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是陈氏出身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都叫了好几声了,傻乎乎的站着,她这个身份,难道还要爷几个等她不成?
沈夺死了。
陈赟想她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这位就是小嫂子吧?”萧列问。
丫鬟平儿又惊又怕,不敢受萧列这一声,丫鬟平儿避了避:“世子爷,真是折煞奴婢了。”
沈夺房里的妾,就算是贵妾,也当不起萧列这一声小嫂子。
陈赟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只当自己是个破布娃娃,双手双脚被人用无形的线牵着,别人让她向东就向,向西就向西。
萧列看着眼前的陈赟像丢了魂魄似的。
丫鬟平儿不满的推了推陈赟:“陈姨娘?”
“陈姨娘?”丫鬟平儿连推了两下,陈赟依旧耷拉着脑袋,出神的厉害。
丫鬟平儿还想去推第三下,萧列有些不忍,他摆摆手让丫鬟退开:“你下去吧。”
丫鬟平儿羞愧的说道:“给世子爷赔罪了,这位是我们将军刚纳的陈姨娘,刚来府上没几天,年纪又小不懂事。”
萧列明白了,这位就是替陈倩出嫁的陈氏女。
萧列:“不知小嫂子怎么称呼?”
陈赟说话的声音很细,萧列只有低头仔细去听才能听清楚。
她怯怯地说:“回世子爷,妾身,陈十二娘。”
第5章
暮色四合,长庚星在东边天空升起。
陈赟跪了一夜,膝盖又冷又冰,就好像是不自己的了。
虽然如此,但她依旧低眉顺眼,那烛火下只透着她一张玉一般的小脸,仔细瞧着那纤薄的唇,都起了皮子。
丫鬟平儿手里捧了着一个宽口青瓷兰草碗:“陈姨娘,吃些东西。”
陈赟她抬了抬眼皮,往那碗里头看了一眼,碗里是清汤寡水的素面。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谢谢。”陈赟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接住。
陈赟跪在那里吃完了一整碗素面,她吃的文雅,喝起汤来没有一丝声音。
丫鬟平儿给陈赟递了帕子:“陈姨娘,给。”
“谢谢。”陈赟小指勾着帕子,轻轻的擦了嘴,这普通的动作由她这样精巧的人做来,也很是好看。
丫鬟平儿对着陈赟福了福:“陈姨娘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礼多人不怪。
这一天陈赟虽然没有做些什么,但是她不声不响的乖顺模样,更是显得一分对沈将军的尊重,那从始至终膝盖都没有离开过蒲团,低眉顺眼就有低眉顺眼的好处,倒是让来的宾客都对这个陈姨娘多添了好感。
这些事,府上的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
丫鬟平儿走到陈赟跟前:“陈姨娘,管家让我来扶您回房。”
灵堂里,还有别的人守着,说话声时不时的从那处传出来。
青墙白瓦,白灯笼挂在屋檐下,风一吹白灯笼就打着转。
天色已经不早了,漫天的星辰,东边天空朝霞微现,陈赟隐约的看见那屋脊上坐着一只神兽,陈赟并不认识,盯着那处看了好一会儿。
陈赟站在外头被冷风一吹,她叹着气:“人生不想见,动如参与商。”
“陈姨娘在念的什么词?”丫鬟平儿问道。
“有感而发而已。”陈赟并没有在屋檐下久站,她扶着丫鬟平儿的手回了房。
陈赟走后,屋檐下多了一人,身姿修长。
萧列出来醒神,沈家管家在一旁恭敬的候着:“世子爷身份贵重,若是出个好歹,这个让奴如何是好。”
依着萧列的身份,却是不用留在这里守夜的。
只不过沈夺身前最要好玩耍的就是这位世子爷。
萧列抬头看着天边的星悠然道:“参星和商星,永不能相见吗?”
那方才站在屋檐下的女人,是把自己比作商星,把那死去的沈夺比作参星,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冥间,隔着阴阳,永不能相见。
萧列一笑,没想到那样柔弱似水的陈姨娘还是个有才的。
丫鬟平儿倒了热水伺候陈赟洗脸:“陈姨娘,你且睡一会儿,等到了时辰,奴婢叫你。”
陈赟换了佘白色的寝衣:“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丫鬟平儿她给陈赟放下帘子,这才出了屋。
未来就是寡妇了呢,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还是个连话语权都没有的妾。
陈赟还没有想到什么,大脑已经彻底罢工,倒头就睡了。
停了几日,沈夺就匆匆的发了丧。
这几日下来,陈赟吃不好睡不好,原本还有些肉肉的脸就小了一圈。
不过,好在陈赟的身份不用她管家什么的,不然,依着她现在风一吹就要倒的趋势,还真是有些受不住。
陈赟问:“府上可还有什么人?”
沈家管家说道:“还有一位沈老太太,平常住在后边的祠堂里,不问世事。”
沈家管家带陈赟去后边祠堂里见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闭着眼躺在炕头上,整个人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陈赟低眉顺眼道:“妾身见过沈老太太。”
“谁带她来的?”沈老太太根本没有要搭理陈赟的样子。
“是妾身自己想来的。”陈赟跪下给沈老太太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听着让人心惊肉跳。
暖房里沉静下来。
还是沈老太太跟前的冯妈妈看着陈赟年纪小,刚才那几个头又给她磕出了一股敬畏之情,冯妈妈上前去扶陈赟:“陈姨娘这是做什么?”
“妈妈,我刚来府上不懂规矩,问了管家才知道还有沈老太太在房里。”陈赟低眉顺眼的说道。
这陈府算个什么东西!
明明婚帖上订的是陈府的嫡女,送来的却是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庶女,这是看夺儿不在了,就这么看不起他们沈府,真当沈家的人都死绝了!
沈老太太坐在炕上,身上盖一床厚被子,四角暗青色的图纹透着一股沉稳。
估计,唯一的孙儿死了,老人家心里不好受。
沈老太太募地睁了眼,枯槁的眼神盯在陈赟身上,她一言不发的盯着,恨不得要在她瘦小的身板上钉出孔来:“让人打发了出去!”
这是下逐客令了,语气还是相当的不善。
“陈姨娘。”冯妈妈连忙拉着陈赟起身,一头身后几个丫鬟都上前来拉扯陈赟:“陈姨娘,可起来吧!别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陈赟压根就没想过让沈老太太能让接受她。
沈老太太现在最不耐烦见的就是她了吧?陈府的人偷梁换柱,随便找个人就打发了沈府,只要沈老太太还在世,这就是陈府永远的诟病。
正因为如此,陈赟才更要千万的小心,至少不能让那些外人指着鼻子骂她没规矩,打发卖了出去。
沈老太太看陈赟还跪在那里,心情就更加的烦闷:“滚吧。”
陈赟也不哭闹,站起来对着冯妈妈说:“不用妈妈扶,我自己会走。”
陈赟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大大方方的走出了沈老太太的暖阁,她往旁边的耳房一看,一股香灰味从门里飘出来。
“沈老太太礼佛吗?”
“我们老太太心最善,也最虔诚。”冯妈妈拿着帕子抹着眼泪说道:“不知道遭了什么孽,府上接二连三才有了这样的事情。”
陈赟点点头,对着冯妈妈福了福。
隔了一日,陈赟抄了一段经文亲自给冯妈妈送去了。
“这是小辈的一些心意,不用告诉老太爱,还是劳烦妈妈拿去菩萨面前烧了吧。”
冯妈妈:“陈姨娘这又是何必,老太太并不喜欢你。”
陈赟淡淡一笑,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大雪纷飞,正是一年四季中最冷的时节,陈赟一连去沈老太太那里送了好几日的经书。
一日,陈赟照常去送经书,冯妈妈不收,亲自为陈赟打了帘子:“老太太说天寒地冻,她不是糟蹋人的主儿,还是请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