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临城,元安也没有停下哭声,小茴和春桃焦心不已,便把郑慕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箱子打开了,和春桃两人十分夸张地指着箱子里银光灿灿的花冠,赞叹道:“哦呦呦!郡主您看看,这么精致的花冠我见都没见过,听说南疆那边的姑娘出嫁,父兄都会送上纯银打造的花冠和首饰,难为郑二公子让人快马加鞭,听说跑死了十几匹马,这才赶上了,郡主您瞧瞧!”
元安看着箱子一整套精致的银花冠,银项圈,银手镯,眼中浮上点点暖意。
春桃又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子,对元安道:“舜国使臣把这个献给郡主时说,只要郡主打开就能明白舜皇的心意,郡主收了盒子和钥匙就交给我保管了,一直没有打开过,郡主可要打开看看?看看未来的姑爷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您?”
元安微微皱眉,有些厌烦地瞥了一眼春桃手里的木盒子,冷声道:“任他送什么稀世珍宝,我也不稀罕,收起来吧,若是日后舜皇提起,再打开不迟。”
元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若非为了大尧百姓,舜皇就是把全天下的宝贝送到她面前,她也不愿远离父母亲人!
春桃只好又收了起来。
…………………………
舜国的都城名为大都,位于舜国腹地,大都地势开阔,雄伟的山峦延绵数百里,正好将大都环绕其中,与临城的精致相比更加大气堂皇,也更加繁华富庶。
元安透过车窗往前看去,庞大的城池显赫巍然,巍巍伫立在不远处的城门大开,数千黑甲骑兵肃然立在两边,中间站着舜国的文武百官。
因为离得远,元安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但是为首的男人虽然谈不上雄壮,却有一股睥睨四方天下的威势。
元安放下车窗,肃然端坐在马车里,脑中全是为首的那个男人,他应该就是传说中长相凶悍,杀人如麻的舜国新皇了。
元安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那人好熟悉……
马车又行了一会,车队终于停下了,曹清朗驱马走到马车旁,隔着车窗对元安道:“舜皇亲自前来迎接郡主,请郡主下车吧。”
方嬷嬷和小茴春桃听见了,忙又整理了一遍元安的仪容,元安早起在驿站时就装扮一新,头戴凤冠,身披霞帔,手持一柄金丝织锦孔雀羽扇,扶着方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小茴不知怎的,下车时突然重重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就连方嬷嬷都停顿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元安不敢扭头去看,心里暗暗猜测,莫不是这舜皇的长相不堪入目,把小茴和方嬷嬷都吓着了?
元安双手持扇,挡在脸前,在方嬷嬷和小茴的搀扶下朝舜皇走去。
元安元安垂着眸子,还没往前两步,就看到一双黑色描金的靴子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元安愣了一下,听见对面一阵窃窃私语之声,舜皇自己跑过来了?
元安依礼用扇子挡着自己的脸,自然看不到对面是谁,但是从他穿着的龙纹靴就知道,是舜皇无疑了。
按照舜国的礼仪,应当是由元安一步一步走到舜皇面前,然后俯首行礼,以示尊重夫君之意。但是舜皇自己跑过来的,可不是她违礼不尊重未来夫君。
元安持扇微微福身,刚俯首,就被舜皇扶着手阻止了。
舜皇的手碰到元安的手时,元安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若不是有方嬷嬷和小茴扶着她,她可能已经踉跄着后退了。
这人……究竟是谁?
元安很想不管不顾丢了扇子看个清楚,她觉得自己一定认识面前的人!
“元安郡主是朕诚意求娶来的皇后,当与朕并尊,不必如此多礼。”
舜皇的声音十分轻柔,但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在元安耳边,她手里的扇子剧烈颤动,她就算死了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元安深深吸了两口气,缓缓放下扇子,看向那个在自己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男人。
“余公子……”
元安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还活着?”元安想伸手去碰面前的人,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手动了一下,就被方嬷嬷按下了。
元安恍然回神,惊觉自己是在舜国大都城门前,面前的人是舜国的新皇!
元安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心中生出一阵狂喜,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没死!他还活着!
紧接着便是被欺骗的愤怒,她觉得脸上有些痒,触手确实一片冰凉,这才发现自己当着舜国文武百官毫无仪态地涕泗横流。
庒玉郎、余浪、舜皇。
元安心中的怒火几乎要从胸口喷涌而出,她愤愤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第96章
大都百姓这几日议论最多的就是新皇的大婚; 相传那日尧国的元安郡主踏云而来,恍若神仙妃子; 在城门口惊鸿一现; 便被新皇亲自迎入朱雀宫。
其实按理来说; 帝后尚未举行婚礼,元安郡主应当先住进驿站,等到大婚前夕才能入宫; 但是皇上非说驿站不安全; 不顾礼部尚书的阻拦,执意将元安郡主迎入朱雀宫待嫁。
礼部的蔡尚书是三朝老臣了; 在礼部尚书的位子上一坐就是二十年; 满朝就他资历最老; 但是一个三朝元老能在礼部待几十年不挪窝; 可想而知其人是如何迂腐,他几乎是日日到紫宸殿里报道,一天数次谏言; 请皇上将元安郡主挪出内宫; 待到大婚前夕再接进宫里。
皇上当然不肯,但是又不能直接驳斥蔡尚书的谏言,人家以礼服人,他这个皇上也无可奈何,但是要他把元安送出去; 那是万万不行。
要不是元安如今对他不理不睬; 他恨不得日日和心上人独处; 还送出宫去?想都别想!
提到心上人他就一把辛酸泪,元安那日在城门口痛哭后,到如今都半个月了,还对他不理不睬,而且还以未婚夫妻婚前不宜见面为由避而不见。
未婚夫妻不能见面,怎么奕王和曹家二姑娘就能天天手拉手到处吃喝玩乐?
他倒好,费了这些功夫才能与元安成婚,结果到现在别说一起策马同游了,连手都没有碰过几次!
余浪,如今该改口叫庄煜了,他日日在朱雀宫前徘徊,看着朱雀宫紧闭着的宫门,恨不得上去挠两下。
想从元安的贴身侍女下手吧,小茴和春桃一见他就直冷笑,说话也是不阴不阳,庄煜被嘲讽了还只能微微一笑,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谁让他隐瞒在先,心虚之下,连两个侍女都不敢得罪,生怕她们在元安面前给他穿小鞋,那他想抱得美人归就更遥遥无期了。
庄煜心里抓狂,面上却无表情盯着朱雀宫紧闭的大门看了许久,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回了紫宸殿。
庄煜的贴身内官叫福旺,本是伺候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担心孙子初登皇位,身边没有贴心的奴才伺候,便把自己使唤了好几年的内官送去伺候庄煜。又想到孙子从小受苦,几经磨难,便将内官的名字改成了福旺,希望能给孙子添福添旺。
福旺本来只是太皇太后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靠着一双极会看脸色眼睛和一双巧嘴哄了太皇太后高兴才一路高升,如今到了皇上身边,他更是磨拳擦掌,细细观察,大半年下来,自觉已经对皇上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皇上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上茶了,皇上一皱眉他就知道该磨墨了,庄煜也觉得福旺用的十分顺手,嘉奖了好几次。
自觉已经对皇上的心思琢磨十分透彻的福旺偷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回头看了一眼朱雀宫的方向,在心里直叹气。
这个大尧来的郡主也太任性了,陛下几次过来都吃了闭门羹,现在尧国使臣还没走,陛下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才忍让几分,等尧国使臣走了,这位郡主若是再这般,只怕没有好日子过喽!
陛下是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不是那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不懂怜香惜玉的庄煜正在想着要不要把元安今年的生辰礼送过去,虽然元安生辰时她还在来大都的路上,但是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