖昌的弱点,面对并不熟悉的文府等人,惠子正愁无入手之处,如今安逸尘的送上门,反倒是让她有了法子。
文世倾。
他就是文府众人的唯一弱点。
想通这些,惠子唇边泛起甜美笑意,看着她这笑容,安逸尘感到身后附了层寒气,他垂眸,敛去眼底惊色。
……
宁致远又变了。
宁府上下都发现这点。
以往宁大少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行走大街谁都不敢招惹,曾经有个外地的小贩洒了宁少爷一身糖水,当天宁大少就派人就把那小贩给扔出了魔王岭。
最近他几月倒是收心敛性,甚少去街上游逛,做事稳重,一心只学调香,莫说宁府众人觉得小霸王不像小霸王了,就连桃花镇中人都有此感。
小霸王叫做小霸王,其本性不坏,也就是嚣张了点,大家怕归怕,并不怎么讨厌。
可如今,自日前宁府出现了私藏鸦片这档子事后,宁大少爷就又变了。
变得不似从前张扬,深沉起来。
那双墨色黑瞳里藏着情绪,看起来深邃幽暗得很。
曾经那个心思单纯,嬉笑怒骂都在脸上表现的宁少爷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取而代之的这个颇具宁老爷风范的宁家大少爷。
宁家的联名上书获得起效,摆在宁府门前的人被迫全部撤走,虽不会有人再来把守,但调查宁府的事还是不会停。
这结果安逸尘早就预见,并无惊色,日本香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初的安排半点没用,他们的提议与帮助反而是漏洞无数。
当日除所查之鸦片并无其他更多证据,至于另外一件物证香谱,那就是宁致远笔迹也无法证明这东西就是宁致远放下的,反而愈发说明这事背后有蹊跷,太像栽赃陷害了。
小雅太郎不是愚笨之人,那么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安逸尘心中有了点计较。
对于复仇的事,他不想继续下去,若再与日本人合作,定是为他人做嫁衣。
宁致远一身黑色格子西装,立在宁府门上,挺拔俊秀,看着过来带人离开的安逸尘,面无表情,眼划倒是掠过缕缕寒芒。
“安探长,多日不见,倒还真是想念。”抿唇,他绷紧的脸上毫无温度,再见安逸尘,宁致远心底爱意消散,只剩恨意翻滚,导致语气也带讽刺。
听着这略带嘲讽语气的话语,安逸尘不动声色皱皱眉,片刻后应了句,“宁少爷客气。”
单手负在背后,听着拳头咔咔作响,宁致远反而露出笑意,“是安探长客气了,今日来我宁府是要带走这八人吧?既如此,致远就不送了。”
目光扫过阳光下有些刺眼的宁府匾额,安逸尘微眯眸子,“鸦片一事目前虽未查出与宁府直接有关,但还望宁少爷小心了。”
“安探长好心!致远心领。”安逸尘如此平淡的表情瞬间点燃了宁致远心头的怒意,那‘好心’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这两人的所谓寒暄客套,简直冷得掉冰渣子,周围人不由得瑟瑟叹息,这都是些什么事……曾经的兄弟情深,如今的锋芒毕露,以前二人说笑的美好画面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逐客令已下,宁致远转身一步步朝着宁府大堂走去。
宁府大门缓缓合上,上次是宁致远遥望安逸尘绝情的背影,这次却是宁致远抢先转身,留下背影交给安逸尘。
“探长,我们走吗?”小武硬着头皮问道。
安逸尘没说话。
大门将要合上的那刹那,宁致远侧回头看了安逸尘一眼,二人目光触即分离,安逸尘这时才淡淡道:“走。”
大门彻底合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
知道这事的安秋声气得不轻,按耐不住冲动,颇想和宁昊天决一死斗,若不是安逸尘拦住他,说还可以慢慢来,恐怕他早就提着斧子冲进宁府了。
“爹,宁府的事真的可以慢慢来,急不得。”
“买凶!杀了宁昊天!”
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安逸尘明白安秋声这是真的气糊涂了。
定下亲事
宁致远的剧变,宁昊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以前他希望儿子能长大,能成熟稳重,但现在他如此冷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