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见大厅了没有柳家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忙上前给长公主的茶盏里续上茶水,劝慰道:“二爷也是心疼郡主,娘娘您该高兴才是。”
“那我可太高兴了!”长公主没好气道:“他也不想想,柳家上门就是客,哪有拿着棍子把客人打出去的?传出去我沈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能比妹妹一辈子的幸福还重要吗?”沈明堂十分不服气,“柳家那个混蛋贪花好色,还没成亲房里就收了好些个娇婢美妾,还是个天天就知道东游西逛的废物东西,这样的人也敢来攀扯妹妹?我打死他都算轻的!”
“你当我是死的吗?有我在,能让你妹妹嫁入这样的人家?!”长公主本就被柳家恶心的不轻,现在又看到自己儿子都弱冠了还这副爆炭性子,做事一点不考虑后果,更是气得眉毛都竖了。
“母亲息怒!”沈明堂见长公主气得都口不择言了,忙跪下,“儿子是一时冲动,母亲息怒,儿子把棍子扔了就是了。”说着把手里的棍子往门口一扔,棍子骨碌碌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长公主险些就被气笑了,抬手想揍儿子,又舍不得,只好挥挥手,“赶紧滚回自己院子,别在这气我了!”
沈明堂面对着长公主时乖顺的跟鸡崽似的,转过身立马一脸戾气,妈的巴子的混账羔子,不废了你,老子就白当哥哥了!
长公主被气得头疼,红玉轻轻给长公主按摩着经外奇穴,绿萝在一旁担心不已,“娘娘,二爷的性子您最清楚,只怕这事难以善了。”
长公主闭着眼十分疲惫,半晌才冷笑一声:“他要是能忍得住,就枉为安儿的哥哥了。”
红玉的手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按摩,绿萝仍旧十分担忧:“我是怕二爷的性子太冲,万一下手重了,要闹出祸事来。”
长公主就着紫苏的手喝了口水,“由他去吧,他心里有数。”
绿萝不再言语。
乐静堂里,柳氏的母亲方老太太正哭天抹地对柳氏抱怨不已。
“我好好一个女儿嫁进他们沈家,结果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家不该赔我一个女儿吗?”
“母亲!”柳氏喘着粗气,“郡主是什么身份?那是太后娘娘的眼珠子!别说长公主和沈国公不会答应,就连宫里的太后和当今都不会答应!”
“正是因为郡主受宠,我才想她嫁给大郎,”方老太太面容干瘦,两颊下陷,眯着的眼里时不时露出几分精光,“你想想,郡主要是嫁给大郎,那大郎以后的前程还不稳了?”
“母亲别说了!”柳氏对这个拎不清的母亲失望透顶,“大郎文不成武不就,凭什么高攀郡主?”
方老太太顿时就不乐意了,“大郎才多大?你让他有怎样的成就?再说了,咱家大郎多聪明的一个孩子,还不是你这个姑姑没本事,空有个国公府三太太的名分,连给你侄儿捞个一官半职都不行!”
“我倒是想给他安排个官当当,”柳氏闭着眼十分疲惫,“可是母亲,大郎懦弱无能,给他个龙禁尉,他嫌日日要去当值辛苦,给他安排个衙门主簿,他连字都认不全,我能怎么办?”
方老太太“嚯”地起身,指着柳氏恨道:“好啊你!你如今是国公府的三太太了,翅膀硬了,连自己亲娘的话都不听了?!你眼看就要断气的人了!临死前不给你亲侄儿考虑考虑,你给谁考虑?你侄儿是你骨肉至亲,你寡妇无子,以后还指望你侄儿给你立牌祭祀,如今你倒是瞧不起你侄儿了,你等着当无神无主的孤魂野鬼吧!”
“母亲放心吧,”柳氏面色赤红,伏在榻上急促地喘着气,“我死后就算成了孤魂野鬼,绝不会让大郎给我立牌祭祀!别说是长公主不同意,就是我也不会看着郡主进火坑。”
方老太太气急败坏,想把手里的茶盏砸到柳氏身上,想到她到底是沈家的三太太,只能狠狠地把茶盏砸在地上,指着柳氏骂道:“你个丧门星!生下来就克死你爹,我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把你和你哥哥拉拔大,谁知道你刚嫁人不到一年又克死丈夫和儿子,现在更是六亲不认,连你亲哥哥亲侄儿都不顾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女儿!”
方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枫儿见柳氏脸上一片血红,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给方老太太磕头:“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太太吧!太太病还没好,禁不起刺激了!”
“我呸!”方老太太麻利地爬起来对着枫儿当头一口唾沫,然后指着柳氏道:“我告诉你,这事你必须给我办成,不然我到阎王爷那里都要告你这个不孝女!”
她看柳氏有些不好,也怕真把柳氏气得一命呜呼,那就更别想娶郡主了,便骂骂咧咧地出了乐静堂。
柳氏听着方老太太渐渐远去的骂声,眼角慢慢滑落两行眼泪,“既然知道我是将死之人,又何必还来逼我?难道真盼着我早死吗?”
“我与柳家那个登徒子什么时候成了青梅竹马了?”元安放下手里的汤碗,恶心的连最爱的鱼汤都喝不下了,“听说他上个月才从花茶坊带了个女子回家,怎么现在就对我茶饭不思了?”
长公主夹了一块鱼脯给元安,面色不虞:“这事你不必多想,有母亲替你挡着,告诉你只是让你对柳家那个有所防备,若是在外面遇到他,不必理会,直接让人打走就是了。”
“知道了。”元安怏怏不乐地点点头。
长公主放下筷子,摸了摸元安的脑袋,“傻孩子,不必为这种小事烦恼,一切都有母亲和你父亲。”
元安挪着凳子凑到长公主身边,搂着长公主的胳膊,把头靠在长公主肩上,闷闷不乐道:“我不想长大,也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
长公主眼睛有些湿润,握着元安的手温柔地笑道:“我倒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只怕你日后要怪母亲耽搁你终身大事。”
“才会呢~”元安娇嗔道:“母亲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谁都没有母亲好。”
长公主的心软成一片,轻轻摩挲着元安的白嫩的手,欣慰不已。
绿萝在一旁可惜地看着长公主身上的绸缎衣裳,郡主嘴角的油星还没擦呢,可惜了这身衣裳,娘娘才上身。
清远侯府里,成青云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看了一眼余浪的脸色,又低下了头。
余浪脸色淡淡,“柳家?”
“柳家是国公府三太太的娘家。”成青云每次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弟”,他就忍不住腿肚子发抖,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手上血腥极重。
余浪突然温和地笑了,“柳家想亲上加亲?”
“沈国公和长公主不会同意的,”成青云两股颤颤,强忍着惧怕道:“柳家大郎是临城有名的纨绔,除了寻花问柳什么都不会,长公主怎么可能让郡主嫁给这样的人?”
“嗯,”余浪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出去吧。”
成青云出了院门,才发现自己的里衣已经湿透了,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在他气势的压迫下,连站都站不稳,父亲也对他十分忌惮。
余浪拿起手边的话本,上面画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哥,正在帮一旁娇羞的少女折花,跳动的烛火让余浪脸上的阴影明明灭灭。
“不知死活的东西……”
及笄礼后的第三天,元安继续跟着两位嬷嬷和秦先生上课,只是课程时间减半,现在元安每日上午只需要跟着两位嬷嬷各上半个时辰的课,下午跟着秦先生上一个半小时的课。
曹宝珠照例每日上午来跟着元安一起上课,沈惠却是没有再来了。
元安看着书房里只剩下两张桌椅,欣慰地点点头,看来堂姐这次是真的想通了。
只是有一件事元安一直放在心上,和曹宝珠有关。
按照元安对曹宝珠的了解,沈惠不来上课,曹宝珠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才对,可是近日曹宝珠脸上却少有笑容,上课也心不在焉,被两位嬷嬷罚了好几次,无论元安怎么问她,她只低着头闭口不言。
这样过了一个月,元安终于忍不住了,趁着今天一天都没课,杀到曹家,把曹宝珠从屋里拖了出来,硬拽着上了马车。
“元安,我真不想去南山,你自己去吧。”曹宝珠蔫蔫地靠在软褥上。
“不行,”元安拉过曹宝珠的手,稍稍用力拍了下曹宝珠的手,愤愤道:“你还当不当我是姐妹了?这都一个月了,你天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明明心里有事就是不和我说,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元安,”曹宝珠突然抱着元安,把脸埋进元安的肩窝里,“我害怕,我憋了一个月了,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谁都不敢说!”
元安感